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129.感受死亡(下)
    不是太安靜了嗎

    肖易明怎麼想也想不通。電視裏已經開始播放午夜劇場,其他人也漸漸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他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五個人擠在一起,連翻身都會有點勉強。他又不想把自己的焦躁傳染到其他人的身上,只好輕手輕腳地爬起來。

    他站在樓下仔細地看了看小閣樓那扇緊閉的木門,心想:由來已久,人們就知道夜晚是陽消陰長,鬼怪出動的時候。尤其子夜時分,更是一天當中陰氣最盛的時候。所以他們一直都在極力避免夜晚和她們有所接觸。可是如果他和她們就在子夜接觸了呢

    她們能力最強勁的時候,是否也是最有可能開口的時候

    肖易明咬了咬牙,正要往前邁出一步,耳邊忽然響起白俐爺爺的勸阻。

    “孩子,你要幹什麼太危險了,你別這麼衝動。”

    肖易明輕聲道:“不要緊。我現在覺得,她們也許是有話想告訴我們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們無法直接告訴我們。”

    “可是你一個人”

    “如果找不出解決的辦法,我們還是會凶多吉少。所以,還不如讓我去試試。”

    白俐爺爺安靜了下來。

    肖易明鼓起勇氣,輕手輕腳地上了閣樓。銅鎖本來就沒有鎖,直接開門就可以進去。肖易明打開閣樓裏面的燈,往裏走了兩步,忽然身後傳來咔嚓一聲,像是金屬相互摩擦的聲音。心裏猛喫一驚,連忙返身去拉門,門竟然已經牢牢鎖上了。

    他不死心地狠拉了兩下,門還是紋絲不動,電燈卻毫無預兆地陡然熄滅。一陣寒氣頓時從腳底竄起。

    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黑暗當中,總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窺視着他,而且就在他身邊。

    肖易明不覺乾嚥了一口口水:是不是,那些鬼魂開始出動了

    “你們有什麼話就說吧。”

    他一手扶着牆壁,自己也不知道該看向哪裏。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無論他轉到哪個方向,走到哪裏,都緊緊地追隨着他。漸漸的,脊背都開始一陣陣地發毛。

    “你們到底爲什麼要纏上我們”肖易明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點加快,嘴裏也有點乾澀,“總要有個理由吧”

    四周還是安靜得可怕,只聽見他自己的聲音在迴響。可是他能感覺得到,那些女人就在這裏。她們只是不開口。

    肖易明也有些後悔了。早知道他應該聽從白俐爺爺的勸告。他摸索着回到門前,又狠拉了幾下門,還是紋絲不動。便索性用拳頭用力地砸起門來,還大聲呼喊着馮孝誠等人。也不知道喊了多久,門外居然還是毫無動靜。好像不僅僅是他陷入了一片黑暗,連同門那邊的四人,也陷入了另一片黑暗。

    肖易明使出全身力氣踢打那扇木門,喊得聲音都嘶啞了,也沒有聽到一聲迴應。恐懼加速了疲乏的到來,他很快就滿頭大汗,手腳痠軟。只能徒勞地將額頭抵在門上,兀自喘個不停。

    這是怎麼回事

    她們到底想把他怎麼樣

    大腦裏一片混亂,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頭皮忽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有一隻手狠狠地從後面揪住了他的頭髮,力氣驚人地將他往後一拖。

    肖易明一點防備都沒有,登時踉蹌着後退了兩步,幾乎被整摜在地。他連忙向後抓住那隻手,跌跌撞撞地站住腳根。

    “誰”他負痛地大吼。

    回答他的只有一道粗重的喘息聲。那人似乎因爲他的痛楚而十分興奮。

    肖易明整張頭皮都被緊緊地扯住。形勢對他很不力。他在前,攻擊他的人或者鬼卻在他身後。有一點點技擊常識的人都知道,永遠不要把你的背後留給你的敵人,那和自殺沒有區別。肖易明痛得齜牙咧嘴,雙手使勁地抓住對方的手,試圖掰開那五根深深插入他頭髮的手指。

    那隻手並不是預料中的細膩柔軟,恰恰相反,肌膚粗糙、骨骼粗壯,分明是一隻男人的手。

    一得出這個結論,肖易明自己也吃了一驚。難道除了那五個女人之外,度假屋裏還潛伏着其他鬼魂難道他們一直漏掉了最危險的敵人

    心裏一緊張,反抗也不覺弱勢了。對方自然不會失去這個機會,一鼓作氣地將他掀翻在地。

    “啊”

    肖易明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叫。他長這麼大,爺爺疼奶奶愛,爸爸媽媽更是把他捧在手心裏寵着。唯一會對他張牙舞爪的也就是馬曉南那個不可理喻的老女人,但是也不過把他當成老鼠一樣拴在廁所外面,或是爲了大半夜的叫醒他就在腳心戳上一針諸如此類的小把戲。他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整過

    “放手”百般無奈,也只好像女人一樣發揮指甲的作用,用盡喫奶的力氣狠狠地抓撓對方。

    可是那人早有防備,另一手拿了什麼滾燙的東西對着他的兩隻手一陣亂按。

    肖易明登時慘叫出聲:“啊”

    滋滋的炙燙聲和輕微的焦糊味一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四散蔓延。

    肖易明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本能地鬆開了手。便聽對方哼哼地一笑,扯着他的頭髮把他向某個方向拖去。肖易明被動地跟了兩步,感覺到自己被推到了一張椅子面前。

    “你要幹什麼”恐懼和疼痛讓他的聲音都有點失去控制,尖銳得像另一個人的聲音。

    雙手手背上的劇痛已經遠遠超過了頭皮被拉扯的痛楚,就像有兩把火在持續地炙烤。對,就像是古時候的炮烙酷刑一樣。

    是人也好,是鬼也罷,他碰上的一定是個瘋子。

    對方仍然不發一語,強迫他坐上了那張椅子。只要他一有反抗,就會將那滾燙的東西按上他的身體。他用一根很粗的繩子把他的雙手雙腳死死地捆在了椅子上。

    肖易明痛得汗如雨下。鹹澀的汗水一碰上新鮮的傷口,便是加倍的疼痛。

    漸漸的,他有點支撐不住。眼前依然是黑暗一片,但頭腦裏也開始一陣一陣地昏眩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漸漸地清醒過來。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可是鼻子裏除了淡淡的血腥氣和焦糊味,還多了一點藥草的清香。似乎,灼痛的地方都有些清涼的感覺。

    莫非有人給他上過了藥

    肖易明的心裏涌起一線希望。有人會給他上藥,是不是也會救他

    連忙掙扎了兩下,但雙手雙腳還是被結實地捆着。想大聲地呼救,可是又怕叫不來能救他的人,反而叫回了那個折磨他的瘋子。無助的感覺開始像野草一般在他胸口裏瘋長。

    肖易明顫抖着深吸了兩口氣,竭力地讓自己維持鎮定。然後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小聲地問:“有人嗎”

    附近有腳步聲響起,不緊不慢地向他走去。

    “誰”

    沒有人出聲,但是很快,就有氣息吹拂在臉上。

    肖易明驚恐地往後一縮,再也控制不住音量:“誰”

    有人沉沉地笑了笑。是那個瘋子的聲音。

    “滾開”肖易明大喊一聲,突然向前撞去。

    就聽咚的一聲,對方發出一聲慘叫。好像是鼻樑被他的額頭撞斷了。

    機不可失。肖易明連忙一鼓作氣地擡起椅子,朝着對方發出聲音的地方猛然一倒。但這一次對方有了心理準備,迅速地抽開身去。肖易明感覺到有衣料拂過了他的臉頰,然後連人帶椅子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一擊不成,便是大勢已去。

    他自己心裏也陡然一緊,幾乎是同時,粗暴的拳腳就像雨點一樣狠狠地落到了身上。胸口被踢了好幾下,肋骨恐怕都斷了,對方還沒有解氣,就像火上被澆了油一樣,出手越發狠毒。肖易明被踢打得翻來滾去,嘴裏都吐出鮮血來。漸漸的,意識又一次遠離了他

    就這樣,醒來又遭毒打,毒打之後又昏迷簡直就是讓人死而復生,生而復死。肖易明也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少遍。四周始終一片黑暗,對方也始終沒有開口。他已經喪失了時間的概念。

    每受一遍折磨,他就更能肯定對方是一個瘋子,一個變態。

    不僅僅因爲對方出手的狠毒,還因爲每次折磨完他,卻又會替他處理傷口。他甚至有點疑心,那個變態是不是每次都等前一次的傷痊癒了,才又進行下一次的折磨。

    如果要傷害一個人,爲什麼要替他治療

    如果要治療一個人,又爲什麼要再一次的傷害他

    而且,還是反覆如此。

    這種扭曲、矛盾的心理早就超出了正常人的範疇,不是變態又是什麼

    難道他就註定困在這個地方,永無天日了嗎馮孝誠他們是否也和他遭遇了相同的災難

    肖易明覺得自己就快崩潰了。他不禁冒出一個絕望的念頭:與其這樣無休無止不得超脫,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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