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長髮隨意地攏在肩上,繞過沉沉綻放的圓弧,盈盈垂在腰側,隨着她的動作在豐潤柔軟的臀部輕掃,訴說着誘人的輕語。
“嘶嘶嘶”,細微的聲音如毒蛇在吐信子,女子皓潔的雙腕上一絲烏黑的裂痕宛若一條遊移的小蛇,攀上她光裸的肩頭,接着是玉石般美麗的脖子,而後是精緻完美的下頜,女子的櫻脣裏發出扭曲可怕的呻口吟:“啊......不,我的臉,不......”
她捧着自己的臉,溝壑般的皺紋在她的眼角處擴散,她無力地跪在滿地的紗巾上,周身花蕊般嬌嫩的肌膚開始老化,龜裂,像老松的樹皮,那些死去老化的皮又一片一片剝落,軟塌塌地在地上萎縮。
一名婦人聽到她痛苦的聲音匆忙推開門,奔到女子身邊,想扶起她竟無從下手只能無措道:“小姐,小姐你怎麼樣了”
女子擡起蒼老的眼角,猩紅的眼珠盯了她片刻,狠狠甩了她一個巴掌,嘶啞着低吼:“誰讓你進來的”
婦人摸着高腫的臉,小心翼翼地討好:“小姐別擔心,今天到了一個貨,是個仙,長得水靈粉嫩,她的皮您一定喜歡。”
女子哼了一聲,心情似乎好轉:“我知道了,大哥來了麼”
“雲舒君已經到了,說是待會就來見您。”
“你下去吧。”
婦人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
女子顫巍巍地拿薄紗裹住自己的身體,打開一隻玲瓏寶匣,裏面服服帖帖放着一張珠光瑩潤的美人皮,乾淨,年輕,含苞待放。
她的手輕輕撫摸其上,似乎捨不得,重新將寶匣蓋上,將置放在旁邊的一張皮緩緩套上,直到透過那不甚完美卻足夠年輕的肌膚,望見鏡中年輕美麗的自己,她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穿上華美的衣裳,她細緻描眉,優雅挽發,淡抹口脂,又將桌上的一串宮滌小心地系在腰間,那宮滌上拴着兩顆樸實無華的木珠子。
只聽身後一個男人好聽的聲音道:“我以爲你會用水悠蓮的皮”
女子沒轉身淡淡道:“下個月是老仙君的壽辰,到時候我再用。”
“哦,爲了你那個冷若冰霜的夫君”
女子沒回答。
男子走了進來,將她打量一番道:“你的病彷彿越來越頻繁了,短短三個月已經用了十張皮了。”
女子生氣了:“還不是你的女人沒用,讓她帶的獸靈到現在都沒帶回來”
男子輕笑了一下:“你是說項懷瑜她可算不上我的女人。”
女子給自己的烏髮中插了一支紅蝶吊穗明珠簪子,細細的流蘇晃過夢幻的影子,才道:“那你當初爲何處心積慮救她於檮杌的獸口,還要冒着與母上決裂的風險與她定親而且,你打算裝死到什麼時候,那項懷瑜可是整天戴着白簪花,以寡婦自居,對你那叫一個一往情深。”
“逢場作戲總要真一點,瑤兒,你這張嘴還是這麼不饒人。”
“砰”的一聲,一隻南海冰玉鐲被狠狠扔在了桌子上,摔成了幾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年輕的容貌上是一抹難言的戾氣:“哥哥,我說過了,不要叫我瑤兒,我的名字叫易嵐”
女子沒好氣道:“不想知道。”
湛清笑了笑:“項懷瑜帶不回獸靈也沒什麼,我給你帶了另一道美餐,你吃了他的仙靈,肯定容光煥發,一百年之內都不會發病。”
女子有些心動,嘴上卻說:“難不成又是那些惜花閣的小仙士他們的仙靈我可不稀罕。”
“此人是天生的仙體,有上仙的階品。”
“上仙你怎麼鬧得這麼大,小心星野宗的人找你麻煩”
湛清嗤了一聲:“華飛塵最近自顧不暇,哪有功夫管這等閒事。”
“那你抓來的是誰”
“天墉蘭氏的衛黎上仙蘭握瑾。”
“什麼”女子大驚,忙不迭站起身道:“你抓了衛黎君大哥,天墉的長老會可不是好惹的,你可不能給我惹麻煩。”
“放心,”湛清笑着安撫她:“前面幾樁案子我全部推給了項懷瑜,她對我一往情深,又一心以爲蘭握瑾殺了我,那麼她殺了蘭握瑾,爲夫報仇不是合情合理麼”
“把這件事也推給項懷瑜”女子皺着眉還是憂心忡忡:“大哥,你確定萬無一失麼,上次你殺了水悠蓮,就引起了妖界的注意,這次要是把天墉蘭氏也得罪了,只怕會連累合墟洞府。”
“我的手段你還不清楚麼,母上都沒說什麼,你就不要擔心了,再說母上一直要找的天機策就在天墉長老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做大事總要擔些風險。”
女子遲疑着點點頭,又撫摸着自己的臉,躍躍欲試道:“那蘭握瑾在何處,我去看看。”
湛清微微一笑:“扶幽水牢。”
陰暗溼冷的雪洞裏迎面就拂來割面的冷風,裏面沒什麼機關,只有兩間冰室,冰室下方是罡氣煉化的岩漿,上方是萬年寒冰。
冰寒與烈焰極端的痛苦交雜不會致命,只會慢慢消磨被關押者的修爲。
易嵐跟在湛清後面走進了水牢,易嵐笑盈盈道:“我建這個水牢時,你還在旁邊冷嘲熱諷的,現在倒是把你的人犯關進來了。”
第一間水牢就在眼前,裏面卻睡着一名黑衣女子,發間有一朵濡溼揉成一團的簪花,周身零散着幾絲仙氣,溼漉漉的長髮遮蓋着她的臉,她蜷縮在角落裏不堪這水牢裏的痛楚。
她腰間繫着一根小小的碧玉短笛。
湛清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微微一僵,停住了腳步:“嵐兒,那是誰”
易嵐見狀也停步,疑惑地望着那女子道:“那是我新抓來的貨物......大哥,那碧玉短笛不是你的麼”
“是我的,我在裏面封了易神咒,可以隨時控制項懷瑜......”湛清說着緩緩解開第一件冰室的法界,走進去,女子在角落裏顫抖着,囈語着,呢喃着。
湛清俯下身,撥開她臉上的髮絲,露出裏面那張清豔蒼白的面容。
易嵐跟上來也吃了一驚:“怎麼是項懷瑜,今天苑娘告訴我她新抓了人,沒想到居然是她”
湛清不說話將她腰間的短笛解下來,見上面冷紫,流黃,松翠三色依舊更迭不停,才稍稍鬆口氣道:“我封印在上面的法界還沒有被解開,前幾日她的行蹤出現在攬月東來,難道里面出了什麼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