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202.七人失蹤當天
    肖易明回了一隻嘔吐中的卡通青蛙,便徹底下線了。

    馬曉南略作休息,就開始查找當年的專題。報社的舊報資料是對外開放的,只要從官方網站進去,就可以直接查詢。馬曉南直接鍵入七人失蹤的關鍵詞,馬上就跳出了唯一的結果:正是當年的專題報道。

    本來社裏只打算做七人失蹤這一件案子,沒想到出來後反響很好,收到很多熱心讀者的來信。大多數都是一些年齡不大的人,懷着一種搜奇獵異的想法想要多問一些,或者說些不着根底的猜測。但是也有一些來自上了年歲的老讀者,回憶起其他本地奇譚怪事。

    那時的總編還是王鋒,也就是假郎煜寧。他迅速地下了判斷,從讀者裏挑出有料的,將單個專題擴展爲系列專題。

    想起那個人,馬曉南心裏也不由得小小一陣感慨。畢竟,她從實習開始,就一直在他手下做事。他曾經是她的偶像。

    其實,他還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否則也不能說頂替就頂替,成爲報社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編。而且,在他擔任總編的日子裏,成績也都有目共睹。以前的城市日報固然不錯,但也不算業界巨頭,就是在他手上才一步一步打下根基。

    這篇專題寫得還是十分詳細的。

    這戶人家姓汪。當時的家主和那位晚節不保的著名人士是五服以內的親戚,也曾在國民政府以及汪僞政權裏當過官兒。不過人還算識得時務,看看自家那位親戚風向不對,便趁早歸家養老了。因此帶着任上積攢的那些錢財,跑到這個地方,自己建了這兩幢小樓。

    此人叫汪蕙全,和妻子一共生育了一兒三女。出事那年,兒子汪有道已經成家,快三十歲,已經生了一個七歲的女兒,叫汪懷芬。汪蕙全夫妻帶着三個未出嫁的女兒還住在一起。最大的女兒叫汪清,十八歲,二女兒叫汪涵,十五歲,最小的女兒叫汪,才十二歲。

    汪氏夫妻還用了三個家人,具體什麼名字已經問不出來了,只知道,這三個家人也是一家子。當爹的四十來歲,人人都喊他阿貴,他老婆貴嫂,還有他們的兒子,二十出頭,阿福。

    汪蕙全平時也沒什麼愛好,就愛聽聽戲,自己也會唱上兩句。汪太太就是一個最普通的官太太,好摸個牌,沒事兒做兩件新衣裳到處晃晃。三個女兒也都很聽話,上的都是女校,都很會讀書。一大家子對人挺客氣,對阿貴一家三口也沒有疾言厲色過。兒子一家三口也請了個老媽子,這個倒是有跡可尋,夫家姓朱,所以就叫朱嫂。

    做專題的時候,經歷過當年失蹤的汪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汪和汪懷芬姑侄,再有就是這個朱嫂了。汪和汪懷芬都沒有接受採訪,所以整個專題基本都是朱嫂那邊來的資料。

    這一大家子分住兩屋,一直平安無事。

    出事那一天,是陰厲六月十五日。朱嫂說她記得很清楚,因爲第二天就是汪有道的散生日。汪有道是陰曆六月十六日出生的。

    陰厲六月十五日,汪有道帶着老婆和女兒在父母家待了一整天。早上一喫過早飯就過去了,一直到晚上喫完晚飯纔回來。但是回來的時候,汪有道和老婆的臉色不大好看。朱嫂問了兩句,汪有道夫妻沒答應,她就沒敢再問。倒是後來晚上,她給七歲的汪懷芬送夜宵的時候,汪懷芬跟她說了幾句。

    說是她爸爸跟爺爺、奶奶吵了一架。爺爺汪蕙全不知道爲了什麼事兒把大姑姑汪清打了一頓,打得很厲害,汪清都躺在牀上不能動了。

    朱嫂大喫一驚,又覺得很奇怪。汪蕙全不是一個會動手的人。這回一動手,竟然就把女兒打得起不來牀,要不是從汪懷芬口裏說出來,她怎麼也不能相信。但是她問汪懷芬,爲什麼爺爺要打姑姑,汪懷芬就不知道了,只顧抱着她養的一隻黑貓玩去了。

    朱嫂當時也沒放在心上。心想這畢竟是主人家的事,她一個做工的人也不好多管。

    等汪懷芬喫完,她端着碗筷出來,卻見汪有道不知什麼時候又從樓上的房間走出來,正一個人默默地站在一樓的大廳裏,看着對面父母的小樓發呆。朱嫂喊了他兩聲,他才聽見。一轉頭,就見他臉上白慘慘的,倒比回家的時候臉色更差了。

    朱嫂,他說,你信不信這世上有妖魔鬼怪

    朱嫂一怔,當然道:當然信。

    她是從鄉下出來做事的,鄉下信大把大把的人信這個。最有名就是黃大仙、狐大仙。黃大仙當地又叫黃皮子,就是黃鼠狼。朱嫂村裏就有人着了黃大仙的道兒,上吐下泄差點兒把命丟掉。汪有道夫妻都是肚裏有墨水兒的人,平時朱嫂也不敢跟他們講這些。這回趁着汪有道自己問她,便很是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汪有道嚇一跳,問她:後來怎麼樣的

    朱嫂說:倒是請了一個道士。一開始管用的,可是沒幾天就又回頭了。道士弄得滿頭大汗也沒用,只好走了。沒幾天,那人就鼻子、嘴裏都流了血。最後,死倒也沒死,就是每天癡癡迷迷的,一到晚上又老是陰狠狠地看着人。還有人說,晚上他的眼睛會發綠光。他家裏人把他鎖在柴房裏頭了。反正她出來做事的時候,還是這樣吶。

    這話朱嫂倒說得實在。

    汪有道好半天沒說話,臉色越來越難看。朱嫂問他怎麼了,他又推搪過去,只吩咐她明天早點兒起來準備午飯,便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回樓上去了。

    汪有道三口子都住二樓,只有朱嫂一個人住一樓。對面汪蕙全一家子也一樣。汪蕙全夫妻和三個女兒都住二樓。阿貴一家三口住一樓。

    朱嫂得了主人的吩咐,就去廚房收拾收拾,該擇的菜都擇好,要提前醃、燉的魚肉,也都處理好。眼睛一眨,也過十二點了。

    從廚房裏出來,正準備回自己房間時,好像聽見什麼聲音。哧溜一下。這時忽然聽見喵嗷的一聲,倒驚得朱嫂一跳。一回頭就看見那隻黑貓正站在樓梯上頭往這邊看過來,叫得很是嚇人,兩隻眼睛綠瑩瑩地看着她。兩隻前爪搭在前頭,背微微弓起來,隨時要竄下來一樣。

    朱嫂拍拍心口,才知道剛纔哧溜一聲是老鼠過境。便也不再疑神疑鬼,徑自回房歇息去了。

    那隻貓還在一樓大廳裏待了很長時間,叫過好幾聲,似乎還有過短暫的搏鬥。大概到後半夜的時候,才徹底安靜下來。朱嫂也實在太累了,就呼呼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就看見那隻黑貓蜷縮在樓梯口睡着,嘴邊,爪子上都是血,肯定是喫過老鼠了。

    不一會兒,汪有道三口子也都下樓了。汪懷芬要去抱黑貓,被朱嫂連忙攔住了。小女孩看到黑貓一嘴的老鼠血也嚇死了。朱嫂答應她,等中午忙完飯,幫她給黑貓洗個澡。汪懷芬又蹲在樓梯下面,看了黑貓好一會兒,才走開。

    本來跟對面說好,早點過來的。結果一直等到快十點鐘,也不見人過來。汪有道才決定過去看一看。

    朱嫂記得特別清楚,汪有道過去頂多一杯茶的功夫,就忽然聽到了他的慘叫。

    汪有道的老婆正跟女兒在大廳裏玩,猛聽到丈夫喊得聲音都變了,也嚇得了不得。連忙喊上朱嫂一起過去看看,叫女兒一個人在家裏,不要亂跑。

    朱嫂拿起一根掃帚,慌得渾身直打顫兒。對面小樓的門都是虛掩的。她跟汪有道的老婆沒在一樓看到汪有道,便又往二樓走。剛走到二樓廳裏,就看到汪有道昏倒在地上,臉白得跟紙一樣。汪有道的老婆連忙跑上去,一把抱起丈夫,又是喊又是掐人中,就是弄不醒。朱嫂擡頭一看,就見二樓的四個臥室都是開着的既不是門戶大開,也不是虛掩着,而是微微地敞開,剛好夠一個人側身進去。

    朱嫂連忙跑過去,一一看過去,三個臥室都是空的,只有汪還一動不動地睡在牀上。她嚇得腿都抖了,連忙去叫汪。誰知,汪也跟她哥一樣,怎麼弄也弄不醒。身上一摸,又冷得要命,害得朱嫂還以爲她死了。抖了半天,先探探她的鼻息,又摸摸心口,這才鬆了一口氣。

    就這樣,汪有道老婆拖着自己丈夫,朱嫂抱着汪,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小樓。阿貴三口子也不見了,還是後來才知道的。

    這之後,報警,喊醫生亂成一團。

    警察就是來看看,也不知道搗鼓些什麼東西。來了兩三回後,就再也沒見過蹤影了。汪有道和汪醒來,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但是兩個人都是一問三不知。汪絲毫不記得出事的晚上發生過什麼,連汪有道也不記得自己是因爲什麼才慘叫着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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