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呆了一呆，忙擡腳就要往邵小靜房裏跑。被周父一把拉住。
“小孩子別瞎摻和。”周父嚴肅地道，“你們兩個在客廳裏把你弟弟管好，我去看看。”
周奇聽話地點點頭，和邵小靜先過去把她弟弟哄一鬨。小嬰兒哭得一臉的眼淚鼻涕，抽氣抽得厲害。兩個人也沒什麼心思，抽了張溼紙巾給他擦乾淨臉，耳朵卻是豎着，一直聽着周父那邊的動靜。
過不一會兒，周父就出來了，但是眉毛皺得更深了。
“她就快要死了。”他低低地，卻很了當地說。
邵小靜就像大腦上被人敲了一棍子，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麼會”邵小靜慌了，她雖然很討厭那個女人，可也遠沒有到殺之而後快的地步，“我就是這麼一推她一點兒血都沒流啊”
周父臉色也有點兒不好：“可能是內傷吧如果是嚴重的腦震盪，顱內出血，外面也看不出來的。”
這下連周奇也嚇得變了臉色。
邵小靜有點兒想哭了：“那怎麼辦”
周父還沒來得張嘴，猛聽得又有人敲門。驚得周奇、邵小靜齊齊一跳。兩個人睜大了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門外響起一道粗老的聲音：“邵小靜”
被直接點到名字，邵小靜嚇得又是一抖，很驚恐地看看周奇，又看看周父。周父鼓勵地看了她一眼，她才鼓起勇氣，儘量穩住自己的聲音問道：“誰啊”
這時，那道粗老的聲音又換成了一道溫和的聲音：“邵小靜，是我。”
邵小靜這下聽了出來：是鄭含。那之前的那道聲音就是老胡她驚得頭皮一麻，心都快飛出來了。早不來晚不來，他們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
邵小靜壓低了聲音，對周氏父子道：“是警察”盯着周奇，他也知道的，“就是那天的兩個警察”
周奇也呆住了。
周父看着他們臉色越變越差，也不覺沉下了臉。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便低聲道：“周奇，你幫着小靜招呼那兩個警察，別讓他們進她的房間。我來看着她後媽。”
說完，便轉頭回到房間裏，將門給關上了。
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鄭含的聲音再度響起：“邵小靜”
老胡可沒那麼溫文爾雅，粗着一把老嗓子催道：“邵小靜，怎麼不開門啊”
也許是聽到老胡的大嗓門，小嬰兒又嚇得哭起來。
邵小靜便趁機道：“等會兒，我先把我弟弟放好。”
鄭含在門外體諒地道：“沒事兒，你慢慢來。”
邵小靜飛快地掠了掠頭髮，又將衣服整理了一下，便走去開了門。站在門外的老胡、鄭含一看見她，倒齊齊吃了一驚。
老胡開口就道：“你捱打了是你家裏人打的”
反正滿臉的紅腫、刮傷也藏不起來，邵小靜索性承認了：“嗯，我後媽。”
老胡和鄭含不由得一陣沉默。
老胡本來對這小女孩還有點兒不滿，現在也生出幾分同情、幾分理解來了：“那你爸和後媽現在在家嗎”連口氣也不自覺地變好了很多。
邵小靜憋了一會兒：“都不在。”
連這樣的猶豫，在老胡的眼裏也不那麼可疑了，更像是一個剛捱了打的、小女孩的不好意思。
看她還攔在門口，沒有讓他們進去的意思，老胡道：“我們就問你幾句話，不會待太久的。”
邵小靜這才慢吞吞地讓他們進來。
周奇在客廳裏抱着小嬰兒，正看着他們。老胡微微驚詫地問：“你也在”
周奇：“嗯，我家就在她家對面。”
老胡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邵小靜正好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老胡：“就你們兩個在也正好，我們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便直接問道，“這些天，那邊沒再聯繫你嗎”
邵小靜點點頭。見老胡一臉狐疑，乾脆把自己的手機給他們看。老胡翻了一遍，還真沒有可疑的號碼。可是這不對啊衛曉武死了，皮學敏也死了，理應有新人來接替他們纔對。而之前，邵小靜接到通知，組織了一羣人去獻血，顯然是要讓她來接替的。怎麼會這麼久了，都沒有下文呢
難道周國亮除了衛曉武和皮學敏還有其他幫手或者終究還是覺得邵小靜太小不適合，又換了別人
老胡和鄭含默默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周奇見狀，也開口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是小靜既然沒有得到聯繫，對你們也就沒什麼用了。她還在上學呢，家裏又這麼亂，你們以後還是讓她清靜點兒吧”
“跟你小子沒什麼關係，”老胡纔不會把這種小屁孩子的挑釁放在眼裏，“我們現在是跟邵小靜做調查，按理應該讓你迴避，知道不”
周奇一梗，抿着嘴不說話了。
鄭含是真有點兒關心邵小靜。他們已經知道了，“換血”是有極限的。而據他們所知，邵小靜換了可不止一回兩回。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子，又怎麼忍心讓她被嗜魂吸乾血，開膛破肚地死去
鄭含很溫和地問她：“換了這麼多次血，你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邵小靜猛地一怔，不覺有點兒喫驚地看向鄭含。她記得，皮學敏第一次跟衛曉武來接她去“換血”的時候，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老胡一下子感覺到邵小靜的停頓有點兒長，便接道：“你真有不舒服的地方”
邵小靜這時纔想起來要掩飾：“沒有。”
但是已經晚了。
老胡：“你瞞不過我們的。實話實說，對你纔好。”
邵小靜抿了抿嘴，只好老實交待：“最近變得很容易累，身上忽冷忽熱的。其實之前就有一些了，但是這次換血後，好像變得更厲害了。”
鄭含心裏漏跳一拍，又問她：“會覺得口渴嗎”
邵小靜一愣，好像這才意識到：“是變得愛喝水了。不過這不是因爲秋燥嗎”
鄭含的臉色沉了下去。也許那邊不再跟邵小靜聯繫，是因爲知道她的身體狀態開始發生變化了嗎可是，邵小靜又沒有跟周國亮直接接觸過，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哦，對了。
鄭含突然想起來，邵小靜曾經組織過一次獻血。也許獻血的人裏有跟周國亮聯繫上的。或者那次獻血，周國亮根本就在其中。又或者
沒等他想出第三種可能，旁邊的周奇聽到現在，忍不住了：“小靜到底怎麼了”
鄭含的思路被打斷，只得先回道：“以後不要再換血，也許還來得及。”
邵小靜半懂不懂，只是有點兒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鄭含：“你換血換到今天，應該也能感覺得到，換血對身體是有影響的，並不全然都是好事的吧”
邵小靜：“”
鄭含：“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換血真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爲什麼每次都弄得那麼神祕爲什麼一點兒也不讓你們這些換血的人之間有半點聯繫”
邵小靜咬了咬嘴脣。
鄭含：“還有現在，衛曉武、皮學敏都死了。他們兩個在這件事裏，扮演着比你們重要得多的角色。如果連他們都會死，何況你們呢”
一聽到死字，邵小靜打了個寒顫。
周奇也嚇了一跳，忙去問邵小靜：“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呀”
老胡看看這兩個年輕的孩子，苦笑一聲：“就算你問她，她自己也未必真清楚。”然而望向邵小靜，總結道，“反正你聽鄭含的沒錯，千萬別再換血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老胡唉地嘆了一口氣：“這句話我真是說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是總有大把大把的人以爲自己可以白佔這便宜”
邵小靜白着臉，就是不說話。
忽然，老胡聽到從那扇緊閉的房門裏傳來一聲模糊的低語。老胡登時豎起了耳朵，看向鄭含：“聽見沒有”
鄭含倒是沒注意。
但是邵小靜急忙撇清道：“沒聲音啊我房間裏沒人。”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眼睜睜地看着老胡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這不等於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老胡嚴肅地問：“你房間裏是誰”
邵小靜臉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老胡又去看周奇，周奇也好不到哪裏去，鼻尖上都是汗。老胡便也不多話，拔腿就往邵小靜房間走去。邵小靜慌忙趕過去，大張着雙手攔在自己房間門前。她這時候也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完全是本能地行動。
老胡的神色徹底冷峻下來，嚴肅中甚至染上一絲狠戾：“讓開”
邵小靜不讓。非但不讓，老胡纔剛上前一步，她還撲上前猛地抱住了他的腰。老胡扯了兩把沒扯開，就動了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