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洪劍扶着牀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對面牀上閉目躺着的宣嘉言,“敢情她不知道你知道她家裏老人生病的事兒啊那你是怎麼知道”

    宣嘉言慢慢的睜開眼,沒有說話,又慢慢的閉上那晚把她從蘭苑帶回來的樣子,猶在眼前那兩隻白淨的手揪着他衣服前襟死活不,半夢半醒、迷迷瞪瞪地說着:“姥姥不怕,婉兒啥沒有,就賺錢的本事特別多水伯,你失職,你沒照顧好姥姥以後我怎麼放心把姥姥交給你姜婉婉,你要努力,不然我一掌劈死你滾你丫的,誰要你們的臭錢”

    “所以你就想出這既賣了蘇興然又幫了她的損招”洪劍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不是他的情敵。“哥,你不愧是戰神,用兵如神啊小弟佩服”

    宣嘉言皺了皺眉,沉默了半響,說道:“她去找蘇興然在我意料之外,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

    “這說明咱嫂子明辨是非,愛恨分明,美德”洪劍這馬屁拍得槓槓的,緊接着又說道:“就是拿5萬換5千,這也太缺心眼了吧,虧大發了哥,我終於明白你爲啥突然改變主意願意帶兵出海了,養媳婦,費錢哎呀”纔剛爬上牀的洪劍又被一腳飛踢直接倒地。

    “耍貧嘴,欠揍”

    牀下舉起一隻大拇指:“橫批:活該”

    之後幾天,姜婉婉下班有空就往菜市場上瞎轉悠,也不替人頂班了,也不給人代購了。

    “小姜,今天孩子學校家長會,給我頂個夜班,給你200”

    姜婉婉的心小動了一下,說道:“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兒”

    “500”

    姜婉婉的心狂跳不止,說道:“我今晚真有事兒”

    “一口價,800”

    姜婉婉死死握住自己就要伸出去沒出息的賤手,牙都快咬碎了,笑嘻嘻地說道:“要不我替你去開家長會吧不收錢”

    自從少了拼命十三姐,婦產科的大夫各種適難過,拍着姜婉婉的肩膀長吁短嘆地說道:“這樣的日子讓我們很不適應,就像生命裏少了一樣重要的東西悵然失落”

    姜婉婉很驚訝地看着對方,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停經了”

    對方吐血離開,從此再沒有人敢來姜婉婉跟前當說客。

    只不過當太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時,人們總會想出各種異想天開的答案。

    這天難得清閒,姜婉婉提着包包,踩着準點下班,半道兒上被突然殺出來的蘇眉笑攔下:“親愛的,這麼急衝衝的,上哪兒去”

    姜婉婉揚了揚自己手裏的環保袋,“難道你覺得我這樣子想是要上班的節奏”

    蘇眉笑繞着姜婉婉走了一圈兒又一圈兒:“嘖嘖嘖,活脫脫一個回家做飯的家庭主婦”

    “這世道變了,家庭主婦晚下館子,單身貴族逛菜場,新時尚,你不知道啊有話趕緊的,我還讓人給我留了牛肉呢” 姜婉婉看了看手錶,拉上蘇眉笑一塊兒走,“陪我去菜場,足夠你給我做個詳細的專訪”

    蘇眉笑捂着下巴看着急吼吼回家的女人,這是她認識的視金錢如生命,視生活如糞土的姜婉婉嗎

    “盛傳你退隱江湖隱藏這不爲人知的祕密”

    姜婉婉正在挑着土豆,頭都沒擡,簡短的說道:“請舉例說明”

    “有人說你中了五百萬,不差錢了”

    “姐這輩子,最差的就是錢目前,還是”

    “有人說你傍上大款,被包養了”

    姜婉婉拎着兩個倭瓜,“就這樣兒大款家的保姆吧”

    “有人說你找了個小帥哥男朋友”

    “停”姜婉婉放下手裏挑到一半的西紅柿,“我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基本上你說的版本應該是這樣的:姜婉婉被一個很有錢長得很帥的小帥哥給包養了,簡直就是中了五百萬,不差錢了”她撿了一條黃瓜塞進蘇眉笑的手裏,“三個版本其實就是一個故事,我說的對嗎”

    “敢情你都知道啊”

    姜婉婉不屑地嗤之以鼻,“從梁赫鉉高調地出現在醫院門前開始,這個故事我早就編好了,不興是我自己把風放出去的”

    “梁赫鉉”蘇眉笑沒想到從小就跟梁若伊不對付的姜婉婉竟跟梁赫鉉有聯繫,“你竟然跟仇人的弟弟有一腿這不科學”

    “或者你可以這麼理解,這是我報復計劃裏的一部分。”

    蘇眉笑沉默了很久,琢磨了半天,說道:“婉婉,你是爲了報復蘇興然嗎”

    姜婉婉正在給錢的手頓了頓,果然是她最好的朋友,沒有什麼是她猜不到的,但這一次她猜對了一半,消息不是她放出去的,她只是沒有去解釋,她要讓蘇興然知道,沒有他,她一樣可以活得好好的。

    這世上,誰沒了誰照樣活兒

    姜婉婉沒有回答蘇眉笑的問題,提着豐盛的環保袋,迎着夕陽的光,笑得燦爛,“終於買完了,我們可以走了”

    從姜婉婉的沉默中,蘇眉笑已經知道了答案:姜婉婉對蘇興然已經無話可說。

    蘇眉笑低頭去看那隻滿滿的袋子,不免驚訝,她家的管家每天買菜也不比這多多少,“姜婉婉,你確定自己不是去當保姆還是廚子”

    “有錢賺,管它保姆還是廚子”

    只要姜婉婉願意,沒有什麼不可以。

    從那天通完電話後第二天,演習正式開始,他們倆就再沒有通過電話。姜婉婉不知不覺中開始數日子,一天、兩天、三天他那天說的是幾天,那究竟是幾天呢

    又輪到姜婉婉值大夜,初秋起,秋風涼,風吹着樹葉沙沙響,醫院的病房裏靜悄悄的,聽着風聲挺滲人。小護士們躲在邊上打着小盹兒。引得姜婉婉也開始泛起困來,她索性起來,看了看時間,也該去查房了。人在走出值班室的門,正遇上廖雲清急匆匆的趕過來。

    “師父,你怎麼”

    “婉婉,別問,把手上的事兒先放一放,去準備下6號診室”

    “是”

    6號診室,這間看起來很普通的診室其實並不普通,它在最角落裏,挨着緊急通道最近,相對隱祕,這間診室常規診療的時候不太用。所以也被他們私下譽爲vip病房,專門接待些不願被打擾的重要病人。

    可見今晚有vip病人要來。

    果不其然,在姜婉婉準備好診療室的時候,有人抱着病人推開緊急通道的門,閃身直接進了診室。

    姜婉婉一擡頭,整個人都懵了,宣嘉言抱着個下體正在流血的女人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口罩基本擋完她整張臉,只留下一雙不敢置信的雙眼。

    “怎麼還愣着趕緊準備”廖雲清對着宣嘉言說道:“小宣,你先出去,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診室裏,姜婉婉曾經無數次看見這樣的畫面,女人痛苦扭曲的面容,下體鮮紅的血流不止,一個弱小的生命正在等着被宣判,而醫生,也許就是結束他的劊子手。

    “產婦很危險,必須馬上聯繫手術室”廖雲清有條不紊地安排着轉運病人,並對姜婉婉說:“婉婉,你去找家屬簽字”

    姜婉婉拿着那份手術切結書走出一步一步走出診室,第一次覺得這診室這麼大,這麼寬,走半天。

    宣嘉言看見門一動,馬上衝過來

    姜婉婉微低着頭,悶着聲問道:“誰是家屬”

    “我”

    他認頭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問,不是他,難道是她啊

    “在這上面簽字”姜婉婉深吸一口氣,才又說道:“病人很危險,大人小孩我們只能盡力保全一方,你”

    “大人”

    宣嘉言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沒有半秒的停頓思考,如此決絕。姜婉婉聽着心裏悶悶的好難受。

    以前,曾想象過這樣的場景,那時候覺得門口站着的人應該是蘇興然,沒想到卻是他,宣嘉言。物是人非,情節卻還能延續什麼狗血的玩意兒太不靠譜了

    究竟是劇情不靠譜還是男人不靠譜此時的姜婉婉分不清楚。

    姜婉婉憤憤地從宣嘉言手裏抽回切結書:“男人享受了一時的爽快,遭罪的從來只有女人”

    聲音有點大,沒壓住,被認出來了。宣嘉言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這玩笑開大了

    女人在手術牀上被折騰了一個小時後,孩子還是沒保住。姜婉婉手裏捧着那個成型的胚胎,心裏哇涼哇涼的好難受,她真恨不得拍張照片給他看,這就是被他放棄的生命。

    姜婉婉從手術室裏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那個她以爲會看見的人,沮喪的扯掉口罩,不懂爲什麼還是覺得呼吸不暢,空氣就是不能入肺入心,憋得慌。

    冷風蕭瑟,姜婉婉穿着單薄的長袖衛衣,卻不覺得冷,兩隻手插在上衣口袋裏,低着頭,若有所思地踢着路上的石子,踢着踢着不知不覺踢到了家門口。

    推開門,暖氣逼人。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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