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86.奇怪之處
    馬曉南面有難色:“二十年前”她才六歲,還在北京忙着喫冰糖葫蘆呢,知道個屁。何況這些年罪案層出不窮,犯罪手法越來越複雜,違法兇徒也越來越沒人性。不是她們冷血,可是講真的,現在這麼多的大案要案,一定要去炒這盤二十年前的冷飯

    唉社會進步了,科技進步了,犯罪也進步了唯一退化的,好像只有人類的道德水準。

    包蓉皺着眉毛,用力地想了一想:“我好像記得一點,是不是全家人都死了,只有一個小女兒倖存”

    簡寧點頭:“對。她叫趙麗嫺,你們的任務就是去採訪她。”說着,早有準備地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遞上一隻撐得鼓鼓的牛皮紙袋,“她的聯繫電話、家庭住址,還有當年事件的詳細資料都在這裏。”

    包蓉道:“這個不是應該社會新聞管嗎我怕我們做不好啊”

    簡寧笑呵呵地嘆了一口氣,似乎也實屬無奈:“沒有了李蘿,我們報社真是少了一大王牌。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人選來補上這個缺,所以社會新聞那邊人手特別緊湊。這次採訪難度也不高,無非是出於人道主義立場,關注一下倖存者現在的生活。放心吧,你們倆的水準,綽綽有餘了。”

    最後一句,包蓉聽得心花怒放,二話不說接過紙袋。瞄了一眼裏面的資料,見最上面是一沓照片,便先抽出來粗略地翻看一下。都是趙家人的照片,還有一些現場照。

    第一張是最近才拍的照片,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應該就是趙麗嫺。她有一頭微卷的長髮,但不是精心打理過的漂亮,恰恰相反,是缺乏梳理的凌亂。五官也算看得過去,可是眼睛睜得有點太大,神情也比較呆滯,看着讓人有點不舒服。第二張就是她當年的照片。紮了兩個羊角辮,小臉紅撲撲的,正對着鏡頭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兩張照片的差距如此之大,不禁讓人發出一聲同情地嘆息。童年時代的可怕遭遇,看來對她的成長造成了很大影響。

    第三張則是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穿着一身很樸實的衣服,鼻子上架了一副二十年前最常見的金屬框眼鏡,相貌平淡無奇,個子不高不矮,只是微微的有點發福。總而言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丟在人堆裏也沒人會在意的那種。可是他卻有一個很魁偉壯實的名字:趙達剛。

    第四張就是趙家的女主人鄒虹。這個女人出人意料的驚豔,尤其是對照着那麼普通的丈夫。一頭烏黑柔順的披肩長髮,很精巧白皙的瓜子臉,濃黑的柳葉眉下,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脣很飽滿,即使沒用口紅,也透着一種健康自然的粉紅。要不是資料上寫着三十二歲,說她二十二歲也沒人懷疑。

    包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多看了照片兩眼,才翻到下一張,也是最後一張,趙家的長子趙志希。剛剛看清,就聽身旁的馬曉南忽然倒吸了一口氣。忙轉頭問:“怎麼了”

    馬曉南瞪着照片裏的人,臉色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簡寧也發覺到了不對,轉頭看了一眼照片,復又回頭望向馬曉南:“你不會在哪裏見過他吧”

    馬曉南呆呆地看着照片,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個孩子我昨天夜裏夢見了他。”

    不要小看夢,尤其不要小看你自己做的夢,好好想一想。

    她現在相信,是該好好想一想。

    小小的出租車內飄滿了紅豆包的香味。可憐的司機師傅還沒來得及喫早飯,午飯又很遙遠,從後視鏡裏看到包蓉一手一隻紅豆包,正左右開弓大喫特喫,又看了看她腿上還有一大袋的食物,不覺咕嘟一聲,偷偷地嚥了一口口水。馬曉南卻沒有包蓉那麼忙,腦袋頂在車窗玻璃上,出神地看着窗外。她從上車開始就一直維持這個姿勢,再也沒動過。包蓉先小聲地叫了兩次,見馬曉南還是沒理她,便乾脆一巴掌拍在她腦殼上。嚇得馬曉南心口咚地一跳,出了一身冷汗。

    她惱火地瞪向包蓉:“幹什麼”光想着昨晚那隻神祕鬼魂了,卻忘了身邊還有這麼一個女魔鬼。

    包蓉的補償,就是把手裏紅豆包分了她一個。好吧,跟着女魔鬼走也不是隻有壞處沒有好處,起碼隨時隨地會有好喫的。

    馬曉南狠狠咬了一口,不覺揚了揚眉毛,饞貓似地:“嗯”

    新鮮出爐的紅豆包,外面鮮香酥脆,裏面軟糯q滑,真的很好喫。特別是在心裏有事的時候,逞一逞口腹之慾,多少也能減輕一下精神負擔。

    “剛剛在想什麼”包蓉問。

    馬曉南拿着紅豆包,正想咬第二口:“”頓了一頓,便更狠地咬了一大口。

    “又在想你那個夢”

    “”剛剛還香甜可口的紅豆包,現在好像也沒那麼香甜了,“知道你還問。”

    包蓉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半隻紅豆包全塞進嘴裏。然後抽了張紙巾胡亂地擦了擦手,便又抽出趙志希的照片仔細觀摩。時年十五歲的少年,五官稚氣未脫,但是眉宇間卻隱約有了一絲成熟。眼睛鼻子若是拆開來看,似乎有幾分父親的影子,但是組合在一起之後,卻比平庸的父親出色了不知多少倍。照片裏的他似乎不怎麼開心,漆黑的瞳仁很安靜地看着鏡頭,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分明就是個乖乖牌的小帥哥嘛,”包蓉搖着頭,有點嘆息,“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是啊,看不出來,一個還沒有長大成人的孩子,會親手屠殺了自己的雙親。怎麼覺得屠殺這個字眼太沉重了

    命案發生在主臥室裏,趙志希下手的時候,夫婦二人還在熟睡中。鄒虹就死在了牀上,鮮血把整張牀都染紅了。被子和牀墊揭下來的時候都沉甸甸的,吸滿了她的血。趙達剛被驚醒後,奮起抵抗,但是他能找到的武器也只是鄒虹睡前放在牀頭櫃的一把修剪指甲的小剪刀。但是他還是難逃被兒子殺死的命運,渾身血淋淋的,仰面躺在了牀側的地板上。他原本穿的是一件白色睡衣,照片裏卻皺巴巴得像濺了一身揉爛了的西紅柿。相比之下鄒虹幸運得多,她只在咽喉上捱了一刀,一擊致命。法醫洗乾淨她臉上的血塊以後,還能認得出她的樣子。

    這就是屠殺。

    屠殺別人的人,自己也沒有好死。

    趙達剛畢竟抓到了一個小剪刀,就算再小,那也是一件利器。他拼盡了全身力氣向趙志希身上紮了兩下。第一下紮在了趙志希的右眼球,拔下剪刀,第二下紮在了趙志希的脖子上。這一下紮上了趙志希的頸動脈,已經獸化了的少年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最後十幾秒裏,還是一殺到底,用手裏的刀就着和父親近似乎於相擁的姿勢,一刀扎進了他的後背。這一刀刺中了趙達剛的左腎,成功地要了他的命。最後,趙志希渾身是血地坐在門邊,自己拔下了紮在脖子上的那把小剪刀。

    馬曉南從旁邊看着照片中安靜的少年。即使她沒有正對着他,也仍然覺得那雙漆黑的眼睛在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她忽然想起昨夜夢中的最後一幅畫面。少年手持兇刀,面目猙獰地站在黑暗中,眼睛深處跳動着嗜血的光芒。

    脊背上竄起一陣惡寒,像是一陣冰涼的冷風,又像是一陣刺骨的疼痛。

    “別看了。”她忍不住從包蓉的手中抽走照片,有點倉促地塞回了紙袋。

    包蓉望着馬曉南:“你確定你夢裏的人是他”

    馬曉南:“當然。”

    包蓉:“好好好,就算你夢到的是他,可是夢也不能當真吧。”

    馬曉南:“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第一天做了夢,第二天就接到這個任務。”

    包蓉:“切,這有什麼奇怪的在見到我們總編之前,我也夢到過他呢天天夢到”

    “”馬曉南滿頭黑線,“你天天夢見總編”

    包蓉:“是啊,我還夢見我和他”

    馬曉南:“算了算了算了,算我什麼都沒問。”

    包蓉臉皮厚厚地聳了一下肩膀:“好吧,那就繼續說你的夢。”

    馬曉南:“你相信”

    包蓉:“反正挺有意思的。”

    馬曉南:“”

    包蓉:“照你說的,你昨天應該是夢到了他動手的那個晚上,只是你沒有夢到最後。”

    馬曉南心裏哆嗦了一下:“我也不想夢到最後。”不是爲了工作,她連現在也不想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

    包蓉:“你看,資料裏面說,趙達剛和鄒虹夫婦是死在主臥室裏的。但是在你的夢裏,趙志希應該是站在了他妹妹的房間外。趙達剛纔哄完小女兒,即將離開。只要趙達剛一打開門,不是就和趙志希撞個正着了嗎那他就應該死在趙麗嫺的房門外,而不是主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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