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肖易明看起來毫髮無傷，江警官還是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肖易明一臉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
江警官皺了一下眉頭。看肖易明的樣子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經消失了一陣子。他惱怒地瞪向王先生：“你剛剛動了什麼手腳”
王先生結結巴巴地反問：“什什麼手腳”他緊張得臉上出了一層油汗，“我怎麼會在這裏”又指着肖易明，“你怎麼會在這裏”
江警官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王先生渾身一抖。咬牙切齒地怒斥道：“少給我演戲我可不喫你這一套”
王先生慌得連連擺手，視江警官就如同洪水猛獸：“你你你你給我走開”而後很小心地護着自己的胸口，“照片是我的誰也不能拿走”
肖易明聽得一頭霧水。他只記得“王先生”跟他說只是借用了王先生的軀殼，下一秒就突然變成江警官和小花一窩蜂地衝了進來。但是江警官似乎知道王先生說的照片是怎麼回事。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耐煩。
“你給我閉嘴”江警官狠狠地瞪着王先生，“裝瘋賣傻也不換換花樣。”叫人一把抓住王先生的雙手，不理會他的尖叫掙扎，硬是把他的雙手展開，“睜大眼睛看清楚，你手上根本就沒有照片”
王先生睜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發出一聲狂叫，腦袋往前一垂。架着他的兩個警察見他沒了反應，連忙把人扶起來。王先生極驚恐地瞪着眼睛，嘴脣又像是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又像是在念念有詞地一開一口，渾身抽搐不已。
江警官還在懷疑王先生裝神弄鬼：“你別演戲了”
老專家看王先生臉色都變了，連忙擠身上前。略作檢查後，得出一個結論：“他中風了快送醫院”
江警官不知道王先生說的照片現在就在馮孝誠和簡寧的手上。
當警察們把王先生送到醫院的同時，馮孝誠和簡寧也到了王先生家中。兩人都是第一次來，費了一點工夫才找到王太太說的那隻金屬盒子。猛一看是一隻死氣沉沉的純黑盒子，但是因爲白天的緣故，拿上手以後，角度微一變化，竟然泛出一層淺金色光芒。簡寧掂量了一下，很沉，也很冰，鐵或銅都沒有這麼沉，怪不得王太太分不清是鐵盒還是銅盒。盒子談不上做工，就是四四方方几塊金屬板焊在了一起。最上面的蓋子一拉上，與其說是一隻盒子，還不如說是一口小棺材。
馮孝誠看簡寧把盒子翻來覆去看了好久，眉頭越皺越深，忍不住問：“怎麼樣”
“嗯，”簡寧暫且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應該是這隻盒子。我在它身上感覺到和照片上相似的殘餘邪氣。而且這隻盒子上還有我家封印的力量。”想把盒蓋抽開，但一時用力過猛，盒蓋抽到一半便有點歪離原本的滑軌，硬生生卡住了。
簡寧只好拿着半開的盒子走到迎光的地方，把手機伸進去，借漆黑的屏幕當鏡子，反射出盒蓋上半部內側的模樣。黑色泛金的金屬板上刻着一個很清晰的圖案。馮孝誠一眼就認了出來，和度假屋銅鎖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找到了”他驚喜地道，“這就是我們要找的第二個封印”
簡寧點了點頭，欣慰道：“盒子只是被打開過，但是封印並沒有損壞。只要找回它封印的邪物再關進去，封印依然可以發揮效用。”
馮孝誠催道：“那你還等什麼快把照片放回去啊”
簡寧笑着搖了搖頭：“照片不是邪物。真正的邪物是曾經寄居在這張照片裏的鬼魂。”
“鬼”馮孝誠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又是鬼魂”
“嗯。一般鬼魂會寄居在和它有關係的東西里。比如生前穿過的衣服，住過的房子等等。所以我猜，它要麼就是這張照片中的兩人之一，要麼就是和他們任意一方、或者是雙方都有密切關係。”
馮孝誠只覺得傷腦筋：“他們當中要有人活着，不得一百多歲別說他們本人了，就是他們的兒子女兒都不一定還在世了。還能找誰問清楚”
簡寧笑呵呵地道：“也不用這麼快就灰心。這張照片既然是收藏在王家的，說不定照片裏的人就是王家的先人。我們可以從王家先查起。”
“去問王太太還是她兒子”馮孝誠還是覺得不靠譜，“王太太要是知道照片里人的是誰早就說了。至於她兒子，就算他知道，我看他也未必肯告訴我們。”想了想，“王先生倒說不誰我們是不是也要去警局一趟反正他也想見我們。”
“啊”馮孝誠微微一驚，“這不大好吧而且我們還答應了人家一定不亂翻東西，一切原封不動。”
“呵呵。當然不會亂翻東西，而是井井有條地找東西；看完了再按照原樣放回去，不就是原封不動了嗎”說完，首先走去電視機前，一層一層地打開抽屜。
馮孝誠無語。差點忘了他可是城市日報的總編，這種程度的遣詞造句根本難不倒他。再說徹底翻查一遍王家對解決事情確實有利無害，便也不跟簡寧擡槓，痛痛快快地幫忙找相冊去了。
相冊當然不那麼容易找到，但也沒有很困難。
兩人在王氏夫妻的臥室裏找到了一隻老式的餅乾罐。罐口的油漆剝落了不少，看來時常被打開。馮孝誠略一用力，就掀開了鐵蓋，裏面有五六本相冊，還有一隻塞得鼓鼓的牛皮紙袋。馮孝誠伸手就去拿相冊。簡寧拿起一本相冊又放下，改拿了牛皮紙袋，打開一看，裏面滿滿的黑白照片。他把照片都倒在牀上，飛快地攤開。發黃的照片裏有幾張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欣喜地道：“找到了”
馮孝誠連忙丟開手裏的相冊，湊上前去。簡寧給他指了指其中的兩張照片。一張好像是全家福，另一張大概是同輩人的合照。全家福人口衆多，很明顯是三世同堂。老太爺和老太太坐在正中間，穿得還是很正統的清朝服飾，兩人手上各抱了一個五六歲的男娃娃，兩旁七八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後面兒子媳婦女兒女婿站了十多個。同輩人的合照就是全家福裏的那些孩子。兩個大孩子抱着那兩個小的，其他孩子就簇擁在他們身旁。大家族的孩子家教都嚴，按理說照相在那個時代是很新奇很時髦的事，也沒有一個孩子笑得齜牙咧嘴。尤其兩個大孩子，頂多也就十四五歲，卻已經很老成地抿着嘴巴微微笑着。
馮孝誠越看越覺得其中一個孩子眼熟，把王太太給他們的照片往旁邊一放，對照起來一看便明白了。指着左邊的大孩子道：“這不就是那個男人嗎”
一個是他少年時代，一個是他青年時代。
簡寧高興了一會兒，又不覺收起了笑容：“奇怪”
“嗯”馮孝誠再三比對照片，越看越覺得沒錯，“什麼奇怪”
“如果我們一看到照片，就知道是同一個男人，爲什麼王太太卻好像從來沒見過那個男人一樣”
馮孝誠愣了一下：“有嗎”
簡寧拿起王太太的照片：“她分明是很恐懼這張照片的，巴不得我們拿走。要是她看出這兩張照片裏的男人和這張照片裏的男人是同一個人，她至少應該告訴我們還有兩張照片可以給我們參考。”
“呃會不會她也沒有認真看過這些老照片，所以確實沒看出來”
“她嫁給王先生這麼多年，兒子都這麼大了一次都沒好好看過至少當新媳婦的時候，丈夫一定會讓新媳婦瞭解一下吧而且，”簡寧看着馮孝誠，“如果你有曾祖父，甚至曾曾祖父的照片，你會不會拿出來和老婆兒子一起看”
死亡的陰影
手術中的紅燈還在亮着。江警官在走廊踱了幾個來回，纔去和肖易明一起坐了。不一會兒，馮孝誠和簡寧也急急忙忙地趕到。
“怎麼樣了”馮孝誠喘着氣問。
江警官回道：“剛送進去。”
馮孝誠一屁股坐在肖易明的另一邊，扯着領口自己給自己扇了兩下風：“幸好先給你們打了電話，不然我們就要白去警局一趟了。”對了，王太太也在這家病院，“唉，他們夫妻也真是有緣，醫院都選同一家。”
肖易明很驚訝地望了馮孝誠一眼。
馮孝誠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簡寧斟酌了一會兒，問道：“要不要告訴王太太或者他兒子還會來看看爸爸。”
江警官低頭想了想，回道：“也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