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瘋婦 >第十七章 改亂碼
    ♂nbsp; 離開梅園後,何瑾直徑回了國公府,出了這麼大的事,何瑾理應攜妹妹幾個趕回何府同何晏黎領罪,但何瑾眼下不想蹚那攤子渾水,便遣小廝同何嫣她們回去了,只告訴何晏黎,其外祖與杜徵乃師徒之交,她此番回國公府正是去求外祖幫襯,讓杜府寬饒何嫣的,替何府說情的。

    何婉聽聞何瑾要自行離開,起初不依,當衆講道了許多禮法,明裏暗裏指責何嫣無長姐風範,遇事只顧自己,卻未料及何瑾有這麼一遭,頓時面色難堪,而後強顏歡笑地改了言論,稱讚了何瑾幾句虛情假意的話,便忙忙讓車伕駕車離開了。

    何瑾回府,立馬讓璇魚去備下藥材,又叫人請了帝京最好郎中詢問一二,吩咐好心頭急事後何瑾方纔踏進了院子,去了書房。

    書房裏已擺了茶果上來,陸韻之瞧着何瑾風塵僕僕地進來,眉宇深鎖,便叫冬蓮給何瑾端去了一杯熱茶暖身去躁。

    梅園裏的事兒,陸韻之早已由人稟報知曉此事,而杜徵那處,竇夫人遣人去時他正在大理寺處理公務,聞言他只是揮手叫身旁侍從隨那被遣來通報的小廝去了,自個兒留在大理寺彎腰躬身查看公文,喫着皇家的俸祿,繼續替皇家做事。

    陸韻之清楚他這學生的脾性,他特意請了人帶上馬伕錦緞褥子等備用之物同杜府侍從一起去武門山接杜府少主子去了。

    陸韻之明瞭杜徵,更清楚何瑾的性子,此時何瑾眉頭顰蹙並不是爲了杜墨洳落水之事,定另有其他愁惱憂慮。

    丫鬟退出書房帶上了木門,房內燃着爐火,甚是暖和。

    何瑾抿脣坐下兀自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茶杯拿在手中,剛放至脣邊還未品嚐卻又叫她硬生生的拿開,放在了身旁的紫檀四方香几上。

    思量一番後何瑾瞧向陸韻之,問道:“外祖,瑾之有一事不解。”

    陸韻之放下手中書卷擡首看來,何瑾又道:“元德皇后歸天十幾載,聖上爲何久久不立後宮之主”何瑾目光另有深意,緩緩道:“例如六皇子之母,賢妃娘娘......”

    “瑾之慎言”陸韻之喝道。天家之事,哪由得到臣子背後揣測。

    自古以來後宮之事牽扯朝堂,何瑾有意引陸韻之往深處想去,便是起了窺探朝堂的心思,便是起了窺探朝堂的心思,在大琝這是萬萬那要不得的。

    見陸韻之如此反對,何瑾頓時清醒意識到自己失言,懊悔自己一時嘴快,她立馬起身垂首道:“瑾之妄言,外祖指責,瑾之銘記於心,往後定不做這糊塗事,說這混賬話”

    離開書房後,何瑾心事重重。

    元德皇后曾育有一子,皇子出世便被立爲太子。

    早年野黨忤逆叛亂,衝入皇宮,事後雖給鎮壓,但出世不久的小皇子卻流落人間至今了無音訊,元德皇后因此鬱鬱而終。

    後位空懸,當今聖上久久不立賢妃爲後,正是不欲將六皇子司空覲定位太子儲君,仍對那生死未卜的皇子懷有執念。

    丞相紀廣居乃仙逝的元德皇后兄長,與賢妃一派明爭暗鬥矛盾激烈,如今朝堂上,丞相,六皇子各執一派,何瑾外祖及舅父乃中立臣子不偏不倚,在朝野上也頗有聲望,因此受到皇上的重用。而紀廣居會想要打壓國公府,原因有二,其一,奸臣污吏最是仇視那些軟硬不喫的臣子,外祖舅父遇事秉公辦理,處理了紀廣居不少門生,紀廣居記恨在心將國公府視爲大患,其二,舅父正是天子眼前紅人,若是投於六皇子一派定是對其有大大不利的,於是起了斬草除根的心思。

    安氏是紀廣居的遠親,紀廣居暗害何瑾就是爲扶安氏爲何府正妻,助何婉爲嫡女。何婉理當歸屬爲丞相一黨,但今日她卻是與司空覲在一處。

    何瑾不解,她想不清各中曲回,只得靜下腦子,重新思量。

    何婉相國府六皇子兩頭不落,這到底是其自己的意思還是紀廣居的意思,何瑾細細捉摸着,憶起前世司空覲與丞相府相互巴不得對方死無葬身地的情景,何瑾漸漸定下心神,有了摘抉,這一切都是何婉自個兒的主意,恐怕連安氏都不知情。

    從前世已發生之事瞧來,六皇子爲未來天子,而紀羲禾權傾朝野,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勢,何婉牽扯上的這兩人哪一個都極有可能成爲大琝國萬里河山的主子。

    何瑾微微眯眼,她不禁有些背脊發寒,這溫柔佳人背後究竟藏着怎樣的包天野妄。

    何瑾眉頭深鎖,璇魚在此時進來,道是給杜家公子準備的賠禮都已備下。

    緩緩一嘆,何瑾收斂起了心思,做起往後的打算來。

    明日一早她便要去杜府,親自登門賠禮,既然已經打定不再與杜墨洳有過多牽扯的決心,那上次送禮之事何瑾定是要解釋清楚,讓杜墨洳不作他想的。

    何瑾垂下眸子,食指在沿着茶杯口畫圈,不是憂愁,只是感傷前世姻緣竟是由她自己親手斬斷。

    屋外鴉雀悲啼,大風颳過,瑞雪初下。

    茶樓裏,茶香四溢。

    樓裏伶人唱着小曲,窗外車水馬龍,小販跺腳搓手扯着嗓子吆喝着。

    遠遠望去,河岸旁一行枯枝覆着白雪遙無邊際,擺渡人的雨篷上積雪滑落,掉進了河裏,引得船伕回首看去。

    紀羲禾輕抿剛沏好的新茶,微苦,而後味甘。

    紅木房門吱呀打開,店小二送來可口的糕點,一道黑影從小二身後閃過,帶起一陣疾風,小二隻覺是寒風颳進未做深想,放下糕點,諂媚笑着衝紀羲禾道了聲“客官慢用”後,小二退步出去,帶上了房門。

    紀羲禾拈起一塊白雲糕,漫不經心地細細咀嚼,藏在線條優美的頸脖中的喉結上下鼓動,姿態優雅好看,他白淨修長的手指與白雲糕湊在一起,分不出那塊是糕哪處是指來。

    一道黑衣從屏風後幽幽走出,在離紀羲禾十步遠時剎住步子,單膝跪地行禮。

    “公子,按您的命令我已除去企圖殺李貴滅口的殺手,李貴此時已給相國府拿下。”男子聲音冷漠無情,就像那結了冰的井水一樣寒冷。

    何瑾料想的沒錯,紀廣居行事狠辣,絕不會留下蛛絲馬跡,李貴留得小命並非意外,而是眼前男子的功勞。

    紀羲禾頷首,男子起身露出了腰間的金刀與令牌,金刀光芒耀眼,男子行禮退下,但見金光一閃,與來時一樣帶起了疾風。

    飛雪飄進,落在茶中泛起漣漪,而後旋轉化開。

    紀羲禾,拿起瓷杯,悠閒品嚐,他眉眼彎彎,似在笑着,但他眼中卻藏着疏離與看淡一切的空寂。

    俄而,紀羲禾將視線投向窗外的楊瓊湖,瞧着湖面上的擺渡人他不覺撩起脣角,微微笑開,笑容真切,他由眼底緩緩暈染開的暖意,足以叫那凋謝敗落的枯枝重新綻放出鮮豔亮麗的花朵,心狠手辣的惡徒瞧見都會痛心悔改自個兒投案自首。

    楊瓊湖上的擺渡者唱着漁歌,朝岸邊划來。

    同樣一幅景色叫紀羲禾瞧見會悠悠笑開,但若是叫何瑾瞧見,她必要別首繞道,暗自咬牙悔恨,一個月之內她定不會再來此地。原因無他,前世被聖上賜婚後,她曾與紀羲禾來過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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