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281.玉佩的背面
    莊懷秋看看老頭兒,又看看田園園。使勁兒地抿着嘴脣,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忍住了。

    田園園也深吸了兩口氣,可是還是好不到哪裏去。渾身仍然在發着抖,好像比之前抖得更厲害了。

    老頭兒一拉她的手,冰冷。連忙扶着她過去坐下,又倒了杯茶給她。田園園端起茶杯的時候,連茶杯都在抖。好不容易喝了兩口。因爲天熱,這一壺茶小徒弟衝出來都快一個小時了,還是溫的。卻正好給田園園定定神。

    “姑娘,你說吧,”老頭兒暫且將帕子託着玉放在桌上,輕輕地拍了拍田園園的手臂,“你在夢裏看見的那個女人,她怎麼了”

    田園園這才勉強出聲:“她向我招了招手,叫我過去。”

    老頭兒一愣:“”

    莊懷秋也擡起頭,看了過來。

    老頭兒:“你過去沒有”

    田園園又怕冷地抱住自己,一會兒功夫,眼睛裏聚起了水光。她點了點頭。

    “我不想過去的。”她的聲音不自覺地高起來,“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心裏也知道不能過去不能過去,可是一看到她在對我招手,就沒辦法控制住。”

    “腿好像會自己動似的。”她一隻手仍然抱着自己,分出另一隻手很痛恨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腿,“她慢慢地招着手,這雙腿就自動走了過去。”

    隨着她的敘述,老頭兒似乎也能看到那幅畫面一樣。明知道是一個夢,還是別人的夢,可還是從心裏升起了一絲涼意。

    “我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田園園慢慢地說着。

    可能是緊張到了一定的界限,她身上的恐懼不能再增加了,轉而呈現出一種僵硬。

    “她的手上就拿出了那塊玉佩。”田園園有點兒莫名其妙,“好像,那塊玉佩從一開始就在她的手上,又好像就是那樣憑空出現的。”她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我記不清了。”

    老頭兒覺得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然後呢”再開口,他自己都能發覺,喉嚨有點兒發緊了。

    莊懷秋略帶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想到他好像真有點兒在意了。他沒有理他。他現在只想聽完田園園的這個夢。

    “她給我看玉佩的背面。”田園園眼睛動了一下。

    她之前眼睛直勾勾的,看得老頭兒心裏發涼。現在突然動了一下,又讓老頭兒心裏一涼。

    “背面怎麼了”他問。

    現在田園園差不多成了牙膏,不擠不說。

    她又咽了一口唾沫:“玉佩的背面有字。”

    老頭兒和莊懷秋都是一愣。老頭兒隨即又將玉佩翻到背面雖然之前他已經看過了,但還是忍不住再看一遍沒有,什麼也沒有,一點兒印痕都沒有。

    田園園也知道背面根本就沒有字,但是:“但是在那個夢裏,我真地看見有字。一左一右,左邊是一個字,右邊是兩個字。”

    “可是那些字我都不認識。好像甲骨文。”

    “她是想告訴你什麼嗎”莊懷秋也在不知不覺裏,被這個夢牽動了神經。

    “不是。”田園園一口否定,“我當時也以爲是這樣,可是很快,她當着我的面,手輕輕地在那些字上一抹。那些字就全都不見了。”

    “她就將玉佩伸到我面前,那麼看着我。”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之間,我好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我把我們,”田園園看了一眼莊懷秋,“把我和你的名字寫上去。”

    完全沒想到這個夢會這般峯迴路轉,一下子也和他聯繫上了。莊懷秋心髒頓時咚地一跳,睜大了眼睛看着田園園。

    “你寫上去了”問這話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

    田園園猶豫着:“好像沒有”

    莊懷秋追問:“什麼叫好像”

    “我不記得了”

    “再好好兒想想”

    田園園忍了一下,沒忍住,大聲地哭起來:“嗯,我寫了我寫了”

    莊懷秋整個人都呆掉了。懸起來的心又咚的一聲,一口氣掉了下去,一直掉到底。一種莫名的恐懼,不期然席捲了大腦。

    “一寫完,我就看到她笑了。”田園園抓緊了自己的胳膊,“那種心滿意足,終於得逞了的笑。”

    “所以不管你信不信,”她激動地站起來,狠狠盯着莊懷秋,“反正我是不想冒這個險。就算這個東西再怎麼值錢,我也不要我現在就想擺脫它。太邪門了”

    莊懷秋現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他不得不承認,田園園昨晚的這個夢,和之前的那些夢相比,太有內容了。

    這個夢着實的詭異。夢也許是假的,可這詭異卻這樣的真實。即使只是讓他聽一遍,也驚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頭兒的心裏其實也正一陣一陣地發涼。在這一行這麼多年,也不是沒碰到過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兒。特別是一些古墓裏出來的東西,最容易犯邪。

    可是

    他捨不得地看了看那塊玉。溫潤光澤的青色玉塊正安靜地躺在潔白的手帕裏,看起來,只有動人心絃的美麗。完全找不出一絲,能和那個夢相關的詭異。

    這畢竟是他朝思暮想的東西。也許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機會。

    這個念頭一旦跳出來,他就沒辦法克服了。

    他幾乎馬上就能確定,以後也不會再碰到能和這塊玉佩相比的東西了。

    再說,他也不像莊懷秋和田園園這兩個年輕人就是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以前,他能不出差錯,這回也能。

    於是,抱着九分的不捨,一分的僥倖,他還是開口了。

    “這塊玉佩,就讓我留下吧。”

    “他們起初還有點兒猶豫,”老頭兒說,“但是經不住我一再地勸說和堅持,最後還是同意了。”

    “莊懷秋還好,那個女孩子是真的很害怕。她是巴不得早點兒擺脫這塊玉佩的。”

    “大約在一年以前,有一天晚上我也忽然做了一個夢。”

    老頭兒覺得嘴巴有點兒幹了,停下來喝了一口茶。

    葉莫着急地問:“你也夢到了那個裝束奇怪的女人嗎”

    老頭兒卻搖搖頭:“不,我夢到是和莊懷秋一起來過的女孩子,田園園。”

    葉莫一愣。

    老頭兒:“在夢裏,她就像她自己夢到的那個女人一樣,皮膚一塊一塊地掉落。她用自己的血寫了幾個字:詛咒開始了。”

    葉莫的脊背上無法控制地竄起一陣寒意。有點兒像冷嗖嗖的電流一樣,很迅速地從尾椎骨一路竄進了大腦裏。

    老頭兒:“我當時一下子就嚇醒了。可是我想,自從我得到那塊玉佩以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田園園說她從拿到這塊玉佩開始,就連做噩夢。我卻一次也沒有。”

    “所以,我自己也覺得可能就只是個夢吧。”

    “雖然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夢到一個只是見過一次面,還是一年前見過的一個陌生人。”

    “但是沒過幾天我就明白了。”

    葉莫微微一怔:“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老頭兒苦笑地望了她一眼:“莊懷秋來了。”

    莫名其妙地做了那個關於田園園的噩夢後,老頭兒一連好幾天都有點兒神不守舍,一直沒去粹玉軒。那天好不容易緩過來一些,便勉強去晃一晃。他前腳纔到店裏,莊懷秋後腳就找上門來了。

    兩個人一打照面,老頭兒就知道他是有話要說,領着他一起去了後院。

    莊懷秋告訴他,田園園死了。死於一種全身皮膚像玉片一樣,一塊一塊掉落的怪病。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老頭兒正在倒茶,險些把茶壺給摔了。他立馬想起了幾天前纔剛做過的那個夢。但是莊懷秋是不可能知道這一點的,他只是以爲他被田園園古怪的死訊嚇到了。

    莊懷秋繼續告訴他:更古怪的是,在她死的那一天,他在清醒的狀態下,從鏡子裏見到了她。她說,詛咒開始了。

    老頭兒當時就僵住了。整個人就像結了冰一樣,不僅不能動,從裏到外都是冷的。

    那一刻,莊懷秋究竟是在做夢,還是幻覺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看到的,和他夢到的內容都一樣。而且連發生的日期都一樣。

    他和莊懷秋,都在田園園死去的那一天都見到夢到了她。

    或許應該換一種說法:是田園園在她死去的那一天,都找過他們。或是在鏡中相見,或是在夢中相見。

    因爲除了她,他們是另外兩個知道、並且接觸過玉佩的人。

    莊懷秋還告訴他,他的身上也開始出現怪病的徵兆了。他問他有沒有

    老頭兒告訴他沒有,一點兒都沒有。

    莊懷秋很懷疑。

    老頭兒說得確實是實情。他除了前幾天因爲夢到田園園,受了點兒驚嚇,一直都過得很好。連一點兒小感冒都沒得過。

    他甚至伸出手來,讓莊懷秋看個仔細。莊懷秋起先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但看了看他的手以後,便不覺走上前來,拉着他的手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還將他的袖子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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