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門一開，就是馬曉南有點兒緊張的臉，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她。
“大姐，”葉莫忍不住打着呵欠說，“今天是星期六好不好能不能讓我多睡會兒啊”
馬曉南一面往裏走，一面左看右看，一屁股自己坐在了沙發上：“沒別人嗎”
葉莫才關上門，心想這話問得也太奇怪了：“我單身，哪來的別人你給我介紹啊”又怕馬曉南真要瞎熱心，連忙爪子一擡，“哎別別別，你的品味我害怕我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馬曉南對她的懷疑表示不滿：“嘁，我品味很差嗎”
葉莫忙陪上笑臉：“不差不差。是我，”兩手特誠懇地捂着胸口，“是我太弱，心臟太弱，受不起。”
馬曉南：“嘁”
“你這麼一大早趕過來不會就是爲了關心我的私人問題吧”一邊問，一邊去泡了兩杯奶茶出來。
馬曉南接在手裏，喝了一口：“不是。”想想，還是直接說了吧，“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關於你的夢。”
嚇得葉莫一口奶茶差點兒噴出來，連忙往沙發椅裏縮縮：“春夢看不出來你有這種嗜好”又作小媳婦兒狀，抱着自己拼命搖頭，“不要啊，不要啊，人家還四喜歡男人啦你仄樣人家會很困擾的，你造嗎”
馬曉南滿頭黑線：“”
忍不住一腳蹬在她腿上：“別鬧了。跟你說正經的。”
葉莫連忙穩住奶茶：”哦。”
馬曉南給她提供了那麼多素材，她當然也知道她的那些夢。而且，馬曉南的臉色真不像是來開玩笑的。
葉莫清清嗓子，也正經地問：“什麼夢”
聽馬曉南從頭說完，葉莫自己也出了一脊背的冷汗。特別是最後，那一顆眼睛，害得她連奶茶都喝不下去了。一喝一口噁心。而更讓她覺得要出冷汗的是，這個夢裏的某一些情況就和她昨晚一樣。
“昨天晚上，我確實把公司的一些文件帶回來做了。”她說，“寫完以後，又給自己泡了一杯檸檬茶，就開始寫稿了。”
馬曉南也有點兒心驚：“不會吧難道我昨晚夢到的其實就是真實情況嗎”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專心寫稿的時候，其實身後一直站着一個很邪氣的女人，葉莫手腳都涼了。
但忽然又想起：“可是也不對。”伸手一指電腦旁邊，那裏什麼也沒有，“昨晚我可沒喫超市的半成品蓋澆飯。我是在外面喫過纔回來的。”
馬曉南看過去，緊跟着又發現了第二個不同：“你窗簾是拉上的昨晚寫稿的時候就拉上了”
“那當然。”葉莫很肯定地說，“外面的燈那麼亮，又閃來閃去的，不拉起來怎麼安心做事”
馬曉南也放鬆了一些。但也還是猶豫：“可是，不管怎麼說，確實是你家沒錯啊。”
這一點，葉莫聽着也很心驚肉跳：“會不會是還沒有發生的事”
馬曉南連連點點頭，因爲她也想起了一個細節：“你泡的那杯茶還冒熱氣呢。現在這個天兒，可冒不了熱氣。”
本城的氣候來看，起碼也要到十一月底。
“你穿的衣服也比現在厚。”她說。
葉莫心裏面有點兒毛毛地張望了一下這個才搬進來的公寓，想起昨天一進來就看見的、那一攤不知哪來的白灰，就很懊惱：“我就知道我一進來就覺得這房子有點兒怪怪的。”
“管它呢，趕緊退租。”
葉莫也想：“唉，可是我纔剛交的租金。總不能跟人家說，因爲你做了一個夢，所以我就不想在這兒住了”
“也是”
大家都是交情不錯的朋友。馬曉南當然不能放着她這麼危險。
“要不你先到我家住吧看看情況再說。”
葉莫感謝地看着她：“那我就不客氣了。”
馬曉南幫忙一起收拾好行李，也沒費多少時間。因爲昨天才剛剛從箱子裏拿出來，又重新放回箱子裏，一切都是輕車熟路。
“人算不如天算吶”葉莫笑着對馬曉南說，“早知道就住一晚上，就不費這事兒了。”
馬曉南：“算了，就當增加運動，防止猝死吧”
最近寫字的、畫畫的猝死了好幾個，有一位在租屋裏死了兩天，才被人發現。葉莫還從朋友那兒聽說，某網站的一位不錯的作者，全年賺了二十來萬，倒有七八萬花在了醫院。還有某位作者保高速更新保到吐血
馬曉南又笑看她一眼：“放心，你肯定不會猝死的。就你那龜速”
葉莫：“那是，我多怕死啊”一邊笑，一邊去開門。
吱呀一聲，兩個人不禁齊齊站住。
門前正好站了一個快遞小哥，一隻手拿着一隻小包裹，另一隻手敲門的動作剛做到一半。雙方都是一怔。
還是快遞小哥反應過來，連忙一臉微笑地收回敲門未遂的手，問：“快樂小果有您的包裹。”
馬曉南轉頭望葉莫，葉莫卻一臉莫名其妙。
“我不是快樂小果。”她連連擺手。
“哎”快遞小哥忙端起小包裹，將地址欄看了又看，“艾森青年公寓，702室”又轉頭看一眼門牌，“沒錯啊”
葉莫：“是沒錯。可我真不是快樂小果。”忽然腦筋一轉，“可能是之前的住戶吧我昨天剛搬進來的。”
馬曉南忍不住插嘴提醒：“不是有手機的嗎你可以打手機啊”
快遞小哥爲難又沮喪地垮下臉：“糊掉了啊。不然我肯定先打一個電話問一下，也不會白白找上門來了。”
馬曉南湊上去一看，手機號那一欄淌過水，全糊了。連一個數字都看不清。
快遞小哥央求道：“姐姐，要不你就簽收了吧說不定，他們過段時間會回來拿的。”
葉莫：“啊這個，我不是本人啊”
快遞小哥苦着臉：“我們有規定的，快遞送不到會扣分的。”
快遞小哥看起來才十歲。葉莫和馬曉南也知道肯定是早早出來打工的。心裏就有點兒動搖了。
“萬一，他們打到你們快遞去問怎麼辦”葉莫又問。
快遞小哥的眼睛亮起來：“放心，我會告訴他們，是這邊代爲簽收的。”
葉莫只得鬆口：“好吧，我來簽收吧。”
抓過快遞單，刷刷刷地，就簽了快樂小果四個字。快遞小哥接過單子，笑容滿面地連連道謝，一道煙地跑了。
“什麼東西啊”馬曉南伸過頭去看，包裹只有豆腐塊那麼大，“化妝品首飾”
盒子外面印着字：慈元閣。
葉莫一下子想起來：“這個名字我聽過。”啊的一聲，真想起來了，“昨天我打掃除的時候，掃到一隻塑料袋。好像就是裝手鍊之類的飾物的。”
馬曉南馬上想到：“哎，我們可以上網找到這家店，然後請店家和快樂小果聯繫啊他們有手機號的。”
葉莫：“這倒真是個好主意。”
兩個人一邊下樓，一邊用手機上網。馬曉南很快就和對方聯繫上了，客服的態度還不錯，答應幫她們聯繫快樂小果。馬曉南說，她們會把包裹放在管理員那裏，請他她自己去拿。
管理員也是個熱心腸，聽她們說完，便一口答應了。又問：“葉小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葉莫含糊地道：“也不會很久的。頂多個把星期吧。”
又不免多問一句：“剛搬走的那對小夫妻，叫什麼呀”
馬曉南還在擺弄自己的手機，但下一秒，管理員的回答卻讓她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管理員：“男的叫莊懷秋。女的叫田園園。”
馬曉南：“什麼”
沒想到在這裏，又出現了這個莊懷秋。還有第四個田園園。
葉莫一愣：“怎麼了你認識啊”
馬曉南：“等會兒跟你說。”接着問管理員，“他們都什麼樣兒你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嗎”
管理員其實也不太熟，這麼大一幢樓，人太多了。只能想起很有限的信息：“呃兩個人好像都是剛開始工作吧具體什麼工作不知道。男的挺高的，長得白白淨淨的，挺俊的一個小夥子。女的不高不矮，也挺漂亮的。”
“挺高的”這一點好像和她從幼兒園園長，以及女學生那裏聽來的莊懷秋，不大一樣啊，“不是中等個頭”
下意識地上下一打掃管理員。五十來歲的大叔，又矮又圓。會不會是各人標準不一樣
管理員卻說：“不哦，是真的挺高的。我看沒有一米八，也有一米七八。”
馬曉南沒話說了。這個身量確實挺高的。怎麼也不能算是中等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