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229.拖人下水(三)
    警局這邊,素描師把修改了不知多少遍的畫像終於又一次完成了。老胡、鄭含從大排檔請回來的那位老奶奶,到底年紀大了,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語焉不詳、辭不達意,害得大家都花了比平時更多的時間。

    素描師將畫像遞給老奶奶,儘量耐住性子:“老人家,您看看這回像不像”

    老奶奶眯着混濁的眼睛,把畫像拿得遠遠的,端詳了好一陣子,終於在萬衆矚目裏很肯定地點了一下頭:“對,就是他”

    老胡和鄭含隨即上前看畫。只見一個皮相干瘦的老頭,眉毛又稀又長,尾巴尖兒都垂下來了,頗有點兒像年畫裏的老壽星。但是臉遠沒有那麼圓潤,有點兒長,臉上長着好幾塊老人斑。

    老胡拿起畫又看了好幾眼,不覺悄悄地蹙起了眉頭:“小鄭,覺不覺得這畫裏的人有點兒眼熟”

    鄭含便也更仔細地看起來。

    他們一個刑警,一個法醫,見過的人臉都數不清。認人的功夫都一流。特別有些照片、視頻裏的人,要給一般人看還真認不出來,讓他們看就不一樣了,硬是能從一堆人裏認出來。還有一些逃犯,一逃就好幾年,甚至幾十年,相貌早就和青枝嫩葉的時候大不一樣了,可是像老胡這樣有經驗的刑警,不用靠高科技,光用一雙肉眼也能認個大差不離。這就是眼力,就是本事。

    老胡和鄭含幾乎同時想起了一個人。兩個人連忙走到外面,才低低地開口。

    鄭含:“是不是有點兒像汪懷芬”

    老胡:“你也這麼覺得”

    鄭含:“而且好像也有點兒像上一次做的素描裏的人。”

    老胡:“”那個叫王楚,但很有可能是汪的女人。

    無論是汪懷芬,還是王楚,還是汪楚,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女人,不可能變成男人的。那就是一個長得和他們很像的男人。

    汪蕙全,或者汪有道。

    一個失蹤了超過五十年,就算現在活着,也超過一百歲了。而另一個早就明明確確地死了,也有二十多年了。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們期待的答案。

    唉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真相在等着他們呢。

    沉默里老胡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心裏頭也有點兒不舒服起來。他下意識地揉了揉心口,卻冷不丁地從胃裏翻涌上來一陣噁心,登時嘴一張:“呃啊”

    鄭含吃了一驚,忙扶住他:“怎麼了”

    老胡捂着嘴又幹嘔了兩聲,定定神,總算壓了下去:“沒事兒。最近老是沒什麼胃口。可能太忙了。”

    鄭含哦了一聲,幫他撫了撫背。

    最近是有些忙。雜七雜八的案子一如既往的多,再加上大排檔的尋釁滋事、李氏夫妻的失蹤竟然和多年前的七人失蹤攪成了一團。別說老胡了,其實他最近壓力也有點兒大。昨晚又只睡了三四個小時,喫飯也跟着沒了規律。

    “不會早飯又沒喫吧”鄭含問。

    老胡苦笑,又問他:“你吃了”

    鄭含笑了笑:“我年輕嘛,抗得住。”

    老胡不客氣地哼他一聲:“我也是從年輕上過來的。”忽然想起來,“晚上到我家喫飯吧。今晚我女婿又來我家喫飯,”笑着朝鄭含一揚下巴,“你把曉南也帶上”

    鄭含笑道:“這麼多事情還沒做呢。”

    老胡嘖一聲:“事情要做,飯也得喫,戀愛更要談啊”

    鄭含被說動了。

    馬曉南接到鄭含的電話時,正和包蓉從出租車上下來,站在療養院的大門前。聽完這一消息,也很是喫驚。鄭含將素描掃描進電腦,發到了她的電子郵箱。

    “我會問汪懷芬的。”馬曉南迅速地瞄了一眼素描,包蓉也湊過來看一眼,“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鄭含:“如果真是汪蕙全、汪有道其中一個人,現在也只有汪懷芬能告訴我們究竟是誰了。”想了想,又加一句,“小心一點兒啊。”

    馬曉南笑了:“療養院,又不是什麼莫測高深的地方。”

    手機裏也傳來鄭含輕輕地笑,還是道:“總之,多小心一點兒不會錯。”

    馬曉南抿着嘴,便也輕輕地嗯了一聲。但是鄭含那邊還是遲遲沒掛。

    “還有事嗎”她問。

    鄭含清清嗓子:“晚上老胡請我們喫飯,你去嗎”又加一句,“王姨,就是老胡的夫人,做得一手好菜。”

    馬曉南抿着嘴笑:“好啊。”

    鄭含好像怔了一下,再開口聲音就變得輕快了一些:“那我去接你下班。”

    馬曉南就是忍不住笑:“不用,你都不順路。我去警局找你,咱們一起蹭胡隊的車。”

    “”鄭含還想說點兒什麼,可又想不出來,“好。一會兒見。”

    “嗯一會兒見。”

    掛了手機,馬曉南還不捨得立刻收起來,握在手心裏還笑。

    直到耳旁突然響起包蓉的聲音:“有。奸。情。”

    驚得她連忙轉頭,就見包蓉一臉壞笑,差不多鼻尖頂着鼻尖地盯着她。

    馬曉南一下子覺得臉上有點兒熱,忙一巴掌蓋在包蓉的臉上,用力推開:“別瞎說了,正事要緊。”說完,紅着臉甩開大步,向療養院走去。

    包蓉嘿嘿笑着,又從後面追上去,硬是湊上一張臉又說一遍:“有姦情”

    午休時間,前臺又只剩下小護士鄭家嘉。在來之前,馬曉南就已經先跟她打過招呼了。小姑娘還特意化了淡妝,春風滿面地看着她走進來。但當看清她身後只跟着包蓉沒有肖易明的時候,小臉明顯的黯淡下去。

    馬曉南忙拎出一盒剛出爐的紅豆蛋撻。鄭家嘉雖然禮貌地笑了笑,卻還是難掩失望。

    唉再好喫的紅豆蛋撻,也敵不過肖帥哥啊

    “肖易明去哪兒了”鄭家嘉問。

    “他和我們總編出去一趟。”馬曉南就此含糊過去,“上回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鄭家嘉搖搖頭:“你們走了一會兒,她們纔回來,一點兒也沒發覺。”

    “那汪懷芬呢”

    “還是老樣子吧”鄭家嘉眨了眨眼睛,“我也沒親眼看到。就是看她們還是定時定點給她送飯菜,也沒多說什麼。要是有變化,她們也不應該什麼都不說吧”

    “那個探望過她的女人有沒有再來過”

    “沒有了。”

    馬曉南點點頭:“真是幫了大忙了。今天又要麻煩你了。”

    鄭家嘉靦腆地搖搖頭。

    馬曉南便和包蓉往三樓去了。汪懷芬依然像上一次一樣,背對着門口坐在一張老藤椅上。幾天不見,白頭髮好像又多了一些,其它也還好。包蓉第一眼就看見她脖子上掛的奇怪飾物,不知不覺地上前走近兩步,但馬上被馬曉南拉回來。

    “老人家,我又來了。”馬曉南儘量放柔聲音。

    汪懷芬對她的聲音有了反應,慢慢地轉過頭,看向她。

    馬曉南:“你還記得我嗎”

    汪懷芬的眼珠一動不動,沒有表示記得,也沒有表示不記得。馬曉南只要她能安靜着就行,便從包裏拿出手機,把那張老年男性的素描電子檔調出來給她看。

    “那你還記得這個人嗎”

    汪懷芬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手機屏幕對她這麼大年紀的人來說,還是太小了。馬曉南只好拿着手機又上前兩步。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是沒反應,只是怔怔地看着,便又上前兩步。手機的屏幕差不多就在停在她眼前。

    汪懷芬看了兩眼,忽然眼睛猛然一睜,啪的一手,一把抓住了馬曉南拿着手機的手。又快又狠,像一把鐵鉗子似地。嚇得馬曉南倒抽一口涼氣,差點兒把手機扔了。

    包蓉也嚇一跳,本能地就把肩膀一繃。

    “老老人家”看着汪懷芬一雙眼睛瞪得那麼大,馬曉南也有點兒緊張起來,“這人是誰”

    汪懷芬死捏住她的手腕,慢慢地,直直地從椅背上坐直了。一雙渾得發白的眼睛又睜大了一圈,兩頰松垂的皮膚都在微微發抖。

    馬曉南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卻沒動出來。反而被更用力地捏緊了。真讓人不敢相信,這麼年老力衰的人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不一會兒,馬曉南就喫痛地悶哼了一聲,好像都能聽見自己的手腕在咯吱作響。

    包蓉驚醒過來,連忙跑上來一把抓住汪懷芬的手。先是想把馬曉南的手硬抽出來,試了兩三次都沒用,又連忙去掰汪懷芬的手指。老太太瘦得驚人。尤其手上更看不出一點兒肉,好像就是薄薄的一層皮包在骨頭上。一摸上去,哪像是摸着活人的手指頭,倒像是直接抓住一根細伶伶的骨頭。包蓉一開始就不敢太用力,生怕把老太太的手指頭掰斷了。後來越來越使力,最後連喫奶的力氣都使上了,還是掰不動分毫,這才慌了。

    “這,這怎麼辦”包蓉急出一腦門的汗。她們是偷偷進來的,又不能喊人幫忙。

    “我哪兒知道”馬曉南咬着牙,疼得臉都變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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