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澤被他吼回了神,連忙哦一聲,和他一起拉起姚青。兩個人一左一右,差不多架着姚青往前跑。嘩啦一聲,穿過一道灌木叢,衝上了亮堂堂的大道。與此同時,鈴聲響徹了整個校園,各種聲音一瞬間熱鬧出來。數不清的學生從圖書館,以及附近的教學樓裏涌出來。
肖易明回頭看了看,白小樺沒有追上來。
三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羅澤望着肖易明:“還以爲你走了。”
肖易明:“我是走了啊”有點兒煩地摸了一下頭,“可後來想起來,沒帶宿舍鑰匙。”
羅澤、姚青都是一愣:“”
羅澤有氣無力地笑着搖搖頭,問姚青:“你確定那是你姐們兒”
姚青自己也很疑惑:“我出來上晚自習的時候,她還好好兒的呀”有點兒尷尬地看一眼肖易明,“我跟她說好了的,給她要到你的手機號。”
肖易明撇了一下嘴:“可能是她不放心,又跟出來了。出來的路上出了事。”
三個人下意識地又回頭看了一會兒。黑漆麻烏的,誰也沒有那熊心豹膽再回去看個究竟。
“今晚就算了吧,”肖易明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都先回去。明天再說。”
這一提議,得到了另外兩人的一致贊同。便一起混入人流,向學校大門走去。
一個晚上,肖易明和羅澤都沒有睡好。想必姚青也是。姚青當晚沒敢回公寓,去其它公寓擠了一宿。
第二天上完課,三個人約好在圖書館碰頭。
肖易明第一句就問:“白小樺出現沒有”
姚青頂着兩隻深深的黑眼圈,很疲憊地搖搖頭:“沒回公寓,也沒去上課。”早上上前學前,她特意請同學陪她回公寓看了一眼。牀上的被褥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連地上的鞋子也是原封不動地躺着。
肖易明:“她以前沒有這樣過嗎”
姚青連連搖頭:“從來沒有過。”想起昨天對他們窮追不捨的白小樺,心裏又浮起惴惴的恐懼,“她怎麼會變成那樣”
大家都沉默了。
一會兒,肖易明起身道:“去查查吧”
昨晚抄近道的時候,白小樺很可能一路跟着他們,因此肖易明決定先順着昨晚的路線走一遍。
“你昨晚是從灌木叢裏跟着我們的”肖易明問,見姚青點了點頭,便又問道,“具體怎麼走的,你帶我們過去。”
姚青便將他們一起帶進了灌木叢。這裏都是軟軟的泥土,仔細看一看,還留着姚青的腳印。肖易明和羅澤又分頭向四周找了一會兒,很快,肖易明便在距離姚青大約五六米的地方,又發現了新的腳印。
“你們快過來看。”
三個人迅速地聚攏在一起。
姚青只看了一眼,就馬上認出來了:“沒錯,是白小樺的腳印。”
肖易明有點兒驚訝地看她一眼:“你確定”
姚青有點兒不好意思:“那雙鞋是我陪她一起去買的,我記得鞋底的花紋就是這樣。大小也對。”
羅澤:“”
肖易明:“”
羅澤:“現在的女孩子,對鞋子已經挑到連鞋底的花紋都注意了”
肖易明哪知道。他認識的大大小小的女性裏,對穿着最講究的,大概就是包蓉了吧。可是好像也不到這一步。
姚青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我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記住了。我只是記憶力比較好。”
羅澤哦了一聲,表示釋懷。
肖易明便也沒再說什麼。三個人就循着那雙腳印,繼續找。從腳印看,白小樺也是一直跟着姚青的。姚青卻又一路跟着他們。標準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跟着腳印走了約有十來分鐘,忽然又出現了。
是從灌木叢後的小樹林裏轉出來的,明顯比白小樺、姚青的腳印都大得多,是男式皮鞋。從尺碼上看,還是個身量頗高的男人。
羅澤把自己的腳伸到一旁比較:“嗯差不多有四十四碼,這男的得有一米八左右了吧”
繼續跟着腳印走。走不到十米,腳印忽然變得凌亂起來。男人的腳印突然衝到了白小樺的後方,白小樺掙扎了,但並沒有機會掙脫,或是轉過身去。而在他們的前方,姚青的腳印還是正對着前方,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裏正是昨天晚上,他們發現姚青跟蹤他們的地方。
肖易明道:“就在你被我們發現,走出來的時候,白小樺被男人襲擊了。”
羅澤連忙道:“這怎麼能怪你呢我們也沒聽見。”
肖易明瞥了羅澤一眼:這小子,八字都還沒一撇呢,這就先給人家安慰上了。
“出手的這個人有兩下子。”肖易明微微地皺起眉頭,蹲下身子緊盯着地上的腳印。即便他不是足跡專家,也能看得出白小樺的掙扎並沒有持續很久,基本上從對方一出手,就註定了白小樺的劣勢。
“白小樺甚至連驚呼都沒能發出來,”一面說,一面拉過羅澤來比劃,“他一定是從後面一出手,就直接捂住了白小樺的口鼻,另一手則控制住了她的身體,使得她的雙手也不能動彈了。”
“這不僅需要技巧,也需要力量。”
姚青聽得心頭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越想越覺得白小樺情況堪憂。同時也對肖易明產生了一點兒疑慮:“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羅澤又搶着道:“你別看他長得瘦精精的,他可是練過的。當然知道。”
姚青的眼睛亮了一下:“你會功夫”
肖易明剛張嘴,又被羅澤搶過去:“那是,不然昨晚一出手就能把你姐們兒撂旁邊去了”與有榮焉地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又死命拍了兩拍,“等閒兩三個人也近不了他身”
姚青看着肖易明的眼睛又變亮了。
老實說,昨天看肖易明那麼囂張,又領教了他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人的說話方式,姚青對他的印象也不怎麼樣。可如果男人都有美人情結,女人當然也都有英雄情結。她也算是被肖易明救了一回,現在又看到他行事也有穩重、可靠的一面,心裏頓時給他加了好幾十分。
可憐羅澤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看出不好來。本來也就是嘴快,想給自己多爭取些和姚青說話的機會,倒忘了給別人貼金,也等於給自己減分了。連忙又道:“不過這傢伙性格也難纏得很,腦門上就差貼個生人勿近的紙條了。”
可惜這一刀補空了。人家姚青只顧兩眼放光地看着肖易明,壓根兒就沒聽進去一個字。
羅澤那個憂鬱啊。
肖易明真是懶得理他,繼續看腳印。腳印上蓋着幾片落葉,他用手輕輕地拂開,卻見其中一片落葉上沾着數滴乾涸的血漬。
羅澤、姚青也立刻看到了,登時睜大了眼睛:“這是”
姚青臉色一下子變了:“這是小樺的嗎”
羅澤忙安慰道:“不一定的,你別瞎想。”
肖易明也道:“嗯,是不一定。”但緊接着又道,“你們別忘了,昨晚白小樺的牙齒上也沾着血。她總不見得是自己咬傷了自己,一定是咬傷了別人。”
羅澤還是想讓姚青別那麼擔心:“她咬傷了襲擊她的那個男人”
但肖易明就是不配合他的苦心:“我說過了,襲擊她的那個男人是有兩手的,從他一出手就能控制住白小樺來看,我很懷疑白小樺能咬傷他。”
羅澤:“那是”
肖易明:“其他人。昨晚白小樺的樣子,也不是隻有我看見。”
羅澤、姚青沒說話。昨晚的白小樺那麼地富有攻擊性。如果不是肖易明及時出手兩個人心裏一沉。
“可是,”姚青隨即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人呢如果小樺攻擊了其他人,受害者哪裏去了那個襲擊小樺的人又到哪裏去了”
肖易明拾起那片帶血的樹葉看了又看:“血跡是圓的,這是滴落狀的血。這麼幾滴血,不一定是現場襲擊留下的。白小樺咬過別人,嘴裏一直含着血,到這裏伺伏在你身後時才滴落下來,也有可能。”
嘴裏含着血。
一個人的嘴裏含着另一個人的血,這該是什麼滋味光是想一想,也讓羅澤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襲擊的現場,應該也不會太遠。”肖易明站起身,向四周掃了一眼,“就在校園裏的可能性很大。”
姚青臉色發白地看向四周。她很害怕會找到一個什麼樣的受害者
羅澤道:“你說得輕鬆,學校這麼大,怎麼找”
肖易明搖了搖頭:“這我也沒辦法了。”
姚青登時道:“要不就別找了吧我們去報警,就說小樺失蹤了,讓警察來查。”
羅澤馬上響應,連連點頭:“對對對,這麼危險的事,可不是玩偵探遊戲的時候。”
肖易明也不能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