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第十一個故事
    馬曉南瞧着她寫滿擔心的臉:“”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妞兒,你太操心了。”

    葉莫鬆了一口氣,一把勾住她的肩膀:“能不操心嗎咱倆誰跟誰啊”

    馬曉南心裏一動。看着葉莫笑嘻嘻的臉,終於下定了決心。她伸出手覆蓋在她的手上,緊緊地握住:“放心吧。都過去了。”

    葉莫便也笑着回握住她的手。

    那一剎那,似乎有一道略帶着酥癢和刺痛的細流,迅速地從葉莫的手心裏鑽進了她的手心裏。

    馬曉南本能地麻了一下,但還是忍住了。

    :血移魂

    皮學敏坐在沙發上又一次看了一眼時間。這已經是他第十七次看時間了。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三十七分,距離他和那個人約定好的時間,過去了四小時三十七分。

    窗外的夜色早就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團,就算有那些白色明亮的路燈、還有花花綠綠的廣告牌,也只是成爲可有可無的點綴。

    他知道自己租住的地段有點兒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大專畢業時,正好碰到經濟不景氣,全球都進入低谷,又能怎麼辦好在他是個很腳踏實地的人。許多人不能接受的低工資,他也欣然接受了。

    有道是不怕起點低,只怕不努力。端着架子也只會白白浪費時間罷了。

    這兩年情況已經在好轉了。大環境在好轉,他自己的小環境也在好轉。三個月前,他剛升了職。雖然只是一個小組長,但也是萬里長征第一步。況且月薪也加了百分之二十。他已經決定,等今年這邊的房子到期,就去租一個地段好一些的房子。

    到時候,他就不用每天天還沒亮就起牀,睡眼惺忪地擠完公交,再換地鐵,再擠公交,才能及時趕到公司了。

    不過,就算這裏再偏僻,也沒有理由四個多小時了,還是不見那人過來。

    他又一次拿起手機撥通那人的號碼,得到的依然是對方正在忙的應答。只得放下手機,有點兒焦躁地站起身。在小小的客廳裏走了幾步,忽然一陣冷風迎面吹過來,凍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這才發現,客廳的窗戶還沒關。抽拉式的藍色玻璃窗打開了一大半,雖然紗窗還關着,但已經擋不住夜晚的涼意了。

    明明上個星期還有二十好幾度呢。可是現在,說冷就冷了。

    皮學敏走到窗前,一手搭在金屬窗框上,剛想拉的時候,先看到紗窗外側上停着一隻肥白的蛾子。挺大的,有一隻麻將牌那麼大。皮學敏視力又好,都能看到那肥白身軀上長着茸茸的毛,頭頂上伸着觸鬚。

    一陣噁心。

    小的時候,他在鄉下的親戚家住過好長一段時間。那裏空氣好,但是蚊蟲也特別精神。蒼蠅比城裏的叫得響,嗡嗡嗡地在這間屋子裏飛着,你在那間屋子裏都能聽見;蚊子比城裏的有勁兒,一口叮下去,一隻包能抵城裏蚊子叮出來的兩隻包蛾子自然也生得比城裏的蛾子富態多了。

    但這麼大的蛾子,他也是頭一次看到呢。

    忍着胃裏的不舒服,他輕輕地拍了拍紗窗,想把它驚走。但那東西卻無動於衷。皮學敏便又加大了力量,拍得紗窗都很明顯的振動起來。肥白的大蛾也跟着紗窗一起振動,但仍然絲毫不動。

    難不成,已經死了

    皮學敏很自然地懷疑。因爲天氣變冷,有的時候心驚膽顫的發現幾隻蛾子,或是其它不知名的蟲子停在紗窗,等到他拿着紙,小心翼翼又迅猛無比地抓下來,才發現早就已經死了。

    死了的話,心裏就舒服多了。

    但也不能就放着它一直貼在紗窗上,看見了還是怪噁心的。

    皮學敏想起晚飯喫的麻辣燙。裏面有兩根竹籤,粗細應該勉強能從紗窗眼子裏穿過去。便去剛收起來的垃圾袋裏又翻出一根竹籤來,回到紗窗前。就算知道蛾子已經死了,但是動手的時候還是不禁放輕了手腳。竹籤的確比紗窗眼子稍微粗了一點,只有一點點的尖頭能毫無阻礙地伸出去。

    皮學敏只好又收回來,又找了一隻小刀,將竹籤削得更細。這一回好了,竹籤一下子就穿過去很多,正好頂在蛾子最肥白的腹部。

    皮學敏又把竹籤向前伸一伸,但是蛾子竟然還是沒有動。而且,他還從那細小的竹籤上感受到了一股新的阻力。

    奇怪。一隻死蛾子,能費多少力氣不是應該一捅,就掉了嗎

    心裏疑惑着,人也在不知不覺間向紗窗更湊近了一分。他的眼睛幾乎和那隻蛾子在同一水平線上了。靠得那麼近,差不多隻隔着一層窗紗而已。這麼近距離地看着,愈發覺得那隻蛾子可真夠肥的。

    大腹便便。

    頭腦裏一下子就自發地跳出這麼一個,本該是形容人的詞。

    而且皮學敏有點兒難受地皺了一下眉頭:他好像,都能看見它的眼睛。

    他齜着牙,小聲地乾嘔了一下,有點兒粗魯地用力一捅。冷不防,那隻肥蛾竟呼啦一聲飛起來了

    是真的聽到了呼啦一聲,翅膀拍在紗窗上,發出很清晰的聲音。

    倒驚得皮學敏啊的一聲,驚喘着往後一跳。頭皮都麻了,整個人僵硬地瞪着那還在貼着紗窗飛飛停停的東西,似乎還想在紗窗上找個合適的落腳點。

    媽的皮學敏暗罵,竟然是活的

    一種酥酥麻麻,噁心並着細微恐懼的感覺從腳底升上來。脖子上頓時出一層雞皮疙瘩。

    他轉身跑去廚房裏拿來一罐殺蟲劑,對着紗窗外那不停飛來飛去的白蛾一陣猛噴。一股濃烈的化學藥劑迅速地瀰漫開來。連皮學敏自己都覺得難聞了,紗窗外的那個東西還是不肯飛走。他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拿着殺蟲劑,緊緊追隨着白蛾。白霧幾乎一秒不落地緊跟着它。

    如此,死命噴了十幾秒鐘,白蛾終於飛走了。

    皮學敏這才鬆了一口氣。哐的一聲,用力地拉上了玻璃窗,將空氣裏的藥劑味兒扇去。

    心口還在砰砰地跳着,背上還出了一層汗。沒想到,就因爲這麼一個小東西,倒着實讓他驚嚇了一場。

    定了定神,正要將殺蟲劑放回去,猛聽到一道尖銳的響聲。

    “嘀嘟”

    皮學敏驚得一怔,手裏的殺蟲劑都差點兒掉了。

    “嘀嘟”

    第二聲響起,他纔回味過來,那是他家的門鈴。人在緊張的時候,真是不經嚇。平常音量正好的門鈴聲,也能聽得像警報一樣。

    他自嘲地搖了搖頭,隨手放下殺蟲劑。雖然馬上就想到,一定是那個人來了,還是多問了一句:“誰”

    尖銳、清晰的門鈴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低沉、模糊的聲音。

    “是我。”

    雖然,來人並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但只有這兩個字,也讓皮學敏馬上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真是那個人。

    他走過去打開門。門外走廊的燈滅了,只有客廳裏的白色燈光流泄出去,造成一種有點兒神祕、也有點兒發冷的幽暗感覺。來人就站在那片幽暗裏,兩隻眼睛靜靜地看着他,閃動着微弱的光。

    皮學敏的心底登時又涌起一絲細細的不適。可能是剛剛接連的驚嚇,弄得他現在的情緒確實有點兒不夠穩定吧。分明是每天都能見到的熟人啊

    “進來吧。”他朝來人說。

    來人兩隻手抄在衣兜裏,略略慢了一拍,才走進客廳。

    大門,吱的一聲輕輕關上。

    樓道里頓時又恢復了黑暗。如果此時有人站在這樓道里,就會深切地覺得,那扇曾經打開的門像極了一張大口,吞噬了什麼怪物。當它吞噬完畢,便又緊緊地抿上了,一絲縫隙也沒有留下。

    留給這世界的,依然是黑暗。

    三天後。

    住在對門的主婦買菜回來,禁不住再一次停在樓道里。因爲從皮學敏的公寓裏飄出了陣陣的惡臭。其實昨天就已經有點兒臭了,但一夜過去,臭味變得更濃了。像是魚肉沒有及時放在冰箱裏,腐爛了的味道。

    今天是週末,皮學敏應該在家。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按下門鈴。可是幾次門鈴過後,門裏還是情悄悄的。她正想算了,就在轉頭的一剎那,好像看見門並沒有合得很緊。抱着試試看的態度一推,門竟然真地是虛掩的。

    吱呀聲裏,門漸漸地敞開,一股更爲濃烈的惡臭像波浪一樣涌出來。

    主婦捂住了嘴,卻在看到門裏景象的那一秒,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手裏的菜也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十來分鐘後,警察就趕到了。

    樓上樓下熱鬧無比。很多人都捂着鼻子,還想往裏看。主婦歇斯底里地站在門前哭着,一個女警察正試圖安撫她,好從她那裏再多問出點兒情況來。但是主婦的情況實在太糟糕了,完全沒辦法止住,哭了一會兒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幸虧女警察有了經驗,兩隻手撐着一隻塑料袋馬上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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