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52.又一次現身
    馬曉南勉強擡了擡眼皮,原來是肖易明。不由得很埋怨地發泄了一聲,狠狠蹬了蹬被子。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她把頭埋進被子裏,“我睡着了。”

    “你出來,”肖易明自然不會這麼聽話,但是也沒心狠手辣地來掀她的被子,“我有話跟你說。”聲音有點平板,卻比氣極敗壞或是色厲內荏都管用,讓人覺得他確實是要一本正經地說點什麼。

    馬曉南略一猶豫,便乖乖地鑽出了被窩。肖易明正站在牀前,俯視着她。房間裏只留了一盞淺白光芒的小夜燈,照得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容微微的蒼白,漆黑的眼珠在黯淡夜色裏顯出幾分沉靜。幾乎有點憂鬱的錯覺。

    “怎麼了”她從來不怕肖易明跟她唱反調的,但他突然變得有點大人樣子,倒不覺自弱氣勢了,“幹嘛這麼嚴肅,有話就說嘛”

    肖易明微微蹙了一下眉頭,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個大麻煩,有點無奈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擔心。

    馬曉南是天生的拗種。你要對她的,她也對你的,可是你要對她軟綿綿的,她肯定也是軟綿綿的。這不,被肖易明一言不發,只是很費神思考似地看着,便不覺主動自我檢討起來。

    “呃我也不是有意要說你飯桶,其實你喫得也不太多,最多算飯盆吧”

    肖易明輕揚了揚嘴角。雖然是一個微笑,但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並不是因爲在乎飯桶還是飯盆的區別。

    “你最近是不是又在追查什麼奇怪的事”他問。

    馬曉南怔了怔,有點奇怪:“我們不是在一起追查嗎”想了想,便有點明白他的意思,“哎喲我沒有背後搞小動作,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只有你才喜歡跟我說話說一半吧”

    肖易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罕見的沒有反駁。過了一會兒,忽然道:“不要查了。”

    他的語氣平淡卻肯定,完全沒在徵求她的意見。

    馬曉南不禁又是一怔:“爲什麼剛剛有了重大進展”

    “不要查了”肖易明又重複了一遍,語調中多了一層嚴厲。

    馬曉南有點不服氣,想要反脣相譏,卻不知怎麼的,就是沒辦法對着這樣的肖易明牙尖嘴利。好像現在和他鬥嘴,很不合適,很幼稚。噎了一會兒,只是不痛不癢地用一個簡單的問句表達了自己的不滿:“爲什麼”

    肖易明靜默了一會兒,嘴脣翕動了兩下,似乎是要回答她,可是又緊緊地抿上了。真正開口時,卻只吐出一句極其生硬的話:“沒有爲什麼,照我說的做。”

    那種神情,那種措辭,分明就是一個命令。

    馬曉南猛然記起,在什麼時候還聽到過同樣的話,不由得大驚道:“你不是肖易明你又變化成了他的樣子”

    他是潛伏在老屋裏的那個鬼魂。在追查郎煜寧之死的時候,他也曾變化成肖易明的模樣,警告她不能和王峯有接觸。這些日子他一直沒有出現,她便理所當然地把家裏還有一隻鬼的事放到腦後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承認了。

    馬曉南心裏有點發涼,原本暖和和的被窩也隨之降溫。

    “你都已經被我識破了,”想要假裝很鎮定,可還是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還不現出你的真面目”

    他又笑了笑,卻沒有一點被識破的慌張。那笑容,更像是一個大人看着小孩子自以爲很聰明地算出了一加一等於二,而露出的寬和笑容。微笑中,他的身上飄起一陣模糊的輕煙,待到散去他就變了一個樣。嚴格來說,相貌沒有大的改變,只是衣着變了,穿着一身深色的中山裝。

    馬曉南愣了一愣。心道:這算什麼不用幹冰就能做效果的時裝秀

    對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第一次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淺笑:“你要看我本來的樣子,這就是我本來的樣子。”

    馬曉南一臉你在騙誰的表情:“這明明還是肖易明,不過臉更白點,眉眼更秀氣點。”

    他笑了,然後看着她道:“我就當你是在讚美我,全盤接受了。”

    即使明知道對方是鬼,聽他如此說,馬曉南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真的是你本來的樣子”

    “嗯。”

    “”腦子裏飛快地跳出了一個念頭,“你跟肖易明不會是親戚吧長得這麼像”連脾氣都很像。可以預見,肖易明再過個十年八年,就會從少年的臭屁無比變成他這樣的獨斷專行。

    “唔”他想了想,“從某方面來講,算是親戚吧。”

    “是麼”原來是熟人,這下一點都不用害怕了,“怪不得你幫我們查出了郎煜寧是怎麼死的。”

    他笑道:“我只是想速戰速決,省得你們牽連太久。”說到這裏,便又正色道,“這次的事,你們不能再查了,最好拋得遠遠的,不要再沾上一點干係。”

    “再查下去,情況會變得很危險嗎”

    他嘆了一口氣:“你們現在已經處在危險中而不自知了,再追查下去,只會變得更危險。”擡手指着她道,“你身上,那股難聞的氣味更重了。”

    馬曉南慌忙把鼻子埋在袖子上嗅了嗅,又拉過衣領嗅了嗅。除了淡淡的液體皁的清香,一點可疑的氣味都沒有。

    “你聞不出來的,”他說,“可是我聞得出來。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從不靠近你。”

    馬曉南微微有點變色:“究竟是什麼樣的氣味,連你都很害怕嗎”

    他側過頭去不置是否。半晌,才低低地道:“總之,是很討厭的氣味。現在擺脫,還來得及。”

    馬曉南低頭默想了一會兒,咬脣道:“不行,真相已經呼之欲出,要我現在罷手不可能。”

    他驀然回頭,深深地皺着眉頭,眼裏卻沒有流露出驚訝。似乎他雖然在試圖阻止她,但是也一早預料到她還是會唱反調。

    “你不學會及時放手,遲早有一天會嚐到苦果。”他沉沉地道。

    馬曉南擡頭望着他問:“你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我爲什麼不能追查這件事”

    “我不是不許你追查這件事,所有這種和另一個世界有聯繫的事,你都不該沾邊。”

    “爲什麼”

    “爲你自己好,也是爲了你周圍的人好。”

    “何以見得”

    “你現在只是站在千尺泥潭的邊緣,你越往裏走就會陷得越深,到最後想退出來都是不可能的事,只能慢慢地淹沒在泥潭裏,等着死亡降臨。你現在不回頭,就等於是”他忽然頓了頓,從脣齒間慢慢地擠出四個字,“自尋死路。”

    馬曉南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微微地顫了顫,背上竄起了一股涼意。

    “好自爲之。”他淡淡地說完最後一句話,整個人便消失了。

    馬曉南又呆了很久,方猛然打了一個哆嗦,完全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睛左看右看,小夜燈還微弱地亮着,輕音樂也還響着。下巴和脖子上有點粘粘的,擡手一擦,原來是自己的口水。

    原來只是一場夢。

    但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哪還睡得着。連忙跳下牀,連拖鞋也沒顧上穿就一道煙地跑去隔壁門前,砰砰砰,悶頭就是一陣亂捶。

    “肖易明,肖易明快開門”

    過不多久,就聽裏面一聲尤然帶着濃重睡意的咒罵,然後是跌跌撞撞大約找拖鞋的聲音,最後方喀嚓一聲,用力地打開了門。

    “半夜三更,你又發什麼神經”肖易明頭髮亂糟糟的,閉着眼睛衝她吼。

    客廳裏,聽馬曉南說完事情經過,肖易明的睡意已經跑得一乾二淨。

    “你說他本來的樣子就跟我很像”

    “嗯,要不是我見過你爸,”馬曉南想起那位圓圓矮矮的“小煎餅”肖兼炳,自己都覺得有點不能相信,“我還以爲他是你爸呢”

    “別胡說八道”肖易明嫌棄地瞪了她一眼,“我爸可是如假包換的我爸。”

    “哎呀,說說而已嘛。看他的裝扮,應該生活在民國初年,做你老太爺還差不多。”見肖易明又狠狠地瞪了過來,忙識相地閉上了嘴巴,過了一會兒,方訕訕地開了口,“你說他究竟爲什麼要阻止我們繼續追查梁靜的事呢”

    “是阻止你,”肖易明立刻劃清界限,“沒我什麼事。”

    “”馬曉南沒說話,心裏道:這人真是愛計較。

    纔想完,肖易明又猛地瞪住了她:“你是不是又在罵我”

    “沒有”反正他又聽不清,她隨便說什麼都行,“我是在抱怨那位前輩,爲什麼不乾脆把原因告訴我。”這話也不算騙人。

    “前輩”肖易明皺了皺眉頭。

    “是啊,他說跟你算親戚,當然就是前輩了。”

    “你怎麼這麼容易就買帳了你知道他說的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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