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麼，繼續正中紅心。
“快說”手機裏的聲音開始變兇了，“到底是什麼線索不老實交待，這個月不交稿”
馬曉南差點兒吐血：“大姐，你那是連載啊”單篇的她還能換另外一篇頂上，連載的可讓她怎麼辦，“喂，你不會是故意拿這個做藉口，想賴稿吧”
這回換成那一邊心虛地停了一會兒。但很快又色厲內荏地反壓過來：“不想開天窗，就快說。”
馬曉南只好嘆一口氣：“被你打敗了。電話裏講不清楚。你別亂跑，我明天就趕過去，到時候見面再說。”
“好吧，”目的不僅達到，還超出預期，葉莫的聲音裏透出滿足的笑意，“明天見面說。”
聽見她要掛了，馬曉南又連忙喊住，着重地提醒：“千萬不要去古井、古墓、古鎮遺址這三個地方。”聽見她怔了一下，連忙又趕在她追問前道，“不要問什麼，先照做，反正明天見面就都知道了。”
“好吧。”
掐斷了和馬曉南的通話，葉莫一看時間，也快十一點了。
家庭旅館也包飯，而且菜和飯都很實惠，就是口味實在太一般了。這些天，爲了守株待兔那隻兔子當然就是那位快樂小果了，她都沒敢出旅館。天天喫這些菜也着實喫夠了。
不如給自己打個牙祭。
打定主意，葉莫便拎上了自己的包。老闆聽說她要出去喫，馬上給她指了條道，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條美食街。
葉莫和老闆道了謝，便出發了。
因爲是星期六，鎮上的旅遊又達到了高峯。道路上人來人往，大多都是結伴而行的男女老幼，人流密得稍微停一下，就會被後面的人碰到。
道路兩旁的各色店鋪也很應景，裝飾得古色古香，和古鎮的風格融合得很好。要不是那些太過新亮的油漆和牌匾，還真讓人以爲是和古鎮開發時就一體規劃好的呢。
其實說這條街是美食街有點兒籠統了。除了飯店小喫鋪以外，也零零星星地夾雜着一些其它店鋪，小工藝品，服飾，刺繡
等喫完飯，正好可以逛一逛。反正不要去古井、古墓、古鎮遺址就行了嘛。
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葉莫就點了一碗當地特色的鴨雜粉絲。本來看到店裏人滿爲患，還以爲要等一會兒，結果人家上菜還是很快。不到一分鐘，就見一個古裝店小二打扮的年輕男人捧着老長的一隻托盤行雲如流水地走了出來。那托盤上放的滿滿，一共十二碗。就見他像武林高手似的，腳下一個頓兒都不打，左挪右移，手上的托盤也彷彿漂亮的獨門武器一樣，揮來轉去，硬是在一羣人那少得可憐的間隙裏如魚得水地遊走不僅沒有碰到一個人，連湯水都沒灑出來。
這高超的技藝，都快趕上雜技表演了。
有幾個熱情的客人已經給那店小二喝起彩來。
葉莫這一桌連她自己在內的四個客人都拿到了自己的東西。大家點的都是鴨雜粉絲，只有對面的老頭點的是牛肚面。那碗裏的牛肚堆得可真高。不覺惹得旁人側目。
店小二笑嘻嘻地將那碗牛肚面放到老頭面前：“您老慢慢喫，特意給您多加了一份牛肚。”
原來是特殊照顧。旁人便又三三兩兩地收回了視線。
葉莫卻更留意了。聽店小二的口氣，老頭好像不是一般性的熟人關係。倒更像是有點兒來頭的身份。
再看老頭兒的反應，葉莫就更能肯定了。
面對着店小二略帶討好的熱情，老頭兒連眼皮都沒擡，只是半冷不淡地嗯了一聲。店小二也沒敢露出絲毫的不愉快，還是笑嘻嘻地走開了。
這下，蒐集素材的那點兒勁頭兒又開始在葉莫身體裏擡頭了。
故事不能總是憑空編的。素材也不是隨手撿的。總得學會自己發掘啊。
比如眼前這老頭兒，葉莫立馬在心裏下了判斷：肯定有點兒故事。
配合着老頭兒吃麪的速度，葉莫喫完了粉絲，跟着老頭兒一起離開了店。完全不管自己這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非法跟蹤了。
不過老頭兒也沒走多遠，就在同一條道上的一家玉器店前停住了。匾額上寫着粹玉軒。
店裏的東西不算多，但是即使是她這樣瞭解得不多的人也能看得出來，都是很不錯的東西。那些玉器的光澤、造型、做工都很賞心悅目。首先吸引到葉莫眼球的，是一隻碧玉的荷葉筆洗。如果全是碧玉，雕個玲瓏有致的荷葉也不算驚妙，妙就妙在，碧玉上偏雜着一塊墨綠色，雕玉的匠人正好將這一塊墨綠雕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蟬。那片荷葉剎時活了起來。
葉莫連忙擡頭，就見老頭兒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旁邊。眼皮仍然耷拉着，還像吃麪那時一副半冷不淡的表情。
葉莫連忙不好意思地笑笑：“覺得挺有靈氣的。其實我也不懂。”
老頭兒從上衣口袋裏摸出老花鏡戴上，終於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你的直覺不錯。”轉頭掃了一眼自己的店面，“我這一屋子的東西，就數這個最好。”
葉莫一愣：“啊，是嗎”
店裏其他的客人也被吸引過來，開始向他們圍攏過來。老頭兒有點兒厭煩地皺了一下眉毛。這時立刻走過來兩個年輕點兒的店員，把那些客人都穩住。
老頭兒朝葉莫一揚頭，不高不低地道：“走，到後面去。請你喝茶。”
葉莫不覺又是一怔。這才說幾句話大家都是陌生人呢。
剛想婉拒，忽然看其中一個店員笑着道：“姑娘，我們師傅不輕易請人喝茶的。不信你四處打聽打聽，好些人想喝都沒得喝。這是跟你投緣。”
葉莫忽然想起在小喫店的時候，那店員顯然對老頭兒十分當回事兒。而且這麼早回去，也沒事兒可幹。便迅速地改變了主意。
“那就不好意思打擾了。”她說。
老頭兒揹着雙手領着她朝店鋪後頭走去。
原來店鋪後頭還有一個小院子。院子裏種了些花花草草。中間一棵臘梅樹，四周邊圍的小葉黃揚。到這個時節，都是綠油油的，像油畫裏的顏色，有一種厚實的飽滿。
正對面是一明兩暗的三間房。正中間是客廳，兩扇木門大開着，現出裏面的桌椅。葉莫看不出值不值錢，但是都很古樸的樣子。像是有年代的老傢俱。
老頭兒招呼她在廳裏一起坐下，就拎起桌上的一隻紫砂茶壺，又拿出兩隻茶杯，倒好茶。
葉莫連忙道謝，輕輕地啜了一口。茶還是溫的，飄着淡淡的清香。剛入口的時候微微的苦，但略微品一品，便又能從那苦味裏品出回甘來。
“真好喝。”
她低頭看了看茶，茶湯也很清亮，說是琥珀色，又比琥珀色要淡，說是金黃色，又比金黃色要濃。
“老伯，這是什麼茶”她有點兒好奇地問。
“這是竹葉。”
“咦”葉莫很驚訝，“竹葉茶我以前也喝過，可是味道、顏色都不太像這個。”
老頭兒笑道：“做法不一樣，味道當然就不一樣了。”
葉莫點點頭，正想問是怎麼做的，冷不防老頭兒先丟出一句話，差點兒讓她僵住。
“姑娘，其實你是一路跟着我來到店裏的吧”老頭兒沒什麼表情地說。
葉莫心虛地冒了一層汗。
老頭兒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笑，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地將茶杯放下：“爲什麼要跟着我”
葉莫訕訕地笑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您像個有故事的人。”
卻聽老頭兒又是一聲冷笑這回可比上回要響。臉色也從沒有表情，變得透出點兒冷硬：“不用說得這麼好聽。你其實也是衝着那塊玉佩來的吧”
葉莫是真心愣住了。老頭兒好像真對她有什麼誤會。
本來只是一時好奇，想挖點兒寫故事的素材，被人誤會得別有居心，那就不太妙了。
“老伯，我真不知道什麼玉佩。”葉莫連忙解釋，“我來這兒就是等”忽然想起也不好說出實情，只好道，“一個朋友。”
想不到，老頭兒卻彷彿得到了什麼有力的支持，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了。他冷笑着問：“你那個朋友該不會姓莊吧”
葉莫冷不丁地一驚，脫口道：“莊懷秋”
老頭兒頓時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還說不是爲了那塊玉佩”
葉莫心念一動。老頭兒是真知道莊懷秋這個名字的。只是不知道他說的那位莊懷秋是真的，還是冒名頂替的那一個。而且他一再地提起那塊玉佩不如就順水推舟，且看看那塊玉佩有什麼玄機。
於是，她乾脆嘆一口氣，擺出一副“算了，被你識破了，我也就不藏着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