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跑出大約有一公里之外,金鈴突然饒有興趣地揚了揚頭,騰出一隻手指劃了一下前方,道:“還記得這條路上發生的事嗎”
我頗爲不解,追問道:“什麼事”
金鈴笑道:“這麼快就忘了幾個月前了吧一個韓國男的,一箇中國女的。哦,不,是一個加入了韓國國籍的中國女的。”
我這才恍然大悟。我當然記得那天的場景,正是在前面的那條路上,靠近韓式小喫店旁邊,我和齊夢燕遭遇到了一對喝多了酒的夫婦。那對夫婦瞧不起中國人,用韓語罵了我一句。他沒想到我也懂一點韓語,於是一場衝突便誕生了。後來,這對無恥的夫婦請來了他們的合作伙伴―――金鈴。金鈴畢竟是我的東家,他們正以爲金鈴會讓保鏢狂揙我一頓的時候,金鈴卻反而將他們諷刺了一番,爲中國人出了口惡氣,還勒令他們撤掉了伊士東酒店的股份也正是從這個時候起,我對金鈴的印象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兒,我覺得金鈴這個老闆雖然有些時候征服欲強了點兒,但是卻算得上是一個愛國的模範。且不管你行事風格如何,只要清楚自己是一箇中國人,那就是好樣的
想一想那天的經歷,記憶猶新。不自然間,我竟然輕聲笑了起來。
金鈴笑着問我:“偷笑什麼呢趙隊長”
我道:“沒笑什麼。就是覺得當時金總你很正義”
金鈴撲哧笑了,一笑之下,跑步速度頓時慢了下來:“那哪是正義啊,每一箇中國人遇到那種情況,都應該跟高麗棒子鬥爭到底”
我也減了減速,彷彿被金鈴的笑容融化了。誰會想到,平時一臉嚴肅的金鈴,這個時候竟然如此開朗
她嚴肅的時候,美;笑的時候,更美。
就連自認爲對美女免疫力非常強的我,也不由得多看了金鈴幾眼。
金鈴也望了我一眼,突然之間嘆了一口氣,嘴巴里不知道自言自語了一句什麼。
我追問:“怎麼了金總,怎麼嘆起氣來了”
金鈴道:“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一個人來。”
我愣了一下,繼續問道:“誰”
金鈴上下打量我一番,道:“我的一個救命恩人。我記得我跟你提起過,那天我沒看清他的長相。但是憑藉女人的第六感覺,我覺得那個人跟你很像。尤其是那句口頭語,你們都曾經說過。”金鈴停頓了片刻,然後模仿着我的語氣說了一句:“別誇獎我,容易驕傲。”再換回原聲,接着道:“就是這句。我印象可深了,當時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位恩人跟我說的這麼一句話,覺得他很幽默,就像你一樣。”
我臉微微紅了一下,心虛地道:“希望你早日找到你的救命恩人。”
金鈴卻望着我道:“我倒希望那天救我的人,是你”
我問:“爲什麼”
金鈴朦朧答道:“不爲什麼。”
我汗顏。
我們繼續並肩跑,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此時有一種特別愜意的感覺。當然,並不是我見色心動,是金鈴這種嶄新的形象,的確給了我一種震撼的感動。我從來不敢想象,一向嚴肅的金鈴,在生活中竟然是如此樂觀開朗,笑不離口。現在的她,身上哪裏還有那個伊士東大酒店董事長的架子
這也讓我考慮到了很多。人啊,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都具有着兩面性。公衆場合,我們必須要戴一副面具,或許只有在這種場合之下,才能恢復自己本來的面目。
可嘆,可喜,可慰。
我們一起並肩跑步,竟然又足足跑了兩三公里。這個時候的金鈴,已經是香汗透衣,但是在她臉上,仍然掛着笑容。
轉了一大圈兒,然後返回到相遇的地點,逐漸減緩步子,直到變爲行走。
金鈴翻開手腕兒一看,六點半整。她轉眼問了我一句:“還練什麼”
我比劃着拳擊的樣子,笑道:“再練練拳,就可以收工了。”
金鈴饒有興趣地想了想,道:“那我陪你練。我要親眼目睹一下,武林高手是怎樣練成的”
我沒有拒絕,覺得那是一種很榮幸的事情。在我內心深處,我很想與金鈴處好關係,至少,像今天的和諧局面,讓我覺得來之不易。
在一處空曠的角落停下,我壓了壓腿,活動了一下身體。
金鈴問道:“現在路上這麼多人了,你不怕別人笑話你呀”
我笑道:“這有什麼好笑話的鍛鍊身體嘛。”
金鈴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我呀,看來心理素質方面還要加強,反正要我在公衆場合舞舞喳喳的,我還沒那個膽量。”
金鈴憧憬地道:“但願吧。”
於是,我在這處角落開始練起了拳腳,金鈴則成了我最忠實的觀衆。
我一邊練,金鈴在旁邊一邊伸手比劃,饒有興致,那揮拳出腿的動作,實在是一種形體的展示,異常完美。
不知道是由於我的拳腳的確是過於出色,還是金鈴這個大美女過於吸引眼球,沒出多久,這塊原本空曠的角落,頓時變得人氣爆滿。越來越多的行人和晨練者上前圍觀,不知不覺已經是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甚至還有人開始鼓起掌來
半個小時以後,結束,收功。
我和金鈴開始往回走,金鈴饒有興趣地道:“你在大街上練,就不怕別人偷學你的武功”
我被她的可愛逗樂了,道:“那怕什麼,越多人學我越高興。”
金鈴讚揚道:“你真高尚。”
我道:“別誇獎我,容易驕傲。”
金鈴撲哧笑了:“看吧,又來了。別誇獎我,容易驕傲,你老是盜版我救命恩人的口頭禪”
我也幽了一默:“說不定,是他盜版我呢”
又是一陣爽朗、悠久的笑聲
隨後,我本想打道回府,但是金鈴卻突然說了一句:“一起去喫早餐,怎麼樣”
我受寵若驚地搖了搖頭,道:“不了不了,我還是回去喫吧。”
金鈴一擺手,在一個叫週記粥鋪的粥館門前停了下來,做了一個邀請狀,大方優雅地道:“請吧,放心,不讓你買單”
我再難推辭,只有跟金鈴一起進了粥鋪。
確切地說,這是我第一次跟金鈴一起喫飯。
感覺很新鮮,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
金鈴要了一碗海鮮粥,我要了一碗瘦肉粥。粥香飄逸,金鈴用勺子很優雅地嚐了一口,溼潤的脣間發出一聲細細的噓嘆:“燙。”
我暗道:剛出鍋的粥,不燙才邪門兒了
但是仍然被金鈴的可愛樣子,逗的很開心。我覺得生活中的金鈴,真的很開朗,也很可愛。
此後再無語,只是各自喝自己的粥。
我一碗粥喝盡,金鈴還剩半碗,她問了一句:“喝飽了沒,要不再喝一碗”
我搖頭道:“不喝了不喝了,飽了。”
金鈴將湯勺放進碗裏,輕輕向前一推,俏眉輕輕皺了起來。她望着自己碗裏的粥,突然說道:“喝不了了,趙隊長,要不你替我喝掉它”
我頓時一驚,望了望金鈴碗中尚餘的半碗粥,饞中在嘴裏作梗片刻,我還是汗顏地道:“不了,謝謝金總好意。”
金鈴笑問:“怎麼,還嫌我髒啊”
我笑回道:“那當然不是。只是喫的太飽了”我撫了撫自己的肚皮,有意識地挺了挺,略顯尷尬地望着金鈴。
金鈴扶着桌子站了起來,望着桌子上的半碗粥,自言自語了一句:“下次喝粥的時候記住了,要小碗兒的,大碗兒的喝不了。看來,這次只能浪費一次了”
我宛爾一笑,心想這個金鈴還挺節約的呢
望着金鈴碗裏的鮮粥,我真想再喫一碗過過癮,但是礙於面子,我當然不能去撿女人剩下的飯食
飯畢,我想搶先買單,但是金鈴死活不讓,很爽快地付了賬。
然後我們出了粥鋪,在去金鈴家的路上,我們還能有一段同路,於是邊走邊聊,邊聊邊笑,言語笑談當中,我與金鈴之間的融洽關係,已經達到了歷史的最高水平
然而,無獨有偶,正當我們聊的盡興之時,一輛黑色的奧迪a6,突然停在了我們前面,擋住了去路。
明察秋毫的我猛地發現,車上的兩個人,竟然是那麼面熟
是他們怎麼會這麼巧,碰到了這兩個煞星
他們正是那天我和齊夢燕碰到的那對狗男女也就是被金鈴勒令撤股的伊士東酒店股東之一,一個韓國人,一個韓籍華人。
幾乎是片刻之間,這一男一女便從車裏走了出來,男的穿一身休閒韓裝,女的也穿了一身韓裝,相比而言,女方要比男的身高高很多,那位韓國男子像是個小日本,個頭矮小,像是先天性營養不良似的。;女的則一副風騷模樣,臉上掛着自信的笑容,自認爲自己風情無限、美麗性感,實際上卻是噁心至極,一臉騷樣兒。
金鈴見是這兩位,先是一驚,而後恢復了平靜。她上前一步,俏眉緊皺地盯着這對狗男女,往昔的情景再次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