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玉佩這麼重要,肯定不能再留在老頭兒那裏了。但是老頭兒愛玉如命,大有就算詛咒是真的,老子也不會放手的架勢。跟他要一定要不過來的,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偷吧。
事不宜遲。兩個人迅速地做好分工。葉莫負責分散老頭兒的精力,馬曉南負責動手。在那之前,最好還是先去淘個差不多的假貨。反正老頭兒年歲大了,老眼昏花,只要不讓他上手就能矇混過關。
自打挖出了古墓,嫦娥鎮裏多的是賣些石頭、瓦片的地方。十之都跟你說是從古墓裏流出來的,但十之都不是。大多數還只是假貨裏的粗淺貨。淘一塊差不多的玉佩啊不,是石頭佩也不是多難的事。
這不,還沒走上半小時,兩個人就瞄準了一片小地攤。老闆在一塊大紅布上煞有介事地排了許多“玉器”。有大有小,有紅有綠。大的能有車軲轆那麼大,小的指甲蓋兒那麼小。紅得血汪汪的,像塗了雞血,綠得綠油油的,像打了葉綠素。
馬曉南沒見過玉佩到底有多大,什麼形狀,就由葉莫一手包辦。
葉莫蹲在地上翻來翻去,馬曉南站在一旁有點兒無聊,隨便四處看看。遊客還是以年輕人爲主。其實也沒幾個人真把這裏當成是古玩聚集地,也就是買點兒好玩兒、好看的小東西而已。
這不,就在她們對面的一個小攤子前,也蹲着一對年輕男女。男人穿着藍襯衫,女人穿一身鵝黃的連衣裙,正好背對着馬曉南。男人正很耐心地陪着女朋友一塊一塊地挑選。女朋友一會兒問這個怎麼樣,一會兒又問那個怎麼樣。男人一概都笑着說,好看,都挺好看的。
馬曉南忍不住笑了一下。想起自己和鄭含來。
她和鄭含算是步入穩定階段了。每次陪她買東西,鄭含也是這樣,隨便她拿什麼,都說好。但是,她要真碰上選擇無能症發作的時候,他又會笑着替她敲定。最妙的是,最後她自己也會覺得,果然還是鄭含選得好。
比自己更瞭解自己的人啊這都讓她碰到了。
嘿嘿嘿
“喂,大姐”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馬曉南“啊”了一聲。低頭一看,葉莫正耷着個眼皮,很鄙視地看着她。登時從腳底衝上一股熱血,衝得臉皮都熱了:“我,剛纔笑出聲了”
葉莫撇着嘴:“呵”嫌棄無比地道,“瞧你那傻樣兒”
馬曉南自覺丟人地幹抹了一把臉。
葉莫舉起手裏的兩塊石頭:“吶,幫忙看看,哪個好點兒”
馬曉南一眼瞄過去,根本就差不多嘛。再說了她又沒見過那塊玉佩,她哪兒知道。
“哎呦,差不多不就行了”
葉莫舉着兩塊石頭一晃:“差不多是差多少”瞪起眼睛道,“快選一個。”
馬曉南:“”
葉莫:“”
一對眼神,兩個人就都明白了:壞了,都是選擇無能症患者。
馬曉南強迫自己對着兩塊石頭又瞪了一會兒,眼睛一閉就指道:“就左邊這塊吧。”
葉莫也一咬牙,堅強地道:“好,就左邊這塊。”
一轉身就要遞給老闆。
老闆也笑盈盈地伸手來接了。剛剛碰到,她又一把縮了回來破功了。
“大姐,”葉莫迅速地扭過頭來,無法剋制地再次舉起兩塊石頭,“你真覺得左邊比較好嗎”
馬曉南也不行了。
兩個人對着兩塊石頭一起大眼瞪小眼。其實真就差不多啊。就是因爲真就差不多,所以才更難選,總會想着究竟選哪一塊才更好一些。
老闆倒是很高興,笑呵呵地說:“姑娘,要不然就都買了吧。”
葉莫:“”
馬曉南:“”
最後只得便宜了老闆。兩個人等着老闆找錢的時候,馬曉南依稀又聽到那對情侶的聲音。他們已經買好東西,正從她們身後走過。
女人說:“這一塊真的比較好”
男人說:“嗯,這一塊最好。”
“算了,”女人嘴上不滿意,聲音裏卻帶着一絲甜蜜,“反正懷秋你也只會順着我。”
男人笑了笑,不出聲了。
下一秒,馬曉南頓時驚醒過來:懷秋那個女人管男人叫懷秋
連忙轉頭一看,應該是他們走過去的方向卻只看到無數的陌生人在走來走去。她又睜大眼睛多找了一會兒,終於在前面靠近拐彎的地方,又看見了那兩個人的背影。
猛地一拉葉莫就道:“莊懷秋一定是那個假莊懷秋”
馬曉南已經向前跑去:“拐角男的穿着藍上衣,女的穿着黃色連衣裙。”
葉莫隨即也邁開了腳步。
老闆喊了一聲:“哎姑娘,找你的錢。”
葉莫頭也沒回:“不要了”將兩塊石頭一股腦地塞進包裏。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向拐角追。倒黴的是,今天是週五,到這個時間旅遊的人數又大漲。這條小街本來就窄,遊客在其中來回穿梭就已經夠擠的了。她們想要追人哪兒那麼容易。
磕磕拌拌地追過拐角,進入另一條小街,結果街道更窄,人流更洶涌。一眼望去衣服五顏六色的,全是高矮胖瘦的人,瞬間就花了眼睛。很多都是情侶出來旅遊的,想要在這麼多對裏找到那一對,簡直就跟大海撈針一樣。兩個人又找了大半條街,出了滿頭的汗。再往前,出現了更多的岔路,實在沒有辦法找下去了。
只好認清現實:她們早就把人追丟了。
葉莫累得兩腿發酸。這時候真是暴露了腦力勞動者的短處。一邊喘着捶兩下腿,一邊問:“你看清他們長什麼樣兒了”
馬曉南的體力就比她好得多,雖然是個故事編輯,但也時不時要被抓去充當一下新聞記者。再跑一條街也行啊。
唉地嘆一口氣:“哪兒啊,”馬曉南也懊悔得不行,“他們一直背對着我,連個側面都沒看到。就光記得兩個人都挺白的了。”
剛說完,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一靜。
葉莫:“白”
馬曉南:“嗯,又白又光滑的樣子。”
她們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們見過的兩個田園園。
民間一直就有一白遮三醜的老話。每個女人都夢想着白皙無瑕的好皮膚。這個夢想有多強烈,看看那些鋪天蓋地的護膚品廣告就知道了。
可如果知道了她們所知道的事,還會有多少人
葉莫:“那個假莊懷秋,不會又找到下一個田園園了吧”
馬曉南:“也有可能,是那個死而復生的田園園。”
再找也不會有結果。關鍵是,她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找。
兩個人決定,還是先按照原定計劃,去把那塊玉佩弄到手再說。來到粹玉軒,在店裏忙活兒的兩個小徒弟見葉莫又來了,便也沒費什麼事兒,就由其中一個領到後面去了。
老頭兒一看見她們,就不大熱情地問:“你怎麼又來了”沒等葉莫回答,就先表明態度,“我知道的已經都說了。我不想再跟你說的那些事兒搭上半點兒關係。”
葉莫陪着笑臉道:“老伯,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幫忙一起調查的朋友。”
馬曉南連忙也給出一個笑臉:“老伯”
可惜老頭兒一點兒面子也沒給,只顧揚着頭看別處。
葉莫:“我朋友來也是想親眼看一下那塊玉佩。”
老頭兒頓時皺起了眉頭:“又看你們想看就看啊”
葉莫索性死馬當成活馬醫:“就看一眼。看完我們就走,絕對不會再跟你多說半個字。”
老頭兒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們:“”
馬曉南也信誓旦旦地道:“以後也不會再來打擾您了。您八人大轎來擡我,也不來。”
老頭兒哼地一笑:“你倒想得挺多。”然而終於鬆了口,“等着。”
過了一會兒,就見老頭兒又拿出了那隻匣子。
“說好了啊,”老頭兒又強調一遍,“就只看一眼。”
馬曉南和葉莫一律點頭如搗蒜。心裏卻已經做好準備,就按照她們之前計劃好的,一個負責轉移注意力,一個負責李代桃僵。
兩個人全神貫注地盯着老頭兒的一舉一動,只等他慢慢打開匣子。
匣子打開的一剎那,裏面現出一塊青色的玉牌。
然而意外就在此事發生了。
只多看了一秒,兩個人便齊齊呆住。馬曉南和葉莫一起張着嘴,慢慢擡起頭來看了老頭兒一眼。老頭兒見她們神態不對,也不覺起疑。
“怎麼了”
“”馬曉南和葉莫一律出不了聲,只是又垂下眼睛,看一眼玉牌。
老頭兒也有了不好的預感,連忙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老花鏡戴上。這一看,便是倒抽一口冷氣,“啊”的叫了一聲。他大受打擊地後退了一步,滿臉的不敢相信。
“怎麼會這樣”
下一秒他又喊出來,猛撲回來一把抓起玉牌。看完正面又不死心,再翻過來看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