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216.去掉三點水
    鄭家嘉聽得心寒,不覺打了個哆嗦。她畢竟不如馬曉南,說了兩句,就不小心跑題了。幸而過了一會兒,還是想起來。

    “對了,”她說,“以前和你侄女住在一起的那個人,你見過嗎”

    王楚:“見過啊,挺和藹的一個老太太。就是不大愛說話。”

    鄭家嘉:“她後來怎麼走了呢”

    王楚想想:“好像是被她家裏人接走的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鄭家嘉:“什麼時候走的”

    王楚:“差不多一年前吧。”忽然咦了一聲,“你不是在這兒工作嗎”

    鄭家嘉:“噢,我就是最近剛過來。”

    王楚:“怪不得,我說你挺面孔挺生的。”

    談話間,三樓已經到了。鄭家嘉領着王楚一直走到走廊底。那扇門閉得緊緊的。不過療養院的房間一般都是隻關不上鎖。鄭家嘉試着輕輕一扭,門鎖果然噠一聲開了。她的好奇心頓時也復甦了,忍不住要向裏面看去。隨着門吱呀一聲打開,門裏傳來一陣低低的、模糊輕語。一個蒼老的背影正躺在藤椅裏。從鄭家嘉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些花白的頭髮從椅子上方冒出來。

    兩旁各有一張單人牀,但都是空的。左邊那一張還捲起了鋪蓋,很久沒有用過了。鄭家嘉猜,那一張大概就是之前走掉的人睡過的吧。

    老太太彷彿沒聽到她們的開門聲,就算鄭家嘉和王楚走進去,她還是背對她們躺在藤椅上,繼續自顧自地模糊低語。鄭家嘉仔細地聽着,仍是一個字都聽不清。

    王楚笑着把點心放到桌上,對鄭家嘉道:“謝謝你啊。”

    鄭家嘉:“哦,不客氣。”

    王楚見她還站着,又道:“放心吧,我只待一會兒,不會讓你難做的。”

    鄭家嘉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人家都這樣說了,雖然心裏還想多留一會兒,卻也找不出什麼好藉口。只得回了一個笑臉,先退出去了。

    關上門後,她又在門邊等了一會兒。

    就聽裏面傳來王楚輕柔的聲音:“這麼晚還不睡”語帶笑意,“是知道我又要來了”

    那低低的模糊輕語忽然停了一下,很快又再度響起。聲音似乎略微高揚了一些,語速也變快了,絮絮叨叨的,聽得略久一些,讓人莫名的心煩。鄭家嘉勉強又站了一會兒,也沒有再聽到別的聲音,實在覺得不舒服,轉身離開了。

    下樓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兩位同事應該在巡房,可她帶王楚上樓的時候,怎麼沒碰見她們呢

    回到休息室,卻見兩位同事都在,前輩也醒了。大家都很驚詫。

    前輩說:“正要找你呢你上哪兒去了”

    鄭家嘉老實道:“剛剛又有位家屬來探望老人,我帶她過去。”

    前輩微有嗔怪:“你怎麼不叫醒我呢”

    鄭家嘉笑:“看你睡得熟嘛。”

    這時,另一位同事奇怪道:“你帶她上去,我們怎麼沒看見你”

    鄭家嘉也正奇怪:“我還想問你們呢”

    療養院的樓道就在正中間。兩旁還有安全通道。但是平常沒事兒,大家都走正中間的樓道。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鄭家嘉還是問了。

    “你們從哪兒走的”

    同事覺得她多此一問:“當然是正中間的樓道了。”

    鄭家嘉又問:“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同事:“就剛纔啊。”

    鄭家嘉問不出來了。她也是剛剛纔回來的啊。就算沒看到人,總該聽見下樓的腳步聲纔對。

    前輩此時也沒放在心上:“沒碰上就沒碰上吧,”卻問,“來探的是哪家都這個點兒了,不能待太久的。”

    鄭家嘉:“”

    前輩看她一眼,不覺又問一遍:“探得是誰”

    鄭家嘉心知跑不掉,只好吞吞吐吐地回答了:“就是三樓走廊底的那一家。”

    話剛說完,前輩三個人的臉色都變了。有一個還倒抽了一口冷氣,眼睛裏流露出驚恐來。

    “你你再說一遍”前輩盯着她,好像在看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連聲音都有點兒發抖。

    兩位同事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和神情都和前輩出奇的相似。

    被這三個人齊刷刷地盯住,鄭家嘉的心裏也不由自主地一陣虛麻。她看看這一位,又看看那一位,手心裏出了一層粘粘的汗。

    “呃就是”她吞了口口水,喉嚨發緊地說,“走廊底的那一家”

    前輩:“誰去探望的”

    鄭家嘉:“一個挺漂亮的女人,她說老太太是她的侄女。”

    這一回前輩往後退了一步,臉都白了。

    鄭家嘉也有點兒害怕了:“那個老太太是誰啊”

    但是沒有一個人回答她。那三個人在驚恐裏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有一個人跳了起來。

    “一定是惡作劇。”她瞪大了眼睛,很用力地說,“一定是。”

    鄭家嘉看着她的眼睛,覺得更害怕了。雖然有一肚子的疑問,也沒有一個敢問出來了。

    前輩擡頭看了一眼那個人,便也咬咬嘴脣:“對,一定是惡作劇。”轉身拿起她們剛放到桌上的鑰匙串,“走,一起去看看。”

    四個人有意無意地聚在一起。前輩和鄭家嘉在前,兩位同事在後。雖然也沒人提醒,但是大家都在不知不覺間放輕了自己的腳步,好像聲音略大一些,就會吵醒什麼不該吵醒的東西一樣。鄭家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點一刻了。樓道里的悶熱散去不少。也有可能是因爲她自己心裏緊張,竟然還覺出一絲涼意。

    走到三樓,依然看見走廊底的那一扇門虛掩着,漏了一條縫。有黃色的燈光從中泄露出來。鄭家嘉有心留意了一下,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連之前老太太的模糊低語也一起消失了。

    四個人壯着鼠膽來到門前。前輩鼓足勇氣,輕輕地推開了門。

    只見屋裏一片安寧,只有牀頭的一盞小燈開着,發出柔和的黃色光芒。老太太也依然一個人背對着她們,躺在藤椅上。可是除此之外,並沒有第二個人。

    前輩奇怪地問:“你說的那個女人呢”

    鄭家嘉也很奇怪,這屋子就這麼大,也沒有地方可藏人。她支支吾吾地道:“我,我走的時候,她還在這裏陪着老太太說話呢。”

    見前輩三人都很狐疑地看着她,鄭家嘉也有點兒急了。她走到牀邊看看,又走到桌前,一回頭又看向默默坐在藤椅裏的老太太從她們進來開始,老太太就沒動過分毫,連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鄭家嘉第一眼看的就是她的臉。人的本能也是如此,看誰都先看臉。一看就不禁嚇了一跳。她的臉很是灰白,雖然她本來就上了年紀,但似乎皺紋比同齡的老人還是多了很多,又深。以前常常聽人用滿面溝壑來形容一個人的臉是有多滄桑,總覺得未免太誇張。哪有人的皺紋深到可以像溝壑一樣。但今天才知道,這話真的很貼切。

    那些皺紋就像是用刀子刻出來的一樣,如果有水,一定也可以像渠水一樣在其中流淌。

    但如果光是皺紋,也沒有那麼怕人,關鍵就在於她的皮膚又是那麼的薄。有點兒像是在美容院裏換膚失敗了,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沿着那些深刻的皺紋破裂開來。

    鄭家嘉不由自主地呆了一呆,纔將視線從她的臉上挪開,向下移去。

    老太太的脖子上還掛着一個奇怪的飾物。灰不溜秋的,又沒什麼說得出來的形狀。只能說,猛一看,有點兒像磨損掉點數的骰子,又有點兒像沒打磨圓潤的珠子,簡簡單單用一根紅繩穿過去。

    鄭家嘉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來,視線繼續下移。就在看到她的手時,一下子,又睜大了眼睛。失聲道:“你們看”

    那三個人看鄭家嘉的表情不像是大驚小怪,互相看一眼,便也猶猶疑疑地走了過來。一看到老太太的手,也不覺怔住。老太太手上握着一塊咬過的老婆餅。再仔細去看她的嘴,才發現嘴邊還有殘留的餅屑。

    鄭家嘉想起來了,那個女人來時拎着的點心盒,就是老婆餅。

    確實有一個女人來過。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她和鄭家嘉一起上樓的時候,明明應該和還在巡房的兩個同事碰上,卻沒有碰上。而現在,更是突然消失了。

    “鄭家嘉,”前輩叫她,牙齒打着顫,“你說那個女人自稱是她的姑姑”

    鄭家嘉點點頭:“她說她叫王楚,三橫王”她沒有說完,因爲她看到那三個人的臉都白得快沒了人色,“怎,怎麼了”

    前輩發着抖,出不出來。好半晌,纔有另一個同事回答了她。

    “這個老太太叫汪懷芬,”她的聲音也在發抖,“以前跟她住在一起的人就是她的姑姑”

    鄭家嘉微微睜大了眼睛。

    同事抿了抿嘴脣:“她的姑姑叫汪。”

    鄭家嘉大喫一嚇,整個脊背都麻了。王楚,汪,通通去掉了三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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