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看在眼裏,突然問:“你很渴嗎”

    皮學敏微微一怔:“是有點兒渴,”下意識地鬆了鬆領口,“主要還是覺得身上有點兒燥。”

    簡寧默然地看看他。一時也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妥,只是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老胡在旁邊問:“怎麼了”

    簡寧正不知如何回答,卻聽鄭含突然出聲了:“你們,有沒有聞到有股怪味”

    其他人都是一驚。

    老胡用力地嗅了兩下:“好像是有股味道。”

    很快,簡寧也聞到了。有點兒甜膩,但又透着一股腥氣。還像芥末似的,有點兒衝。

    只有皮學敏還不知所措地抓着茶杯:“什麼味道我聞不到啊。”

    老胡像條警犬,聳着鼻子東聞一下西聞一下,很快就站到了皮學敏的身邊。他不放心地朝他身上又多嗅兩下,便很肯定地道:“是從你身上散發出來的。”

    皮學敏吃了一驚。連忙擡起胳膊,自己也用力地嗅嗅。

    “可是我還是什麼都聞不到。”他愕然地看向老胡他們。

    鄭含走上前去,一隻手輕輕地在他身上扇出點兒微風,仔細地嗅了一嗅。擡頭道:“老胡說得不錯,是你身上的味道。”又微皺起眉毛問他,“你真的什麼也聞不到”

    皮學敏搖搖頭。

    簡寧想了一想,又問:“除了身上燥,你還有沒有其它感覺”

    皮學敏下意識地捂了一下胸口,那裏正響着沉重而稍嫌快速的跳動聲:“心慌。”他原本還以爲是自己太緊張了。這些天他一直處於恐懼中,會緊張也屬難免。然而現在,他卻感覺到心慌得有點兒過頭了。

    不舒服。

    好像心臟病發的前兆。

    老胡和鄭含都看到簡寧的眉頭皺得深起來,微低着頭也不看他們,似乎在自己斟酌些什麼,不覺也產生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正想開口問一問,簡寧就已經自己開口了。

    “我想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皮學敏眼睛一睜:“爲什麼”

    簡寧:“我很確定,你第一天來找我的時候,還沒有這種味道。可是現在卻有了很可能,你躲在這裏的幾天裏,一直都有這種味道。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兒。”皺着眉頭,又催促一遍,“總之,先離開這裏吧。”

    老胡和鄭含也表示同意。

    皮學敏是最惜命的,當然也不會反對,馬上道:“我的包一直收好了,就放在櫃子裏。拿了就能走。”

    說完,便大步向衣櫃走去。

    當衣櫃門嗄的一聲打開,令人意想不到的恐怖一幕發生了。

    只聽呼啦一聲,一大朵血紅色的雲霧像井噴一樣,瘋狂地涌出來。原來是那些血紅的蝴蝶皮學敏一下子便被那些蝴蝶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屋子裏也飛得到處都是。

    老胡和鄭含都驚呆了。

    還是簡寧對這一類事件最有經驗,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把抓起牀單,呼的一揚,向皮學敏的身上揮去。剛剛落到他身上的蝴蝶受到侵擾,又紛紛地飛起來,就像一片一片跳動的血片一樣,震得人眼花繚亂。就算是老胡和鄭含見慣各種血腥場面,也有點兒喫不消這麼多跳動的血紅色。

    時間稍微一長,幾個人便都發現一個奇妙之處。這些蝴蝶雖然很多,可也只是盯緊了皮學敏一個人,對他們並沒有攻擊的舉動。

    簡寧頓時明白過來:“是味道”他衝着皮學敏大聲道,“是你身上的味道把它們吸引來了”

    雖然蝴蝶不停地被簡寧撲離,但還是有幾隻極其頑強地叮在了皮學敏的身上。皮學敏痛苦地皺起五官,發出一聲低低地呻吟。

    老胡和鄭含也及時反應過來,連忙也各自抓過枕頭和毛巾,幫忙驅趕蝴蝶,不讓它們接近皮學敏。

    簡寧得到了一些空隙,一把抓住皮學敏,另一隻手上騰地冒出一圈青色的火焰,朝着那幾只蝴蝶輕輕一抹。所過之處,蝴蝶全都化爲一堆灰燼,一點兒聲響都沒發出。看來這些蝴蝶的攻擊等級並不很高。

    可是皮學敏的臉仍然皺得緊緊的,還很難忍似地揪住自己的胸口。

    簡寧也有點兒驚詫了。但此時此刻,還有多到數不清的蝴蝶一直在四周飛舞。就算單個的功擊力不高,這麼大的數量時間長了總是不妥。而且

    鄭含忽然喊了一聲:“蝴蝶在變多越來越多了”

    屋子裏的蝴蝶越來越堵塞了,簡直多到讓人毛骨悚然。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氣息從蝴蝶扇動的翅膀上反彈回來。

    沒錯,大家都已經發現了:蝴蝶的數量簡直是在成倍的增加。

    老胡繼續用力地揮舞着自己的枕頭,罵道:“真是活見鬼了這麼多蝴蝶,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簡寧也不知道。照目前這種趨勢,不上一分鐘,他們就會被更多的蝴蝶直接活活淹沒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離開這裏。

    “都到我身後來”他連忙招呼他們。

    老胡和鄭含一面繼續揮開蝴蝶,一面迅速地向簡寧靠攏。這麼一會兒工夫,簡寧也沒有閒着,飛快地在地上畫了一個寫着符咒的圓圈,正好夠他們四人站定。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圓圈,卻立刻發揮出效力。蝴蝶只要一飛過來,馬上就會被一道青色的閃光擊中,變成灰燼。

    一時間,青光頻頻閃耀,不斷有灰燼揮灑開來。但是還是有更多的蝴蝶不怕死地向他們逼近。

    簡寧讓每一個人都拉起手,另一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烏漆麻黑,閃着油光的東西,差不多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簡寧握在手心裏,就好像握了一塊墨玉似的。

    老胡定睛一看,不覺驚道:“蟲子這麼大”

    看似墨玉的東西壓根兒就不是墨玉,連石頭都不是。而是一隻很大的甲殼蟲。

    簡寧沒答話,只是微微凝神,那隻蟲子很快就起了反應。周身亮起一道藍色的光芒,迅速地漲大,不到三秒鐘就將四個人盡數籠罩。冷冷的藍光太強烈,鄭含等人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周身也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擠壓感。彷彿自己的身體從某個柔軟的腔道里被擠出去一樣。

    下一秒,幾個人都睜開了眼睛,卻發現站在一個很陌生的、某戶人家的客廳裏。這家的客廳很寬敞,簡潔大方的歐式裝修風格,還有那些做工講究的擺設、傢俱

    “這是你家”鄭含問。

    簡寧禮貌地一笑:“歡迎。”

    老胡還在混亂中:“怎麼,怎麼一下子就到你家了”

    簡寧呵呵一笑。

    樓上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撞到門上,聽着就很疼。不一會兒,果然傳來一個女人抽氣的聲音。

    老胡正想着不會是撞到人家女朋友也在吧就見一個拿簡寧的襯衫當睡衣,光着兩條白晃晃長腿的年輕女人,捂着腦袋走了下來。老胡的老臉一下子紅了,有點兒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簡寧無奈地衝着那低頭走下來的人道:“又忘了這是在我家”

    對方披頭散髮地沒出聲,只顧下樓梯:“”

    簡寧:“又穿我的衣服。”

    那人還是繼續埋頭走,一直走完最後一級樓梯,站在原地像個幽靈似地左右晃了一晃,才費力地擡起頭來。

    “丁小曼”老胡一驚。原來是他想得太八卦了。人家表妹而已。

    丁小曼明顯還沒睡醒的模樣,兩隻眼睛腫得睜不開,黑眼圈大得嚇死人。臉色蒼白,身形虛浮,一頭披肩的長髮亂得像稻草一樣。她大概是要向簡寧走近,沒走上兩步,就往一邊歪過去了。

    虧得簡寧有經驗,早趕上兩步,一把將人扶了回來,抓住她的兩隻臂膀,幫她站住。丁小曼索性將眼睛都閉上了。

    “別睡,”簡寧輕輕地搖搖丁小曼,“有重要的事,要你幫忙。”

    丁小曼閉着眼睛嘟囔:“好”

    簡寧儘量穩住她軟得跟絲瓜一樣的身體:“你都睡這麼久了。”

    丁小曼只差沒吐泡泡:“好”

    簡寧想了想:“有錢賺的。”

    “”丁小曼一下子擡起頭來,腫得跟桃子一樣的眼睛也刷地一下睜開了。

    這股突然而來的精氣神,倒嚇得老胡小心肝兒一顫。

    簡寧立馬反手抓簡寧的兩隻臂膀:“多少”

    老胡看到簡寧並不急着回答,卻朝鄭含看了一眼。

    “價錢隨便你開。”簡寧笑眯眯地看着表妹,滿臉的慈愛。

    這下丁小曼是完全清醒了,毫不掩飾地表達出驚異之情:“還跟上回一樣,給你打個折”

    簡寧笑得那叫一個文質彬彬:“不用。半毛錢都不用少。”

    丁小曼上下打量:“”

    簡寧轉頭看向鄭含:“因爲這一次是鄭醫生付錢。”

    鄭含不易察覺地挑了一下眉毛:“”其實在簡寧第一次看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有預感了。所以,當金主的大帽子被蓋到自己的頭上時,他也並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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