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都是一籌莫展。想在一個人口超過一千萬的城市找到一個人,他還有心躲着你,那還不如去大海撈針比較實際。

    不知過了多久,馬曉南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她認真地道,“如果這種可能成立,也許我們還有機會趕在儀式舉行之前找到他們。”

    肖易明問:“什麼可能”

    馬曉南定定地看着他,先賣了一個關子:“要證明我想得對不對,正需要你來幫忙。”

    簡寧受傷的消息無異於一記重磅炸彈落進了整個博雅集團,城市日報自然就是那爆炸的中心地帶。前腳才失蹤了一個總編假郎煜寧的死還沒有被發現,大家都只當他突然人間蒸發,後腳又重傷了一個總編。報社裏裏外外的人都不免有點迷信說法,不是懷疑他們辦公室風水不好,就是猜測是不是誰惹了不乾淨的東西。全報社派了包蓉和李蘿兩個爲全權代表,捧了大把的鮮花,拎了大籃的水果,去探望簡寧。

    馬曉南聽包蓉添油加醋地說完別人對簡寧遇襲的猜測,不由得苦笑:惹了不乾淨的東西,誰說他們不是

    李蘿極漂亮地削了幾個蘋果,遞給她們:“還好人沒事,總算不幸中的大幸。”左看右看,又覺少了一個人,“唉你表弟呢”

    “哦”馬曉南咬了一口蘋果,回道,“他也受了一點輕傷,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了。”

    “他也受傷了”包蓉捂住胸口:一個帥哥受傷就已經夠叫她心痛的了,還兩個誰說美女多薄命,這帥哥也倒黴啊

    馬曉南道:“對了,李蘿。我還要請你幫一個忙。”

    李蘿““說吧,我們還用客氣嗎”

    馬曉南:“簡寧還在昏迷當中,最好得有個人在這裏照應。我也沒辦法聯繫上他的親友,只好還是我自己來。你能不能替我回家一趟,拿一套換洗衣服來”

    包蓉插嘴道:“肖易明不是在你家嗎幹嘛不叫他送”

    馬曉南瞪了她一眼:“他一個男生,方便嗎”見包蓉識相地低頭啃蘋果去了,便把鑰匙交給了李蘿,“肖易明恐怖還在休息,儘量別吵着他吧”

    “放心吧。”李蘿爽快地接過了鑰匙,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也有些暗了,“我現在就去吧。”

    和兩人匆匆分了手,便走出了病房。

    一路打的到了馬曉南的祖傳老屋,天色還沒有完全黑掉。李蘿和司機說好等她出來,就下了車,一邊從包裏掏馬曉南的鑰匙,一邊慢慢地向門前走去。手指方在包裏觸摸到微涼的金屬質感,冷不防就有一股涼意從頭頂上傾瀉而下,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

    李蘿立刻停止了前進,腳下涌起一陣虛麻的感覺,連心臟都跟着一起懸了起來。

    此時此刻,肖易明掩身在二樓主臥室的白色窗簾旁,正將她的反應看得一絲不差。

    李蘿欲要回頭,卻不料留在車內等候的司機先催了她一句:“小姐,請你快一點好嗎我趕着換班”

    人的想法就是這麼奇怪。本來是一個決定,卻會受到不想幹的事物影響,很輕易地就改成了另一個決定。李蘿也是。

    她被動地應了一聲。心道:只要當成一切正常,不會有事的。便拿出鑰匙仍然向門前走去。

    絲絲的涼意漸漸加重,等到她立定在門前,雖是區區幾步遠,就變成了徹骨的寒意。

    李蘿不禁又有些猶豫,先從旁邊的玻璃窗向裏看去:一張褐色玻璃茶几,一組乳白的真皮沙發,一臺液晶電視一切平靜而安詳。她低頭想了一想,覺得就算有些不妥也不是大問題,便利落地將鑰匙插入鎖孔。嘩嘩啦啦轉了兩圈,打開了。爲了以防萬一,進屋以後也沒有關上門。

    樓上一點聲響都沒有,看來肖易明真的在休息。

    李蘿便放輕了手腳朝樓上走去。可老屋畢竟上了年紀,走得再小心翼翼,木質的地板和樓梯總會時不時發出或短促或拉長的聲響。纔到樓梯拐角,身後忽聽砰的一聲巨響,驚得李蘿後背一麻。急忙回頭看去,她特意沒有關上的門已經關上了。

    李蘿停在了拐角,下意識地把各個角落掃視了一遍,沒有任何怪異。也許是風的緣故吧。反正她也不會在這裏待很久,只要替馬曉南拿好衣服就行了。便迴轉了頭,依舊往樓上走去。又走了幾級樓梯,眼皮隱約有些酸澀。她揉了揉眼睛,卻發現手腳也有些發沉,像是要睡覺的樣子。

    人的身體就是這一點不好,容易疲勞,受不得傷。只不過昨晚沒怎麼休息而已,今天就一直沒什麼精神。

    李蘿一手扶在牆壁,輕輕搖了搖頭,試圖甩開睡意。而後勉強走完樓梯。她還記得馬曉南的臥室就在右手邊第一間,又往前走了幾步,眼皮像灌了鉛水一樣,怎麼也擡不起來。忽然腦中一昏,便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李蘿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只是覺得三魂七魄好像從身體上飄了起來,有點知道自己在哪裏,卻又不是完全清醒。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馬曉南的臥室打開了,一個男孩子慢慢地走了出來。待他走到她面前,纔看清原來就是肖易明。

    李蘿動了動嘴脣,斷斷續續地道:“扶我起來”

    肖易明笑着蹲在她身前,卻一點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你不是李蘿吧”

    李蘿的臉微微一僵。本來,應該很快就能掩飾過去,可是因爲神智的不夠清醒,反應也變得遲鈍起來。等到她換上別的表情,肖易明已經將她的心虛看得一清二楚。

    李蘿:“你胡說什麼我當然是”

    “嗯”肖易明稍稍歪了頭,撐着臉頰道,“你說的跟你想的,不一樣哦”

    李蘿驚愕地望着他。

    肖易明繼續問:“你其實是王峯的妻子吧”

    李蘿:“不不是”

    肖易明冷笑:“果然是。你知道了王峯假冒了真正的郎煜寧,所以王峯又殺了你。你的鬼魂奪取了李蘿的身體,又殺死了王峯”

    李蘿:“你胡說”

    肖易明:“真正的李蘿也被你害死了吧”

    “我就是李蘿”

    “你和蔣衡宇連手了,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說什麼根本就不重要,我可以直接讀取你真實的想法。”見李蘿一臉驚訝,肖易明得意地一笑,“我要是你,就乖乖閉上嘴巴省點力氣。”

    李蘿這纔回味過來,自己已經落了圈套:“你們對我做了什麼爲什麼我會沒有力氣”

    “哦,這個你就不能怪我了。”肖易明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膀,“是馬曉南在給你的鑰匙上塗了一些藥,當你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那些藥就已經從皮膚滲透到了血液。我也不是很清楚叫什麼名字,不過聽鄭含說,好像是一種可以讓肌肉鬆弛,意識變得半模糊的藥。你看,因爲你和蔣衡宇弄得那個可惡儀式,讓我的能力也受到了一些損害。不想辦法把你變成這個樣子,我怎麼能讀取你的真實想法呢”

    李蘿又驚又怒:“你們從”

    肖易明乾脆替她說完:“你想問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你的,對吧”

    李蘿:“”

    肖易明笑道:“我呢,是老早就覺得你不對勁了。但是我也沒有想到,會是你借李蘿的屍體還魂。當時,我還以爲是真正的李蘿爲了給哥哥報仇,而殺死了王峯。馬曉南呢,也只是覺得現在的李蘿和以前的李蘿有些不一樣,直到包蓉說,現在的李蘿挑剔起來簡直就和你一樣。”說到這裏,不禁呵呵一笑,“當然是一樣的。你只不過是換了一個身體,不論你怎麼小心掩飾,幾十年來的細微習慣卻是很難改掉的。”

    李蘿惱恨地咬緊牙關。

    肖易明斂起笑容,緊緊地盯住她的眼睛:“蔣衡宇在哪裏”

    李蘿繼續頑抗:“”

    肖易明聽了一陣,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笑:“虧他想得周到,居然早就準備好了地方。”低頭看了一眼氣得咬牙切齒的李蘿,譏諷道,“你看,你想盡辦法還要做人,但做人也有做人的不好。如果你還是一個鬼魂,至少現在就不會被藥倒。”說完,走去儲藏室拿了一根尼龍繩出來,“本來應該把你搬到牀上去的,但是我實在很討厭你這種心思惡毒的女人,所以只好委屈你繼續躺在地板上吧。”也不管李蘿恨不得把他身上瞪出兩個窟窿來,徑自將她拖到樓梯扶手旁,連人帶扶手捆了一個結實,“你就老老實實地待着吧,等簡寧回來,有你的好日子過”

    便拍了拍手,丟下不能動彈的李蘿,一邊打電話給馬曉南,一邊向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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