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224.救命恩人(上)
    這裏面,汪懷芬是最恐懼的。因爲就在不久之前,她要比父親和姑姑多經歷了一場更爲詭異的事。

    爸。一開口說話,汪懷芬就止不住地磕到牙齒,我媽,這,這是怎麼了

    汪有道的臉色也不好,視線牢牢粘在妻子的身上: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夢遊

    汪懷芬很懷疑:我媽以前從來沒有夢遊過啊

    這時,汪朝樓上指一下:我們要不要跟上去

    汪有道看看樓上,妻子已經快上完樓梯了:我去,你們兩個留下。

    汪懷芬不聽:我也去。

    汪也害怕:就我們兩個留着

    汪有道只好帶着女兒和妹妹一起跟上去。汪懷芬和汪一直躲在他身後,他自己也沒敢走得太快,始終和妻子保持了大概兩米的距離。

    汪太太一次也沒有回頭,完全沒有發覺自己被家人跟着,自顧自地在走道里緩慢地向前走。走到被封鎖起來的書房前還一無所知地往前走,人抵到牆上停一下,卻又繼續再走。就像小孩子玩兒的電動小汽車,明明撞到了障礙物卻還是死不回頭,繼續一次又一次地死磕。

    看着一個大活人這樣,就算是自己親媽,汪有芬也嚇壞了。本能地抓住汪的手,縮在她肩膀後頭。

    汪有道也很驚恐,直挺挺地站住。汪有芬站在他身後,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卻很清楚地看見父親的下巴繃得的。過了一會兒,好像嚥了一口口水,因爲她又看到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汪有道又輕輕地喊了妻子一聲,這次好像有點兒作用。汪太太終於停止了不停地向牆壁走去的動作,但是也沒有轉過頭來。

    汪忽然道:你們聽,好像書房裏有聲音。

    汪有道和汪懷芬都嚇了一跳,連忙豎起耳朵。夜晚很安靜,他們又很緊張,以至於在最初的幾分鐘裏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還有撲通撲通的心跳。等到適應過來,才模模糊糊地,聽到一些聲音,像是從牆壁那邊傳過來的。牆壁的那一面,當然就是被封起來的書房。

    是一種很稚嫩,很尖銳的聲音。猛的一聽,還以爲是一個嬰兒發出無意義的音節。

    汪有道三人又聽了一會兒。那聲音很微弱,嗚嗚啊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越聽越像嬰兒在呀呀學語。

    可是怎麼可能

    書房都被封了十幾年了。就算是嬰兒,又是從哪裏進去的

    汪懷芬看到父親的臉上淌下黃豆大的汗珠,還口乾舌燥地舔了舔嘴脣。她忽然也覺得喉嚨幹得厲害了。這時,她又看到了更加令她驚恐的事。她的母親忽然開口說話了。

    寶寶乖,媽媽的好寶寶。她的臉上竟然露出一抹笑容,眼睛依舊直直地看着前方,好像能穿透那砌得嚴絲合縫的磚牆一樣。

    媽媽知道寶寶餓了。

    但是寶寶要乖乖地等着。

    媽媽就在這裏,馬上就有好喫的了。

    說到這裏,汪太太臉上的笑擴大了,終於慢慢地朝他們轉過頭。她的臉雖然笑着,卻那麼的扭曲,與其說是笑的,還不如是齜起一口白牙。兩隻眼睛在夜色亮得詭異。

    汪懷芬倒抽了一口冷氣,不自覺地抓緊了汪的肩膀。她能感覺到汪楚的肩膀也僵硬了。汪有道護在她們身前,手卻在發抖。

    雖然沒有驚叫,可總有一種就算尖叫也沒有用,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的預感。

    汪太太就那樣讓人毛骨悚然地笑着,向他們邁開了步子。

    沒有人出聲,三個人就不約而同地、顫抖着向後退一步。

    汪太太每前進一步,他們就後退一步。氣氛在無言裏愈來愈緊繃,似乎有冷風在他們之間盤旋、穿梭,吹得汪懷芬背上直冒冷汗,脖子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就在汪太太忽然身子一緊。也許是汪懷芬太緊張了,但是她當時確實認爲汪太太是要撲過來,就在那一瞬忽然響一聲沉沉地厲嘯。

    嗚嗷

    一道黑影嗖的一聲從後面竄過來,穩穩地落定在他們和汪太太之間。

    大黑

    汪懷芬叫了一聲。但大黑沒理它,只揚着腦袋對準汪太太,不時地從喉嚨裏發出很沉的低吟。

    汪太太站住腳,臉色陰沉地盯住大黑。一會兒,忽然毫無預兆地昏倒在地。

    “那晚,我媽嚇了一個半死。”顧太太說,“可是等我外婆醒過來,她卻說什麼都不記得了。”

    肖易明着急地問:“那後來呢”

    顧太太:“後來就不知道了。我媽就跟我講了這一回。後來可能也沒什麼事兒了吧。第二年,我媽就出嫁了。唉,我媽出嫁還不到一年,外婆就去世了。據說她後來的夢遊越來越嚴重,有的時候一整天都不睡,一閉眼不一會兒,就開始夢遊。中醫西醫都看了,藥喫上一籮筐也不管用。像這樣,鐵打的人也受不了。能不早走嗎”

    “以後,這裏一直都是我外公和姑外婆住的。外公去世以後,姑外婆年紀也大了,跟我媽一起進了療養院。前幾年,我兒子也大了,將來結婚也要用不少錢。我跟他爸一商量,就把樓房賣了,搬回來住。”

    肖易明大失所望。忽然想起那隻貓:“大黑呢”

    顧太太:“大黑”呵呵一笑,“你也覺得它特別有靈性是吧其實我們家都這麼想的。雖然是一隻貓,可比狗管用,很會護主呢。”

    “我媽從小就喜歡它,出了那些事後,就更離不開它,常常一回家就把它抱在懷裏。它也喜歡我媽,沒事兒就喜歡靠在我媽身邊。後來我媽跟我爸結婚,都想把它一起帶走的。可是也奇怪了,它竟然不願意。它送我媽出門,就往地上一蹲不肯走了。我媽去抱它,它就後退,然後又舔舔我媽的手這事兒我媽也經常跟我說她就明白了,這是不願意走的意思。雖然喜歡她,但是它還是想留在老房子。”

    顧太太回想起那隻貓,就覺得很神奇:“是不是真像個人一樣”

    肖易明也連連點頭,想得比她還多。他乾脆覺得這貓就不是普通的貓。

    顧太太接着說:“我媽每次回這裏,每次都能看見它就蹲在門口。外公總是說,它一早就蹲在那裏了,好像早就知道她會來。我外公那時候精神已經很差了,成天碎碎叨叨,又常常瞎緊張,但只要大黑在,他就會安靜一些。不久,我外公就去世了。那年我媽剛好二十週歲,才懷上我。”

    “我後來也見過那隻貓。我媽每次帶我回來看姑外婆,它一樣蹲在門口等着。”

    肖易明不覺吃了一驚:“你都見過它那它當時,少說也活了二十年吧”

    顧太太:“肯定有。我記事晚,別人四五歲就開始記事了,我六七歲纔開始記事。你別看我們管它叫大黑,其實它個頭並不大。當時附近鄰居家養過一隻玳瑁貓兒,那才真大,又肥又壯,往那兒一蹲,一般小狗都比不上。大黑喫得也多,就是不長個兒,也不長肉。”說到這裏笑了,“基因好吧,怎麼喫就是個苗條的主兒。”

    “一直到我十歲那年,大黑才死了。”

    肖易明:“怎麼死的”

    顧太太的神色微微一滯,又從嘴角扯出一抹笑:“其實也沒什麼,本來就上了年紀了嘛。”

    肖易明更在意了:“阿姨你說講給我聽聽吧,挺有意思的。”

    顧太太迅速被小男生的撒嬌打敗,笑道:“好吧。”

    大黑算是自殺吧。

    都說真正想死的人是不會有任何預兆的。那些喜歡給人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甚至直接放話給某人說我想死的人,其實並不想死。恰恰相反,他們還想活,想要有人來阻止他們死。

    而真正想死的人,最不希望的就是會有人來阻止他們死。

    可能貓也是這樣的。至少大黑就是這樣的。

    不管別人怎麼想,顧太太是一直把大黑當成人一樣看待的。她相信,她的母親汪懷芬也是如此。這麼有靈性的貓,它就能像人一樣的思考,有人一樣的感情,那麼,當然也會有自殺的念頭。

    那時,這幢小樓裏只剩下汪和大黑,一人一貓相伴很多年。顧太太還清楚地記得,正好是國慶放假,母親汪懷芬喫完早飯就帶她回來看望姑外婆還有大黑。走在小樓前的那條路上時,她就一眼看到大黑又一動不動地蹲在門口,正看見她和母親。大黑就像往常一樣,衝着她們喵地叫了一聲。

    這也是大黑一個跟其它貓不一樣的地方。

    別的貓啊狗的,一看到主人來了,立刻就趕上前來。狗會可着勁兒地搖尾巴,貓一定會貼着你的腿走。大黑雖然也跟她們親近,但從來沒有表露出這種動物的諂媚勁兒。

    看見她們來就來,它依然會穩如泰山地蹲守在門前,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們一步一步地走來。它也不喜歡她們摸它,尤其不喜歡摸頭。偶爾摸一下就算了,多摸一下,它就會直接別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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