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蘇嵐婷會突然做出這樣的反應, 宋鋒給嚇了一跳, 趕緊拉開門就往審訊室闖。

    池以歌聽見開門聲,抽出手來朝他打了個招呼:“宋隊。”

    宋鋒看着眼前這一幕,他張了兩下嘴, 扶着門把手站着, 覺得腦袋瓜子有些犯暈。

    這他孃的跟他預料的不一樣啊。

    審訊室冰涼的地板上,池以歌倒扣住蘇嵐婷的雙手, 將她的手反擰在背後, 她單膝跪在對方的腰背上,將蘇嵐婷整個人按了個嚴實, 見蘇嵐婷還要掙扎,她嘖了一聲,乾脆利落地拿胳膊肘給了她一下。

    宋鋒嚥了口口水,心中對這個看似嬌弱的小姑娘陡然升起一股子敬意:“你真是個糕點師, 沒錯吧”

    這什麼時候連糕點師都能有這身手了

    池以歌朝他靦腆地笑笑,看上去既乾淨又文弱:“我爸爸從前也是刑警, 私下裏有教過我一些防身的本領。”

    “你們還打算在這裏乾站着聊多久。”季錚敲了敲門板,他膝蓋一曲,毫不客氣地從背後給了宋鋒一腳:“ 幫你做了那麼多活不說,還想讓人留在這兒,連帶着給你把犯罪嫌疑人都治服帖了”

    宋鋒簡直要被他氣笑了:“池小姐是幫了我們大忙, 我很感謝,但是你算怎麼的,你可還在局裏掛着名頭呢, 分析犯罪者的心理和動機,協助破案,那是你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季錚擡頭看了眼腕錶,“凌晨四點半,怎麼算都是下班時間,而我現在的身份”

    他往池以歌的方向一瞥,驕傲地揚了揚下巴,擲地有聲地宣告:“是她的家屬”

    宋鋒:“”

    池以歌:“”

    聽他這麼胡扯的次數多了,她現在居然連反駁的勁兒都提不起來。

    此人根本就是在身體力行地踐行八個大字“虛心受教,屢教不改”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池以歌能參與的了,季錚把她帶進他在警局的辦公室,讓她在這裏等他一會兒,等他把眼下的事收個尾,再送她一起回家。

    池以歌趴在桌上,點了點季錚桌上擺着的那盆滴水觀音,不料她輕輕一碰,整株植物就跟沒骨頭似的朝旁邊歪倒過去。

    池以歌的手登時就僵在了原地,她左右看了看,心虛地把綠植給扶正了回去,還仔細填了填土。

    一整夜沒閤眼,再加上蘇甜的事帶來的衝擊,讓所有的人神經都緊緊地繃着,直到現在,她一個人呆在季錚的辦公室裏,才漸漸鬆懈下來,不知不覺就打了個盹兒,沒骨頭似的歪在他桌上,上下眼皮子慢慢合到了一起。

    “以歌,以歌別在這兒睡了,快起來,當心着涼。”

    有個人在她耳邊低聲嗡嗡地念叨個沒完,池以歌閉着眼睛,哼哼唧唧地朝聲音的方向揮了揮手:“別吵,再讓我睡會兒,就一會兒。”

    來人似乎笑了一下,輕聲又說了句什麼,就沒了聲音。

    就在池以歌以爲世界終於恢復了安靜的時候,一個涼颼颼的東西就貼上了她的後頸肉,凍得池以歌一個激靈,她蹭地一下坐起來,一雙眼霧濛濛的,捂着脖子茫然地看着前方。

    季錚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含笑看着她:“醒了”

    “季錚”池以歌咬牙切齒地盯着他手上還結着冰霜的礦泉水瓶子,“你這個人,損不損啊你”

    “好了。”季錚伸手過去,想爲她理了理鬢角亂蓬蓬的頭髮,“回家再睡吧,在這裏趴着,你也不嫌腰疼。”

    池以歌見他的手一動,條件反射地往後躲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不知從哪兒又摸出來個瓶子凍她一下。

    季錚攤開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放心,這回不凍你了。”

    “走吧,帶你去喫點好喫的,保證你喜歡。”

    他說着,抄起桌上的花盆就往外走,池以歌一愣,還以爲他發現這盆滴水觀音被她給推壞了,忙快步跟上去,“對不起啊,我把它給碰壞了,下次賠一盆新的給你吧。”

    “嗯你說這個”季錚眸光一閃,他微垂着頭,手指輕撫着滴水觀音的枝葉,“這盆東西我養了很久,總不忘給它澆水,每天把它抱到窗口讓它能曬會兒太陽,等天陰了,再把它抱回屋裏”

    “買它的時候,都說它好養活,壽命長,我原本還以爲,它還能陪我很久,沒想到,沒想到就這麼哎。”季錚說着,就重重地嘆了口氣。

    路過的保潔阿姨聽見這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植物不是她們買來每個辦公室一盆擺着的嗎,季顧問當時還嫌這玩意兒麻煩,不樂意養來着。

    難道就這麼幾天功夫,還真培養出感情來了

    池以歌聽得越發歉疚,恨不得現在就拉着季錚衝去花鳥市場,選十盆一模一樣的盆栽給季錚在他辦公室裏擺上。

    “不用那麼麻煩。”季錚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還是等下次吧,下次我們一起去選,好不好”

    池以歌聞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季錚:計劃通。

    至於這盆滴水觀音其實早就給壞,從根裏爛得透透的,也就上面的葉子看着翠翠的還過得去能見人這種事,就不用告訴她了。

    說也奇怪,季錚摸了摸鼻子,他明明有在好好照料這些盆栽的,怎麼就是養不活呢。

    季錚要帶池以歌去的地方,是警局後邊的一家小麪館,走過去很近,也就五分鐘的路。

    此時天剛矇矇亮,路上只有零星幾家早餐店的鐵閘門被拉了開,裏頭的老闆邊打着哈欠,邊着手爲接下來行人們要喫的早飯做起了準備。

    池以歌問道:“天還那麼早,你說的店會不會還沒開門”

    “不會,這家老闆不一樣,他一向都是晚上營業的,等天真正大亮了,纔是他回去關門休息的時候。”

    季錚帶着她往路邊的小巷子裏一拐:“到了,就是這兒。”

    就像他說的那樣,這家麪館的確不大,充其量也還不到十平米,門面裏塞了幾張桌椅,就已經把這家店填得滿滿當當的,老闆是個拿頭巾抱着頭的中年男人,做麪條的爐竈安在靠近門邊的地方,方便進店的食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老闆的烹調過程。

    這位老闆顯然也是與季錚熟識的,他利索地擦了張桌子出來,收拾了碗筷,讓他們兩能坐下。

    季錚問她:“這家的牛肉麪做得不錯,要嚐嚐嗎”

    “好啊,我都聽你這個熟客的。”池以歌見對面的案臺上擺着自主小料,又去舀了一疊油炸過的小花生,在面上來之前當作下嘴的零食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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