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時中道:“只能這樣了。”
肖易明默默地想了一會兒,寫道:我要出院。
馮孝誠和劉時中對望了一眼,勸道:“醫生說還是再觀察兩三天比較好。”
肖易明堅持己見:醫生不也說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嗎至於說不了話,在醫院裏住着也不能讓我說出話來。
馮孝誠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在這裏總比在度假屋好。”
肖易明嘆了一口氣:對我來說不是這樣的。醫院裏各種各樣的殘念更多,我現在的感覺就好像你們待在候車室裏一樣。”
“可是”劉時中還有點猶豫。
你不用再擔心會出什麼事了。肖易明寫道,要告訴我們的,她們已經都告訴了我。如果她們希望我們爲她們找出兇手,就不應該再幹擾我們。
“話是這樣說”
如果她們真的要拿我們開刀,肖易明繼續寫下去,你們以爲,只要離開那幢度假屋就有用了嗎
大家都沉默了。
太陽下山以前,五個人再度回到了度假屋。劉時中和馮孝誠合力架住肖易明,讓他慢慢地坐到了沙發上。崔晴白俐從附近的超市裏買了些蔬菜雞蛋和一條新鮮的黑魚回來,準備給肖易明煮黑魚湯補補身子。白俐廚藝精湛,崔晴也還能打打下手,不一會兒就端上了香噴噴的四菜一湯。
肖易明端起一碗濃白鮮香的黑魚湯,才碰到嘴邊,那段爲某人特別定製的來電音樂就大響特響起來。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大家都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不免忍俊不禁。
“又是討厭鬼。”馮孝誠揶揄道,“請問,討厭鬼知道自己是討厭鬼嗎”
肖易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額頭。
馮孝誠笑着打開了揚聲器:“馬曉南嗎”
電話那邊的人一愣:“肖易明還是不方便”
馮孝誠轉頭看了一眼肖易明,肖易明飛快地寫道:別告訴她。
馮孝誠的腦子轉得也夠快,馬上想到了應付的話:“他得了重感冒,嗓子啞了。”
靜了一靜,忽然傳來一陣幸災樂禍的大笑:“老天有眼啊,誰讓他一天到晚那麼毒舌該”
肖易明頓時氣得七竅生煙,非常用力地在紙上寫道:沒人性的老女人示意馮孝誠馬上給他罵回去。
馮孝誠哭笑不得:“呃”他跟馬曉南又不熟,怎麼好意思說這麼沒禮貌的話。
“怎麼”馬曉南卻十分地瞭解,“他就在你旁邊是不是叫你罵我了你別不好意思,我還不知道他像他那種文盲,詞彙極度貧乏,無非就是老女人,沒人性之類的吧”
馮孝誠更加哭笑不得了,心想:你還真是瞭解他
肖易明嘴巴說不了,耳朵又沒壞,聽得一字不落。當下捏緊了拳頭,快要氣瘋了。
爲免自己淪爲兩個人吵架的傳聲筒,馮孝誠連忙導入正題:“你是不是又查出什麼資料來了”
“啊,對光顧着額手稱慶了,都忘了正事兒。”肖易明一邊聽着,一邊又翻了一個白眼,“另外四個女人的下落我也查到了。你們那兒能不能上網的我們乾脆用n吧”
度假屋裏裝了我的e家一種家庭用的小型無線網絡,當然可以上網。馮孝誠答應了一聲,連忙搬出了自己的電腦。
肖易明精神大振,一屁股坐到了電腦面前,活動了一下十根手指,用自己的id登錄了n。他現階段叫“討厭喝中藥”,而馬曉南現階段叫“最愛血旺魚”這傢伙大概是貓投的胎,這輩子還念念不忘要喫魚,上個星期叫“最愛水煮魚”,上上個星期叫“最愛鄉村魚”,上上上個星期叫“最愛酸菜魚”,上上上上個星期叫“最愛麻辣魚”,上上上上上算了記不清了,但是可以想見一定也是“最愛某某魚”,頭像就是一大盆令人垂涎的血旺魚。
肖易明正要點開和她的對話框,馬曉南卻搶先發了消息過來。
最愛血旺魚:你是白癡啊,這麼熱的天還重感冒
討厭喝中藥:是人都會生病。像你肯定就沒生過病,因爲你根本就不是人啊
最愛血旺魚發了一個氣得噴火的小人過來。
討厭喝中藥回了一個叉腰大笑的小人。
最愛血旺魚:毒舌的下場你已經在體會了。你就繼續毒爪吧,小心你兩隻爪子也遭罪。哼哼
白俐也笑:“她雖然年紀比你大,你也該拿出一點兒男人的風度來嘛”
肖易明鬱悶地撇了撇嘴。
討厭喝中藥:廢話少說,你到底查到了什麼
最愛血旺魚傳了一個文件過來。肖易明點開了文件,馮孝誠等人也趕緊湊上前去。
四個女人分別是:薛可林,湖南人;駱冰,上海人;單文文,山東人;向懷蘭,福建人。不同於苗思琪被明確地定爲謀殺,她們都只是失蹤,因爲至今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都是由其家人向當地警方報告失蹤。失蹤前,四人都在休長假,其中薛可林和單文文在失蹤前,曾向朋友和家人透露過有獨自旅遊的打算,但是並沒有說明到底要去哪裏旅遊。四個人的失蹤時間,最早的比苗思琪屍體被發現晚了五個月,最遲的是在三年前,失蹤時都是25歲。
崔晴道:“都在休長假可能駱冰和向懷蘭也是獨自旅遊了。”
白俐道:“她們都是到這裏來旅遊的,我們心裏都清楚,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
劉時中道:“除了第一名受害者的屍體被發現,其餘四名的屍體一直沒被發現。這也說明,兇手學習得很快,他變得更爲小心和狡猾,所以這麼多年來,纔沒有人發現這四件失蹤和一件謀殺其實是同一個連環殺人案。”說着,支起下巴,“五個人都是25歲。”比起那些模糊的線索,他對這一尤其明確的共通點更感興趣。
最愛血旺魚:這幾個女人一定也是死了,只是屍體沒有被發現。難道25歲對兇手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劉時中道:“這是肯定的。但是25歲也未免太精確了一些。一般來說,僅僅是從一些外部條件,比如說相貌、髮型、身材等情況來挑選受害者的話,年齡不應該會這麼精確。除非,兇手有辦法很清楚地知道受害者的年齡。”
肖易明一邊聽大家說話,一邊把他們的看法回給馬曉南。
最愛血旺魚:搭訕閒聊中的刺探
崔晴道:“或者,他能看到她們的證件”
白俐道:“難道兇手是警察之類的公務人員”
馮孝誠忽然想了起來,大驚道:“是房東租房子要出示身份證,身份證上就有出生日期”
衆人都是一驚。她們的冤魂都在這幢度假屋裏,這棟度假屋的房東是王氏夫婦。
劉時中恍然大悟,望着肖易明道:“王先生身高就是一米七左右他和王太太的關係,大家也都看得出來。王太太十分強勢,而他則顯得過於無能,男性自尊的受傷很可能會導致精神壓力過大而引起的性功能障礙。也由此加劇了他對女性的仇恨心理。”
馮孝誠道:“對,他可以自己直接看到受害者的證件,也可以從王太太那裏得知她們的年齡。這對他根本不成問題。”
肖易明寫道:可是爲什麼,連續作案會在三年前停止了呢
劉時中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附近其他的度假屋內傳出明亮的燈光,不遠處小超市的招牌上也閃爍着紅紅綠綠的霓虹燈。他指着窗外,對衆人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你們看。我敢打賭這些房子和這個超市,一定就是這三年新建的。”
白俐懂了:“因爲有了鄰居,所以他不能再冒着被發現的危險繼續作案。”
最愛血旺魚:你們接下來要怎麼辦憑你們現在掌握的,還不足以讓警方介入吧
討厭喝中藥:那是自然。總不能告訴他們,是五個女人的冤魂在指引我們吧我們必須先找到確實的證據,屍體、兇器、血衣、受害者的遺物至少得有一樣才說得過去。
“受害者的遺物,”劉時中道,“很多連環殺手都喜歡從受害者的身上拿走一樣東西作爲紀念品。”
馮孝誠問:“什麼樣的紀念品”
劉時中道:“說不好。可能是身外之物,比如她們佩戴的飾品:項鍊、耳環、戒指,或者衣物。前兩年在英國出現的專殺妓女的連環殺手,就是收藏了受害人的部分衣物作爲紀念品。也有可能是受害人身體的某部分,頭髮、皮膚、血液,甚至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