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喲,你這丫頭多大了還橫衝直撞的後面有狼還是有虎啊”
“有狼,好大隻色狼”姜婉婉扶着門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您這就要走啊”
“嗯。給你留了豆花,熱在爐子上。”水伯的眼睛似有似無地瞟了瞟遠遠路口的方向,“人走啦這小夥子跟今天白天那個不一樣。這個好,靠譜。”
姜婉婉不自在地撥了撥短髮,“有什麼靠不靠譜的,他就我一領導。”
“是是是,領導,領導今早上那是對象,這個是領導,你倒是分得清楚”
姜婉婉一跺腳,急了,“水伯你再這樣下回我在姥姥面前可不幫你啦”
“你啊,別在你姥姥面前給我飛刀子,我就阿彌陀佛啦”水伯看着年輕鬼靈精怪的姜婉婉,恍惚間好像看見年輕時候的孔老太。時光如梭,消逝的又豈止是年輕的容顏。
“婉婉,你姥姥身子大不如前了,你就讓她省點心吧,啊”
姜婉婉下意識地看了看屋裏透出暖暖的光,心裏暖暖的,聲音涼涼的,“放心,你瞧她那張嘴,這麼厲害,上天入地都不敢收她水伯,你是救苦救難的活佛,喫點虧把她給收服了吧”
水伯被姜婉婉沒正形兒給逗得笑出聲來,這丫頭打小就這樣,再苦的事兒到她嘴裏過一轉,吐出來都是甜的。
“我可沒那麼大能耐。行了,趕緊回去吧,她還等着你呢”
昏黃的路燈下,飄茫的細雨裏,水伯穿着雨衣,推着他的小三輪兒緩緩地朝他家的方向走去,腳步有了蹣跚,已不再是姜婉婉記憶中那個健步如飛的水伯了。
燒着炭爐的屋子裏暖烘烘的,躺在搖椅上的孔老太,身上蓋着厚厚的毯子,閉着雙眼,睡得好安詳。姜婉婉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微微滑落的毯子扶上去,看了看,才安心的要回房。
“去了那麼久,十送紅軍呢”
“就知道您老人家是裝的。”姜婉婉搬笑着辦了張小凳子坐在孔老太跟前,有以下沒一下的輕輕搖着搖椅。
“人家肯定對你有意思”
姜婉婉低下被炭火薰得紅彤彤的臉頰,悶悶地問,“你又知道人家不過是上你家喫頓飯。”
孔老太用手指搓了搓姜婉婉趴在她膝蓋上的腦袋,“他肩上扛着兩槓三星的上校軍銜,起碼也得是個團長以上的官兒。衛生所所長,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威脅人家這麼說的。當真你姥姥我老眼昏花啦這麼大領導能上咱們家來做飯,不是看上你,難道圖的是我家母雞生的兩個雞蛋啊”
姜婉婉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就說她家老太太英明,哪裏那麼容易矇混過去。“他喜歡是他的事兒,我管不着。”
孔老太的手在姜婉婉的背上輕輕地拍,就像小時候哄她睡覺時的樣子,拍了很久,幾乎拍到姜婉婉要安逸地睡去,孔老太突然嘆了一口氣,“如果真要在然子和他之間選一個,他比較靠譜。”
這是今晚第二個人跟姜婉婉說宣嘉言靠譜,就沒有一個人站在蘇興然這邊,她有點不高興,“爲什麼就因爲他身上穿着軍裝當兵的就一定是好人嗎誰說的什麼邏輯”
“我知道你喜歡然子,打小就喜歡,然子對你好,我也看在眼裏。但做生意的男人終究誘惑太多,不像當兵的,好歹有些紀律條條框框框着,有國家替你管着,省心”
“那我找一隻動物園的猩猩好了,關在籠子裏,還有飼養員天天管着呢”聽這話,孔老太難得地皺了皺眉,看到雙眉間很深的褶子,姜婉婉心軟了,“他哪怕是天底下最好的,我不喜歡他也是白搭。”
孔老太從搖椅上起來,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電池爐裏熱着紅薯湯水和豆花,你自己選去吧”
“嗯哪來的紅薯湯水”
不用選,姜婉婉直接端起紅薯湯水就往嘴裏送,好喝到不行,紅薯煮得軟爛剛好,還有點軟糯的感覺,湯水清甜,甜而不膩,這水準,也只有孔老太能煮得出來。
“好好喝,姥姥,你煮的紅薯湯水天下無敵。”
“我可不敢居功,這是你那隻猩猩煮下的,我嘗過,味道還不錯”
姜婉婉把嘴裏嚥下一半紅薯湯水全吐出來,從此往後,她每當喝起紅薯湯水,腦海裏都會出現一幅大猩猩煮糖水的場景嗎這是怎樣的刺心撓肺的震撼紅薯湯水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無疑是毀得一塌糊塗了。
孔老太,你絕對是故意的
南部沿海的某個海港駐紮着全國最厲害的海軍部隊,蔚藍的天空,碧藍的大海,海天一色間停靠着純白色的艦艇,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宣嘉言好久沒回來了,深呼吸,大海的氣息是他曾經最眷戀的。軍營綠樹成蔭的柏油路上迎面走過一羣穿着穿着純白色軍裝的士兵排着整齊的隊伍,邁着整齊的步伐,唱着嘹亮的軍歌:
“軍中之軍鋼中之鋼
我們是祖國的熱血兒郎
尖刀拔出鞘炮彈壓上膛
只等着衝鋒號角吹響
涌浪中我們特別能喫苦
岸灘上我們特別能打仗
背水攻堅勢不可擋
海軍陸戰隊的戰旗唯有向前方。”
忍不住,宣嘉言竟然跟着唱出聲來,簡單的歌詞,他曾經也天天唱着,陪着他走過無數個訓練的日日夜夜,現如今海軍陸戰隊換了一批又一批的新面孔,以前的戰友也早已各奔東西,在唱起這首軍歌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有人重重地拍了下宣嘉言的肩膀,“嘿,離開這麼多年,歌詞和都還唱得一字不落嘛”
“軍歌跟游泳一樣,學會了就永遠不會忘。”宣嘉言收回留戀的目光,轉身看着來人,“祥子,這回這麼着急找我回來肯定是出了大事兒。”
祥子,何成祥,現在的海軍陸戰隊某作戰團團長。是宣嘉言在海軍陸戰隊時候的戰友,他們一起進的新兵營,一起進的獸營,一起去參加世界偵察兵比賽,一起在任務中槍林彈雨的走過來,真正的生死之交,而這樣的生死之交,早已所剩無幾。
何成祥面露難色,“老大就是老大,啥事都瞞不了你走,首長在指揮部等着你這位兵王迴歸呢”
作戰指揮部裏,永遠是安靜忙碌的。司令員沈從軍站在寬大的作戰指揮屏前,雙手叉腰,眉心緊蹙,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那個閃爍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