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塊假得不能再假的地攤貨。
“老伯”葉莫問，“在我們之前，還有別人來看過嗎”
老頭兒微微一顫，猛然想起：“對，是他，一定是他。”
馬曉南：“他是誰”
老頭兒：“大概半個小時之前，有個小夥子來過。他說他是田園園的老同學，田園園和他提過玉佩的事兒，所以也要求看一看。”
馬曉南：“所以你就給他看了”
“”老頭兒很是懊悔地咬着牙。
馬曉南：“唉”
葉莫也沒了勁兒。
不用說，那位老同學就是那個假冒莊懷秋、又用快樂小果的名字在慈元閣買開光手串的傢伙了。馬曉南那時看到他們蹲在另一片小攤上挑挑撿撿，原來也是在找李代桃僵的石頭佩呢。
一言以蔽之，被人家捷足先登了。
老頭兒還在那兒想不開呢：“怎麼會這樣呢看着倒是一個特別踏實的小夥子，說話也誠懇。”
“”馬曉南和葉莫都只剩下苦笑了。
又一個被假莊懷秋糊弄了的人。他到底有多像好人啊。
但是等一下。
“老伯，”葉莫望着老頭兒，“你剛纔說的是他”寫字的人，就容易計較字眼兒，“不是他們嗎”
老頭兒愣了一會兒：“什麼他們就他一個人。”
馬曉南也發覺了：“您確定不是兩個人”
老頭兒正在氣頭兒上，登時不耐煩地道：“你們真以爲我老眼昏花到一個人兩個人都看不清了”
馬曉南：“您別生氣，我就是問問。”
老頭兒：“哼”
低頭一看，自己手裏還攥着那塊地攤貨。又憤又惱，立馬惡狠狠地往桌上一扔。那玩意兒比真玉可結實多了。被這麼用力地扔了出去，蹦着翻了一個跟頭兒，啪地掉到了地上，還是絲毫沒有壞。
更是惹得老頭兒氣呼呼地：“真是賤貨啊”
臨走的時候，馬曉南還是好心地替他撿了起來，放回到桌上。
這也算留個紀念吧
回到粹玉軒裏，兩個人又仔細地問了一遍兩個小徒弟，都說沒看到有第二個人。就是那個小夥子自己來的。他們的描述和她們已知的假莊懷秋非常相似。
“買玉的時候，還是兩個人呢，”從粹玉軒裏出來，葉莫有點兒奇怪地說，“怎麼到店裏就他一個人了”
馬曉南：“會不會叫那個女人在附近等着呢”說着，就打量起四周來了。
要說在附近等着，適合的場所還真挺多的。各種鋪子，應有盡有。別說等上幾分鐘
兩個人分頭，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將一百米以內的鋪子都問了一遍。按照時間推算，也就是三十分鐘前的事，店裏的人應該還記得。但是都說沒見過穿鵝黃色連衣裙的姑娘。
“看來真是他一個人過來的。”葉莫是真累壞了，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今天下午來來回回地跑這幾條街，已經把她一年的運動量都抵上了。
馬曉南也有點兒累，插着腰微微些喘：“那個女人去哪兒了呢。他們應該是一買完假玉佩，那個男人就立刻去粹玉軒了。”
葉莫：“他先讓那個女人回去了”
馬曉南想起他們在地攤前的表現。果斷搖了搖頭：“他應該不會讓她一個人回去的。”看着葉莫道，“你是沒看見他對她的那個樣兒。”一字一頓地加強表達，“百依百順啊”
葉莫想想：“那是他先送她回去”
馬曉南：“一來一回，時間不緊嗎”
兩個人腦子一動，異口同聲地道：“一定是順路”
除此以外，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他們訂的旅館，就在往粹玉軒去的路上。
馬曉南連忙掏出地圖。以她們之前買東西的小街爲起點，到粹玉軒爲終點，找到一條最順的路。延着這條路，她們又開始了新的尋找。
這一條路上特色家庭旅館還真不少。
一個一個地問下去，天很快就黑了。到了九點多鐘的時候，終於有一家旅館說，見過她們要找的人。
馬曉南喜出望外地問：“他們住幾號房”
店家答得更快，嘩的一聲澆下好大一桶涼水：“他們已經退房了。”
“什麼”葉莫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站櫃檯的小妹記得更清楚：“嗯，我還跟他們說，早點兒給他們做晚飯。他們說不用了，趕六點的車。”
六點
正是她們開始找旅館的時候。
有沒有這麼背啊敢情這一整天，她們就一直追在他們屁股後頭跑了。
這個打擊太重，葉莫一下子就軟了，往大廳裏的藤椅裏一坐，就站不起來了。哼哼唧唧地道：“我不行了。不帶這麼考驗人的”
別說她了，馬曉南也腰痠腿疼了，也往另一張藤椅裏一癱。歇了一會兒，又問一句：“老闆，你有他倆的照片嗎”
店家呵呵一笑：“沒有啊怎麼了”
馬曉南只好也呵呵一笑：“沒什麼。”
本來也只是隨口問一下，難道真以爲瞎貓能碰上死耗子。而且，這個假莊懷秋和那兩個田園園都分別相處了一個月呢，結果誰也沒有他的照片，顯然是這傢伙有意識地迴避，不想留下照片呢。
只好又鬱悶又放棄地長嘆一口氣。
就在這時，忽然聽站櫃檯的小妹說了一句：“我這兒有他們的照片吶。”
馬曉南和葉莫大覺意外。不敢相信地對視了一眼，刷的一下都坐直了。
“哪兒呢”葉莫問，“你怎麼會有的”
小妹笑着說：“也是湊巧。我正自拍呢，正好他倆從樓上走下來，就給拍到背景裏了。”一面說，一面拿出手機調出照片。
葉莫的位置離櫃檯近，不用起來，也實在懶得起來，一伸手從小妹手裏拿過手機。
馬曉南也恢復了一絲力氣，一骨碌爬起來，伸長脖子一起看。
只見小妹的背後正好拍到了一些樓梯，一個穿藍色襯衫的年輕男人正一手拎着一隻旅行箱，另一手和一個穿鵝黃色連衣裙的年輕女人一起往下走。他們正半低着頭下樓梯，好像還在說些什麼，兩個人都笑着。誰也沒發覺，已經被自拍的小妹帶進了鏡頭裏。
雖然是半低着頭，但也基本可以看清面目了。
年輕男人生得挺眉清目秀的，中等身材。年輕女人化了一點淡妝，長得也挺漂亮，但身材更好。絕不是一般人的身材，是像舞蹈演員一樣，線條既優美又很流暢。
馬曉南和葉莫都呆住了。這個女人，她們見過。
她也叫田園園。但她不是新冒出來的，而是那個瑜珈老師。
馬曉南和葉莫都記得很清楚，那天她們一起去健身房找過她。可是她卻說不認識莊懷秋。難道那個男人在她面前，用的又是別的名字
“她不會就是那個引發詛咒的田園園吧”回去的路上，葉莫問，“那麼快樂小果在她面前，當然不用假冒莊懷秋了。”
馬曉南也有點兒懷疑，可是又說不通。
“如果她就是第一個田園園，那也該認識莊懷秋啊。”她說，“他們不是在一起過嗎”
葉莫嘖了一聲：“對哦。”
她還記得當時瑜珈老師說不認識莊懷秋的時候，表情是那麼的自然。應該是真地不認識。
不過現在，她們手上畢竟有線索了。不知道上哪兒找快樂小果，但是瑜珈老師在哪兒她們可是知道的。
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好好休息。兜兜轉轉的，累了一天了。
回到家庭旅館，兩個人匆匆地洗瀨完畢，一沾上枕頭就睡着了。
睡到大半夜正香的時候，馬曉南卻感覺到有人在搖她的胳膊。勉強睜開眼睛一看，卻是葉莫站在牀前。
“幹嘛”她昏頭昏腦地問，沒等她回答，又把眼睛閉上了，“管你什麼話，明天再說”
她現在又累又，只想一覺睡到大天亮。
可是葉莫一點兒也不配合。搖了她兩下，見她沒理，竟然更加用力，搖得馬曉南整個人都晃動起來。
這樣誰還睡得着馬曉南只好艱難地再度睜開眼睛。
“大姐，”她喫力地轉過身來，正面對着葉莫，“一路上喊累喊得要哭的也是你，現在大半夜的不睡覺，把人弄醒的也是你。哎，你不睡，我還要睡呀”
葉莫衝着她輕輕地揚了一下嘴角。夜色裏，看起來和平時的她有點兒不太一樣。
馬曉南不覺撐着枕頭，慢慢坐起來：“怎麼不說話”
葉莫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看得馬曉南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說不了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很無奈似的。
馬曉南有點兒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肩膀。自己笑了一下，想要化解這不自在：“幹嘛呀，有話就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