飄天文學 > 重生美味佳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驅逐面
    劉家的油田鼠雖數量不多,但好肉貴在精而不貴在多,且劉娟兒和胡氏拾掇的四菜一粥徹底征服了尤掌櫃,果然如同白奉先預言的那樣,尤掌櫃喫到第三道菜便丟開了滿心矜持,舔着盤子喫得毫無形象。這是劉家獲勝的第一步,另外一步的全面勝利,卻還是在外堂那頭。

    原來就在驚蟄不斷朝虎子的庭院那頭端菜時,胡氏特意讓立春將四道菜和一道粥各分了一點組成一盤送到外堂,明面上是請賬房先生嚐嚐,實際上也是想用美味來令他放下防備之心。效果如何只看賬房先生掛滿油的腮幫子便可知

    總之劉家上下全體配合,裏外夾攻,最終讓尤掌櫃和賬房先生鬆了。,以每斤一百文的高價將四十五隻油田鼠如數倒出,又將四菜一粥的油田鼠菜方子以每樣二百兩白銀天價賣出,鼠棚內眨眼間就空空如也,只剩兩公兩母留着做種鼠。

    虎子喜滋滋地收下定金,同尤掌櫃寫了個收條,好清明前一日趕大集時再去盛蓬酒樓籤契畫押。按這麼大的喜事,往常劉娟兒是不論如何也不會錯過,卻不知爲何,除了胡氏板着臉跟在劉樹強身後待客,劉娟兒竟連一根頭髮也不曾見到。虎子奇怪地在外堂左右望了一圈,心道,咋也不見白奉先的人影

    虎子想破頭也想不到,此時此刻,最大的功臣劉娟兒正跪在柴房裏,雙手舉着一根荊條,任由眼中的清淚掛滿腮幫子。她不怪胡氏責罰,只怪自己太過得意忘形,被完美做出四菜一粥的成就感衝昏了頭腦,當着胡氏的面就去掏那黑陶罐裏的蛇鼠混鮓醬。但是孃親爲何不聽我解釋呢

    劉娟兒滿腹心酸地想,去年清明時全家上山掃墓祭祖,偏偏遇到大房那邊帶着爺和奶也掃墓,伯孃還是那般不冷不熱。尋着空子就拿話往孃的心窩子裏扎。她那日才知姥爺原來是在姥姥去世不久後就失蹤了,胡氏和劉樹強在當年離村前漫山遍野地找也沒找到,可不讓人喫心

    若只讓伯孃擠兌幾句,爹孃倒也不會如此傷心。但那劉老太也不是好相與的,她就嫌棄胡氏的孃家名聲不好聽,偏偏遇上自己兒子巴心巴肝地帶着全家人來給胡氏的娘掃墓,可不就不痛快劉老太是如何幫着伯孃擠兌爹和孃的,她已記不清了,總之都不是些好話,險些就惹得虎子翻了臉。

    過後的幾個月,虎子愣是梗着脖子和劉樹強吵翻了天,就不讓他往老宅那邊送家用。最後還是胡氏忍辱負重,百般勸慰劉樹強。才最終平息這場風波。娘雖表面上假裝不在意,實際心裏還不知怎麼苦呢不然也不會每年近清明時就終日鬱鬱寡歡,心思也比平時要敏感得多

    劉娟兒高擡着荊條嘆了口氣,心道,自己也是合該撞到刀口上。她突然想到豆芽兒。想到胡氏每每對豆芽兒展出溫柔的笑意,心中越發難受。自己突然冷落豆芽兒,也是怕她悄然之中就分走了孃親的關心和愛意吧來到劉家已經四年多了,原來自己還是如此不自信,如履薄冰,步步驚心,一門心思想撐起家業。就怕不能永遠當劉家的女兒

    “娘我錯了”劉娟兒越想越難受,她細幼的胳膊已經忍不住微微顫抖,卻怎麼也不肯放下荊條,帶着一股子自虐的衝動,劉娟兒喃喃自語道“我不是故意親近白奉先,只是他這些時日也不知是怎麼了。同原先完全兩樣,總愛湊到我身邊娘,我知道你喜歡豆芽兒那樣守規矩的女娃兒,嫌我孟浪不知女德,但我真不是故意的白奉先。你這個冤家”

    “哦,冤家在此,姐有何吩咐”一個人影從柴房窗前一晃而過,不等劉娟兒驚叫出聲,就見那副熟悉的俊美臉孔出現在窗前,一臉淡淡地笑道“姐何須同自己過不去,左右這裏又沒人盯着,還是放下荊條吧莫要擡傷了筋骨,想想看,你手一軟,那荊刺可不是要扎到臉上”

    “你你還嫌害得我不夠”劉娟兒胸口猶如壓着一塊磨盤,堵得她上氣不接下氣,見白奉先滿臉的不在意,她越發是上火,猛地將手中荊條朝窗口摔去“走離我遠一點若不是你不顧避諱,三番四次來獨自來尋我,我娘咋就會對我發起這麼大的誤會呢都是你使得壞都是你”

    見那荊條猛地撞在窗口上,震下陣陣陳灰,窗邊那人一聲叫疼,悠悠沒了人影。劉娟兒卻顧不得了,如今她只當這天下誰也沒有她受得委屈大豆芽兒被冷落算什麼劉家原就不是她的家驚蟄被人口頭調戲又算什麼橫豎她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姑娘,誰又能拿她怎麼樣

    可憐我一門心思爲家業,最終落得孃親的誤會,莫非我生就一副水性楊hua的禍水樣,娘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竟罵我是個亂勾搭人的禍水劉娟兒越哭越傷心,乾脆匍匐在不怎麼幹淨的地面上大放悲聲。

    也不知哭了多久,劉娟兒突然發覺四周寂靜無聲,不由得抽抽噎噎地擡起頭,只見白奉先靜靜地呆立才窗口看着她。一道蜿蜒的血流自他額頭上涓涓而下,就如一條刺眼的紅蛇,繞過他的漆黑如魘的雙眸,繞過他潔白如玉的側臉,繞過他精緻的鼻翼和發白的脣瓣,一直繞到自己緊縮的心口上。

    “你沒事吧”劉娟兒無法控制自己的舉動,飛快地攀爬起來就朝牀邊迎去,隨着距離越來越近,白奉先額頭上的傷痕也越來越清晰,那是刀口大的一道血口,不可謂不嚴重,如若不趕緊上藥,怕是會留下傷痕破了相。

    劉娟兒陡然心急起來,又是後悔又是心酸地端詳着白奉先平靜無波的臉龐,兩下撕開自己的衣袖,扯出裏衣中一截乾淨的布條堵在那猙獰的傷口上“你你咋也不知道避開明明不是把武藝都撿回來了麼這可咋辦我又不能出去,你快去找虎子哥擦藥你”

    白奉先突然擡起右掌捂住劉娟兒舉着布條爲他堵傷口的那隻手,感受着那份幼滑白皙,只願此刻天長地久。等劉娟兒急得臉飛紅。努力掙扎也掙不脫他手中的禁錮,白奉先突然笑了,他的嘴角彎彎,眼角沾着春意。正副面容顯得何其酥軟他笑得很幸福,似乎有意將劉娟兒一起帶入深淵。

    這溫暖的笑意中爲何卻令自己心有慼慼,好似就要落入那昨夜夢中的地獄

    下一刻,劉娟兒明瞭了大案,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隨着柴房的木門吱呀一聲響,胡氏蒼白的臉孔就如寒冰厚雪,那一聲冷笑,一直冷到了劉娟兒的骨髓裏見白奉先還沒有放下手的打算,胡氏控制不住心中的咆哮。一路飛奔到窗口,照頭給了劉娟兒一個響亮的耳刮子

    “娘”劉娟兒無地自容,心如死水,任由自己摔在地上形成一幅空虛的蠶蛹。記得前世有書裏寫道“愛是虛空,愛是捕風”。此時此刻,劉娟兒感同身受,她的心空了,她覺得四肢百骸都在發冷,似乎有一股巨大的疾風將自己單薄的身子捲入,撕碎,丟棄。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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