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明聽得心裏一陣發涼,抿着嘴忍了一下,才勉強道:“難道這男人身體裏有過什麼東西然後又被取出來了”想想又自我改正,“不對,取出來還是要用工具的”
這裏只有馬曉南一個是女性,自然而然地想到一種應該只有女性纔會有可能的方式:“像生孩子一樣生出來的”
大家都爲馬曉南的想法一呆。
肖易明提醒:“你還是沒解決這塊肉是怎麼取下的問題啊。就算這男人身體裏有什麼東西然後又生出來了,那也不會讓這塊肉掉下來啊。”就在此時,腦中電光火石地一閃,“除非”有點兒惡寒,“除非那東西越長越大,自己撐破他的身體爬了出去。”
大家集體打了一個激愣。
就在這時鄭含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驚得每個人又是頭皮一麻。
鄭含拿出手機一看,輕輕地皺一下眉頭。
老胡看得清楚,忙問:“誰”
鄭含:“是技術那邊今天值班的,應該在做dna的比對吧”
老胡意外道:“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鄭含微皺着眉頭,想說沒有這麼快吧,但又想不出來這個時候,技術部的同事突然打電話給他還能有什麼事。於是,暫且沒回答,先接起電話。他只喂了一聲,後面就全是聽對方在說。馬曉南他們就見鄭含的眉頭詫異地一揚,不敢相信似的,但很快便又緊緊地皺起來,最後沉沉地問一句“你確定”便不再說話,很快地掛斷了電話。
“比對有結果了。”鄭含說,可是臉上沒有一絲輕快,反倒又添一分凝重,“這塊肉的dna和我們之前發現的胃液裏提取的dna,完全一致。”
老胡張大了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實在太驚訝了。一波又一波地衝擊下,他也沒有辦法再表達出更多的驚訝。
怪不得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哎,不對吧”靜默裏,馬曉南第一個出聲了,臉上露出一種奇怪而又不解的表情,“肉從屍體上取下時,那個男人早就已經死了吧”
鄭含:“對。”
馬曉南:“人死了,一切生理機能都該停止了。也就是說,胃液也會停止分泌。可是根據你們當時發現的胃液痕跡,量很大啊”
肖易明:“也許流出胃液的時候,人還活着”
馬曉南搖頭:“不太可能吧。”看向老胡,“胃液不是有明顯拖行的痕跡嗎活人一點兒也不掙扎,被拖行的可能有多大”
肖易明靜了一會兒,又說:“被弄昏了”
馬曉南想想:“好吧,有這個可能。不過我還是覺得可以優先考慮,當時人已經被弄死了。畢竟那麼大量的胃液要怎麼從活人身體里弄出來能弄出來,那人的小命也很難保住吧”
這回肖易明沒再出聲。
馬曉南接着往下說:“如果你們發現胃液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到後來咱們再發現那塊肉,那都過去多久了現在這個天氣,連着幾天都三十五度以上,肉放着三四個小時就要開始發臭了。”
肖易明:“你別忘了,那肉也不是普通的肉吧我們發現的時候,它可是凍着的,明明冰箱都沒有通電。”
馬曉南:“”良久,有點兒挫敗地嘆一口氣,“那我們還在這裏分析什麼呢一切就不能用我們已知的常識來判斷啊”
這話一出來,連肖易明這種不服輸的熱血小青年都有點兒灰心。
“喂,”馬曉南看着他,“如果這塊肉真的那麼古怪,你那天就沒從它上面聽到什麼嗎”
肖易明搖頭:“我沒聽啊。”見馬曉南一臉快要吐血的模樣,忙辯解,“我之前聽屋子已經費很大力氣了,聽完之後,就立馬關閉了。不是跟你說過了,我有這種能力也不是說用就用的,我也很虧的。”
馬曉南伏小作低:“現在都沒辦法了,你能不能再聽一下”
肖易明不大情願:“我看吶,你還是去找簡寧。”
不提這茬兒還好,一提這茬兒,馬曉南又想吐血:“我找了”悶得直想嘆氣,有氣無力地看一眼肖易明,“你也知道他那個人了,反正我好話說盡了”
鄭含和老胡默默地看了一眼,鄭含道:“如果真這麼爲難的話”
馬曉南連忙打斷,很堅定地說:“我們現在都是一根繩兒上的螞蚱。”想了一想,抿嘴一笑,有點兒狡猾有點兒無奈,“簡寧那兒我還會再想辦法的,如果真非他不可”一咬牙,“放心,沒辦法也會創造出辦法的。”
“不過在那之前,”話鋒又突然一轉,正對上肖易明,“還是要先緊着你。我就不信了,沒有簡寧,你就不行”
肖易明眉毛一挑,咬着牙冷笑:“又用激將法”
馬曉南呵呵直笑:“管用嗎”
肖易明:“”磨磨牙,只好道,“那也得再等兩天,我還得緩緩。”
馬曉南立馬奉承:“大俠,全靠你了。”
老胡和鄭含也不禁笑起來。
接下來,四個人繼續兵分兩路。先說老胡和鄭含這一路吧。
兩人第二天一早,就拿上包蓉友情贊助的肖像畫去了看守所。那兩次大排檔鬧事兒的主都被關在這裏了。沒有懸念的,幾個人都眼睛發亮地一口咬定,就是她。
從看守所出來,老胡的眉頭就打了好幾個結。
不管這個女人是王楚,還是汪,但已經可以肯定,她就是引發大排檔兩件命案的重要人物。
“小鄭。”老胡低低地說。
鄭含轉頭:“嗯”
老胡拿了一根菸在手指間不停地轉,一不心用了力,把菸絲都折得露出來:“如果我是說如果啊,這個王楚,真的就是那個汪,她到底爲什麼要挑撥得那些人尋釁滋事,還鬧出人命來”
鄭含也淡淡地皺着眉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其實在我心裏面,我差不多已經把那個王楚當成汪了。”
老胡微微愕然地擡頭,正好鄭含也在看着他。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笑笑,又各自挪開視線。王楚是汪已是十拿九穩的事。只不過大家都想守住最後一條防線。
“你說,”老胡還是採取了假設的態度,“如果真是汪楚,那她現在這個模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鄭含想想:“肯定不能算是正常人了吧。”他本來想說的是,不能算是人了吧,但話到嘴邊,還是改掉了。
“她又深夜去探望汪懷芬,是什麼意思呢”他問,“竟然還帶了老婆餅,還真像去探望親戚的。”
老胡摸摸下巴:“我看沒什麼好事兒。倒有點兒像是去威脅汪懷芬的樣子。”
鄭含一擡眉:“威脅威脅什麼”
老胡一聳肩膀:“不知道啊這個女人行事太詭異了。”皺着眉頭,多少有點兒唯心主義地道,“反正我一想起這個女人就渾身寒毛直豎,”摸了摸自己略略隆起的小肚腩,“這胃裏面也不舒服,有點兒噁心。”
鄭含忽然想起前幾天,老胡身體不太舒服,便問一句:“對了,這兩天你還會想吐嗎”
老胡搖搖頭:“味覺又恢復正常了。能喫能睡。”自己想想那天,居然抱着馬桶不停吐清水,也覺得很奇怪,“可能當時真是太累了吧”
鄭含便也點頭:“嗯,那就好。”便又將話題扭回正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回局裏”
老胡一口否決:“不急。我們再去一次大排檔。當時問那些攤主,他們都說不出有用的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咱們有了那個女人的畫像,也許他們能回想起新情況。”
鄭含很贊同。
事發地點是大排檔的聚焦處。這一塊地方早十幾年也是市裏面很繁華的地段,但是後來城市發展的重心越來越向反方向轉移,於是這裏就漸漸沒落了。現在主要是一些小工廠,老住宅區,多是一些外來務工人員租住的集中地。
大排檔有一部分有實體店面,但更多的是搭個帳篷。以前大排檔的老闆們很早就要趕過來搶佔好攤位,弄得又髒又亂不說,還經常引發矛盾和鬥毆。市裏面先是一率取締,鬧了好幾年效果始終不好。畢竟開大排檔的人也是要喫飯的,你一刀切不許他們擺攤子,生活就沒有了着落。後來就採取了新措施,索性把這一區劃成固定攤位,由市政府統一出面搭統一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