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時中微皺一下眉頭:“你就這麼恨你的太太”

    “不是我做這些事,跟她沒關係”

    “真的嗎難道她們不都是你太太的替身”

    王先生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你少裝得什麼都知道”

    肖易明手心裏捏了一把冷汗,心道:劉時中到底在幹什麼,把他激怒了,大家都得玩完兒

    “噓”劉時中將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脣邊,然後又慢慢地指了指依舊不醒人事的王太太,“小心別吵醒了你太太,不然她又要罵你了”

    王先生閉上了嘴巴,臉頰上的肌肉抽動了兩下,但還是沒敢再出聲。

    “她還在我們面前罵過你。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一口一個懶骨頭、老東西、死沒用的”劉時中每說出一個詞,王先生的臉便漲紅了一分,“她經常這麼罵你嗎也不管別人會怎麼看你”

    “對”王先生受不了他的煽動和引導,從牙縫裏狠狠地蹦出了一個字。

    “這怎麼行呢你是男人,男人怎麼可以被一個女人說得這麼無能她是你的老婆,就應該乖乖地聽你的指揮。你忍讓她,是因爲不想和她計較,她卻因此把你的容忍當成了軟弱。”劉時中頓了頓,“但是她畢竟是你的妻子所以,你選擇給像她這樣的女人們,一點顏色瞧瞧。”

    “是,是。那個姓苗的,我好心幫她打掃房間,她卻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嫌棄這裏不乾淨,嫌棄那裏不乾淨,指揮得我團團轉還有姓薛的,見她行李太多,我就主動幫她拿,她倒乾脆把我當成了傭人支使,說三道四”王先生漸漸激動起來,聲音也越來越高昂,“她們纔是垃圾竟敢把我的好心隨意踐踏她們不是喜歡嚼舌頭嗎我就把她們的舌頭割了,叫她們再也嚼不成”

    最後一句,完全變成了怒吼。劉時中和肖易明看見趴在桌上的王太太肩膀忽然一動,慢慢地擡起頭來。

    王太太半醉不醒地眯着眼睛,朦朦朧朧地看見王先生劇烈喘息的背影,便大着舌頭問:“你在幹什麼”

    乍然聽見妻子的聲音,王先生的肩膀也是一抖。但是那已經不再是因爲畏懼,而是長久以來深埋在心底的真正爆發了。他臉上的肌肉再度抽動起來,兩隻眼睛猙獰地睜大,忽然發出一聲野獸一般的嘶吼,揚起雪亮的西瓜刀轉身就朝王太太砍去。

    他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劉時中說得很對,那些女人只不過是他妻子的替身。他真正想殺的,根本就是這個每天都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

    王太太迷濛醉眼中看到一道寒光閃來,登時清醒了七分,驚恐地尖叫起來。鋒利的西瓜刀正她頭頂劈下。王太太本能地往後一躲,擡起手臂擋了一下。也幸虧劉時中和肖易明急忙從後面抓住王先生,西瓜刀只從她手臂滑過,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王先生被從後面按倒,仍然不死心地拼命掙扎。劉時中使盡全力將他按在了地上,肖易明則抓住他拿刀的右手狠狠地磕在地上,直到他耐不住痛自發地鬆了手。王先生也沒有理智可言了,發瘋地掙來扭去,兩人合力才勉強制住了他。

    劉時中朝王太太喊道:“快拿條繩子來”

    王太太還在發抖。她雖然目睹了這一切,卻還不能消化這一切。她那個一向軟麪條一樣的老頭子,居然拿了一把西瓜刀差點劈了她的腦袋

    劉時中催促道:“快點”

    還沒說完,王先生大吼了一聲,猛力一掀竟然將劉時中掀翻。肖易明只抓住了他的手臂,冷不防被他低頭一撞,登時痛得五臟移位,一屁股跌坐在地。王先生就像一頭紅了眼的鬥牛,渾身的力量都爆發了,面孔扭曲得極其猙獰。他一骨碌爬起來,一把抓回西瓜刀,反身又朝王太太砍去。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了,就是鐵了心的要殺掉這個女人。

    王太太尖叫着向廚房跑去,正要關上門,王先生已隨後趕到。兩人隔門而鬥,一個使盡全力氣要把門關上,一個連踢連砸要把門推開。

    王太太又驚又怕,大哭着道:“老東西,你瘋了”

    不說還好,王先生一聽到“老東西”,愈發要殺人了。嘴裏發出一陣陣野獸般的咆哮,手上的西瓜刀也往門上沒頭沒腦地亂砍。噼噼叭叭的斷裂聲中,木屑和碎片不時飛射出來。王太太在廚房裏大驚失色,聲嘶力竭地向劉時中和肖易明呼救。肖易明連忙趕上去,從後面一把抱住王先生,劉時中也趕了上來,從他手裏再次把刀奪走。

    這次王太太學乖了,馬上找出繩子。三人合力,把王先生綁了一個結實。

    好不容易制服了王先生,肖易明頓覺一陣虛脫,乾脆坐到了地上。劉時中也扶着椅子背喘個不停。

    王先生還一邊在地上翻滾,一邊大吼:“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你早就該死了我就應該在你25歲的時候殺死你”

    王太太一雙眼睛都哭腫了。手臂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把一邊袖管染得通紅。

    “25歲”劉時中也很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在她25歲的時候殺死她”

    但是王先生兀自激動地喊個不停,把他的問題當成了耳旁風。

    劉時中只好轉頭去問王太太:“25歲對你們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王太太哭哭啼啼地道:“我們就是在我25歲的那一年認識的。”

    原來是這樣。25歲,是他們墜入愛河的時候。情人眼裏出西施,想必那個時候也是他們認爲對方最完美的時候。所以每一個受害者都是25歲遇害,因爲王先生從王太太的身上感覺到,女人過了25歲就會越來越醜陋。

    劉時中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和崔晴。他們現在也都是25歲,彼此都很珍惜對方。明年呢十年,二十年以後呢

    警察來的時候,王先生也鬧得沒力氣了,滿臉油汗地癱在地上粗喘不已。但是他的眼睛卻仍然死死地盯着劉時中。那惡魔一樣的眼光,即使是一旁的肖易明也不由得十分駭然。

    一個警察狠狠地給王先生戴上了手銬:“你看什麼看變態”

    王先生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笑,望着劉時中道:“他也是變態,你怎麼不把他也銬上”

    “你說什麼”

    衆人都愣住了。

    劉時中驚愕不已,隱約間有一股寒氣從尾椎慢慢地蔓延上來:“你爲什麼這麼說”

    王先生大笑着,露出微黃的牙齒和血紅的口腔:“青椒炒女人舌頭,好喫嗎”

    劉時中的臉刷的一下白了,一股強烈的嘔吐感頓時從胃部翻涌上來。一低頭,就勢趴在地上大吐不止。整個客廳裏很快飄起了一股混雜着各種食物氣味的酸味。肖易明和一個警察連忙一左一右地架起劉時中,急急忙忙地退到了屋外。

    劉時中胃裏的東西都吐光了,還在不停地乾嘔,強烈的不適把眼睛都逼紅了。

    肖易明看他那副樣子,胃裏也跟着一陣陣地不舒服起來。幸虧他身體不舒服,只喝了一點雞湯,吃了幾筷蔬菜,不然他只會吐得比劉時中更慘。

    陪同出來的警察也變了臉色,罵道:“怎麼會有這種變態把受害者的舌頭存照留念不算,還要喫進肚子裏”

    劉時中吐得人都虛脫了,才勉強停止。手軟腳軟地任由兩人將他扶到一輛警車裏坐了。

    肖易明問:你還好吧

    劉時中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聲如蚊蚋:“別告訴崔晴。”

    你放心吧,就是師兄我也不告訴。

    警察們後來從垃圾筒裏找到了一隻帶血的保鮮袋。據王太太說,就是王先生用來裝“豬舌頭”的袋子。有了一個受害者的血跡和舌頭的殘留,至少可以定他一項謀殺。但是大家心裏都清楚,之前的受害者就沒那麼幸運了。光憑几張照片,即使上了法庭,也什麼都說明不了。

    肖易明和劉時中幫忙破了一個大案,泗州縣的警察自然對他們禮遇有加,特意派了一輛警車把他們安安穩穩地送回了度假屋。

    崔晴早就等得坐立不安,一見劉時中回來便飛奔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兩人毫髮無傷,大家都很高興。

    白俐問肖易明:“我們已經替她們抓到了兇手,她們是不是願意離開我們了”

    肖易明聽了一陣,笑微微地寫道:你爺爺說,她們已經不見了。

    崔晴、馮孝誠不覺歡呼出聲。每個人的臉上一掃陰霾,換上了欣喜的笑容。

    崔晴無比積極地道:“快快快,我們收拾收拾東西馬上就走。”兩手一舉,“哈哈,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衆人的心情開始高漲。崔晴帶頭跑進房裏收拾行李,其他人也紛紛地走進了各自房裏。連陰沉的度假屋,也漸漸地恢復了一絲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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