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307.什麼都不知道
    “行。你老弟我信得過。”他抓起二鍋頭,“再說了,老子什麼也沒有,還有什麼好怕的”說完一仰頭,將剩下的半瓶酒,咕咚咕咚地全喝光了。

    皮學敏帶着張軍如約來到了碰頭的地點。衛曉武也很準時,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就正好在他們約定的時間上趕到。

    但是衛曉武似乎對張軍並不很滿意。看到張軍以後,眼神頗有些挑剔地在他身上逡巡了一遍,纔對皮學敏道:“沒有別人了嗎”

    張軍看了一眼皮學敏,皮學敏也看了一眼張軍。

    “張老哥人不錯的。”皮學敏努力地給張軍增加砝碼,雖然他自己心裏也知道張軍離不錯還遠着,但此時此刻,他只能找到他,“他也信我們。只要是我們安排好的,他什麼都不問。”

    最後一句話應該起到了作用。

    張軍又很應景地拼命點了點頭。

    衛曉武眼睛微微一睜,便笑了一笑:“好吧,跟我來”

    張軍是第一次跟着衛曉武,皮學敏卻是第二次了。他在心裏默默地記着路。可是走不多久,便發現,這一次衛曉武帶的路跟上回不一樣。但是依然和上次一樣,繞來繞去,好一些路明顯是在捨近求遠。時間長了以後,皮學敏再也沒辦法記路了。旁邊的張軍,也頻頻地看向他。有好幾次還想問他一聲兒,但都被皮學敏用眼神制止了。雖然被繞昏了頭,但還是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點。皮學敏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好像是要去和上次一樣的地方。

    果然,衛曉武再次領着他來到了那個地下室。

    張軍對於這個地下室很喫驚。皮學敏也有一些。因爲第二次來,他發現這個地方好像變得更上檔次了。

    張軍有點兒小激動地問:“真看不出來,這種地方都能藏着這麼好的一套房子。”馬上又問,“這得花多少錢啊”

    衛曉武只是笑了一笑,並沒有理他。

    皮學敏也忍不住問:“好像新裝修過了”

    對他的問話,衛曉武還是回答了:“也沒什麼。裝修談不上,換了點兒東西。”

    皮學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張軍倒是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遭受的冷遇,光顧着兩眼放光地四處打量了。

    衛曉武從小冰箱裏撈出一瓶紅酒,三隻杯子。隨着那通紅的液體緩緩地流到三個杯子裏,空氣裏很快地飄起一股帶着清新果香的酒味。就算是張軍這樣一年到頭也不會喝紅酒的人,也能馬上感覺到這是一瓶很不錯的紅酒。

    衛曉武笑着說:“先喝一杯吧。”

    皮學敏怔了一下。他記起前一次,似乎就是喝完酒後,人事不知。等到他醒來,天已經亮了,血也已經換好了。

    就在他猶豫的時間裏,張軍是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杯,咕嘟一聲,喝了一大口。他很滿意地張大嘴巴吐出一口氣,又接着猛喝了一大口。這一杯酒就這麼見了底。衛曉武呵呵一笑,便又替他加上。

    張軍一點兒也沒有不好意思。喝慣了幾塊錢一瓶的白酒,今天也有機會學電視上的那些人一樣,喝點兒好的,還有什麼需要客氣的演給誰看

    衛曉武又去瞧皮學敏,見他還沒碰杯子,便笑問:“你不喝”搖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那一杯,“這一瓶要一千多。”

    皮學敏一驚。

    張軍直接喊了出來:“哇,這都趕上茅臺了”端起酒杯,把那通紅的液體看了又看,然後又喝了一口。這一次要小口得多,還似模似樣地在嘴裏品咂了一番。

    皮學敏看看張軍,又看到衛曉武還在笑着看他,便也端起了酒杯。

    算了。美味而醇香的液體進入口腔,滑入腸胃的時候,他默默地想。什麼都不知道也好。就當是做手術要先麻醉一樣。

    張軍在他之前睡下了。這一點皮學敏記得非常清楚。這是顯而易見的。張軍喝完一杯又一杯,又快又猛。喝慣二鍋頭的人,你叫他怎麼端着高腳杯慢慢晃着衛曉武也真心捨得,給他倒了一杯又一杯。除了一開始皮學敏和衛曉武還略加過一些,後面基本上都是張軍一個人包圓的。

    一瓶酒倒得精光,張軍還意猶未盡,大着舌頭猛讚了好幾句,便歪着頭躺倒在沙發上了。

    皮學敏便也閉上了眼睛。但其實他還沒有立刻昏睡過去,又暗暗地多撐了一會兒。

    他聽見衛曉武叫了幾遍“張軍”,又叫了幾遍“皮學敏”,他一概裝作沒聽見。

    然後聽見沙發上輕輕一動,他便模模糊糊地將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好像看見衛曉武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朝正對着主沙發的方向走去

    皮學敏也想看清他要幹什麼,可是一陣一陣的昏眩感襲來,他再也支持不住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又夢見了那一大羣紅色的蝴蝶。很多很多,鋪天蓋地向他飛來。好像,比他上一次夢見得更多了。皮學敏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渾身一動不能動。那些蝴蝶就像一層厚厚的雲霞一樣蓋在他的身上,從頭到腳都停得滿滿的。皮學敏不得不摒住呼吸,生怕略一呼吸,就會將某隻蝴蝶吸到自己的身體裏。

    身上傳來一片一片麻酥酥的感覺。要是更仔細地感覺一下,還能發現那片麻酥酥裏還有一些細微的疼痛,有點兒像是針尖扎進靜脈裏了。雖然不是什麼很不得了的劇痛,但當全身,好像每一個毛孔都有這種細微的疼痛時,心裏頭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

    皮學敏下意識地繃緊了全身的肌肉。

    這時,他的呼吸也變得略微急促起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好像吸進了一些粉塵。咽喉處有點兒癢,想打噴嚏,但是還沒等他打出來,那種微癢便又消失了。

    那些蝴蝶好像一下子不見了。他的眼前是一片美妙無比的花園,又好像能看見清亮的瀑布掛在青翠的山間。莫名的恐懼被心曠神怡逐漸代替,他的身體也慢慢,慢慢地放鬆下來

    第二天,皮學敏在自己的手機鬧鈴聲中驚醒。已經七點了。

    他猛地坐直身子。對面的衛曉武也纔剛醒來,旁邊的張軍還張着嘴打着呼嚕。他連忙關掉了鬧鈴,將張軍也狠狠地搖醒。

    張軍皺着眉頭咂了咂嘴,仍是睡眼朦朧,還問:“啊我睡着了”一會兒,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纔想起正事兒,“對了,咱這是不是要幹活兒了幹什麼呀”

    皮學敏有點兒無奈地苦笑。

    衛曉武笑呵呵地道:“已經完事兒了。”隨即第一個精神抖擻地站起身,“我們都可以走了。”

    張軍張着嘴呆了一呆,慢了好幾拍纔不敢相信,又不大明白地“啊”了一聲:“這就好了可是我什麼都沒做啊”

    衛曉武瞧了一眼皮學敏:“我想,有時間學敏會跟你慢慢解釋的。現在,我們得趕緊去上班了。”

    張軍又奇怪地看向皮學敏,皮學敏只得先朝他一笑。

    仍同來時一樣,他們又跟着衛曉武七拐八繞,花了好半天的勁兒才繞回他們熟悉的路上。

    臨分手的時候,衛曉武等到張軍先走了,才又留了一個新的號碼給皮學敏。

    “老規矩,你知道的。”說這句話時,衛曉武圓胖的臉上沒有了笑意,徹底變成了“公事公辦”。

    皮學敏問:“下一次就要另找一個人”

    衛曉武:“對。”

    皮學敏心頭掠過一絲異樣:“張軍不行了嗎”

    衛曉武:“對。”

    也許是看出了皮學敏的驚疑,衛曉武在臨去前,頗有些意味深長地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我一樣幸運。能有一次就不錯了。”

    那有點兒冷漠的眼神讓皮學敏很是一頓。

    他將那新號碼看了又看,心沉了下去。又要再等一百天。一百天後,他們還會再見。

    這一百天,他真地要乾巴巴地等着嗎

    “你跟蹤他了”老胡隨即想到了。

    皮學敏面容疲憊地點了一下頭。

    老胡着急地問:“怎麼樣”

    皮學敏搖搖頭:“我失敗了。”

    老胡很失望地別過頭去,輕嘆一聲。

    皮學敏解釋道:“他的動作真是挺快的。那時,我明明馬上就跟上去了,可是就是眼睜睜地看着他在人羣裏面浮浮沉沉了幾下,就再也找不到了。”

    鄭含實事求是地道:“也許他本來就在防範着你。”這也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這個衛曉武做換血的事,顯然不是一次兩次了。如果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他在認識你的前一年,就已經用換血的方法轉運了。那麼,你肯定也不是他帶去換血的第一個人。他對你們這些人的想法和反應,應該是再熟悉也沒有了。”

    “跟蹤,”鄭含很有把握,“也不會是你第一個想出來的。”

    簡寧也很贊同:“這個衛曉武行事很周密。從物色人選開始,以及帶你們去地下室到事情都完成了,你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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