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遵從本能行動，也一樣不會產生想法。”他接着道，“就像我們每天都要喝水，要喫飯。很多時候還沒到渴了、餓了，就會自己倒水喝，找東西喫，腦子裏想都不用想。這就是本能。白小樺從一個普通的女孩，突然變得極富攻擊性”
說到這裏，肖易明不覺皺着眉頭輕輕抿了一下嘴。因爲他想起，昨晚白小樺猛撲向羅澤和姚青的模樣。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恐怕變成兩具屍體的，就不只止這兩個可憐的女學生了。
“我想，她也有可能是變成某種嗜血本能極強的”他斟酌了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道，“東西吧”
“東西”這個說法還是引得許警官心頭一跳，“你是說，她現在可能不是人了”
肖易明默默地看着兩名女學生的屍體被裝進屍袋慢慢擡走。當他們從他身邊擦過，肖易明沉沉地點了點頭。
姚青受到的驚嚇不小。到後來，與其說是受驚過度，不如說是傷心過度。死的兩個人跟她一直相處得不錯，殺死她們的人又是她的室友。更何況，她親眼看到白小樺對另一個女學生行兇。
白小樺竟然生生地將人家的腰部抓了一個血窟窿。
她到現在都覺得，眼前隨時能看到紅通通的血。還有女學生的慘叫
姚青都不敢閉上眼睛。因爲一閉上眼睛，那些畫面非但不會消失，反而會像看電影似的，電影院黑了，熒幕卻變得更加清楚。
“小樺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姚青想不通，看向肖易明道，“爲什麼，被她攻擊的都是她周圍的人呢”
肖易明語塞。這一點其實還真挺重要的。姚青搞不好是白小樺第一順位的攻擊對象。因爲根據時間線來判斷，白小樺很有可能是攻擊姚青失敗，才轉回公寓，對隔壁公寓的兩個女學生下手。
從和白小樺的親密程度來看，也是姚青第一順位，然後是那兩個女學生。
會不會，白小樺的攻擊順序是按照受害者和她的親密程度來決定的
但是現在他對白小樺的問題，也只是處於猜想階段而已。看看姚青，又看看羅澤，他也暫時不想跟他們說明自己的特別聽力。
所以，管它什麼猜想，還是先悶在肚子裏吧。
羅澤勸道：“別想了。白小樺肯定是出了大問題。”他自己也會想起白小樺的那些血腥攻擊，放在桌子下面的腿不禁打了個哆嗦。
“但是，”羅澤又很堅定地擺明立場，“不管她出了什麼問題，也跟你沒關係。你是受害者。”
姚青臉色還是不好，可心裏還是舒服多了。
羅澤也想趕緊轉移姚青的注意，忙轉頭問肖易明：“話說回來，你也真行啊一眨眼就不見人影了，害得我們倆到處找你。結果你卻跑樓上看現場去了那些警察沒趕你”
肖易明當然不能說實話：“趕了呀，所以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啊”
羅澤不死心地又問：“沒收集到有用的信息”
肖易明頑抗到底：“沒有。不過人家說了，有新情況會跟我們聯繫的。也讓咱們注意一些，有新情況也跟他們主動聯繫。”
這句倒是真的。許警官答應了跟他互通有無。當然再從他這邊到姚青和羅澤那邊，還能有多少，那就看他的了。
肖易明將許警官的辦公號碼報給了羅澤和姚青。
“還有，”肖易明看着姚青道，“白小樺又跑了，說不定還會找上你。”
姚青剛有點兒好轉的臉色，頓時又刷地一下白了。
羅澤急道：“你會不會說話啊”
“你就別替別人操心了。”肖易明也不給他面子，“連你自己也危險着呢”
羅澤的小心臟撲通一下跳了個空：“我我我能有什麼危險”
肖易明纔不跟他廢話：“白小樺兩次攻擊姚青，都有你從旁作梗，你要是白小樺煩不煩你自己”
“”羅澤悶掉了。
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被肖易明當着姚青下了面子，氣不過，嘴硬地企圖扳回一城：“照這麼說，你自己也是啊第一回，你還直接把她撂一邊兒了呢”
“”這傢伙，肖易明暗暗氣得磨了磨牙，連好壞話都聽不出來，他這不是在替他的安全操心
“可我會功夫。”當下，肖易明一點兒也不客氣了，挑着漂亮而又銳利的眼睛斜瞪羅澤，“第一回我能把她撂一邊兒，第二回我就還能，你行嗎”
姚青有點兒害怕了：“那怎麼辦”
肖易明：“有沒有防狼噴霧什麼的這幾天就貼身帶着吧。儘量別去人少的地方。”
抿了一下嘴脣，臉色凝重道：“反正最近，大家都得小心點兒。”
甩掉羅澤和姚青之後，肖易明連忙打了個電話給簡寧。
“你的應對倒挺合理。”簡寧說。
肖易明：“你有什麼建議”
簡寧：“現在也沒有。你猜想得很對，要麼就是被人操縱了，要麼就是被轉化了。”
“如果是傀儡術的話，一般有兩種。一種是操縱人的思想，一種是操縱人的身體。依照白小樺的情況，她竟然沒有想法，那就是第二種了。因爲即使是被操縱了思想，白小樺也不可能沒有想法的，只會是受到操縱的想法。”
肖易明：“可是隻是被操縱身體的話，白小樺也可以保留自己的想法吧”
簡寧：“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操縱身體的傀儡術，也分很多種。其中，有一種特別陰損的，就是將被操縱一方的大腦完全清空、或者直接損壞，認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肖易明大喫一驚：“這不等於是將人變成了傀儡嗎”
簡寧：“對，就是這個意思。據說，最早的傀儡術就是這樣的。那時候的術士會尋找一些生來大腦就有缺陷的嬰幼兒，也包括一些後天受到不可逆轉的腦部損傷的人當然，年齡越小越好，越便於操縱。”
“當時的傀儡也就是配合術士做一些娛人眼目的小表演而已。可是漸漸的，傀儡變成了更具有實際效用的工具。很多正常人做不到的事，都可以使用傀儡，行刺、暗殺各種見不得光的事。”
“但是這些人多多少少還是會產生出自己的想法、意識，影響到操縱的效果。後來就有人發明了徹底清空他們大腦的法術，也有人直接採取外科手段達到同樣的目的。”
“但是再往後發展”簡寧哼地一聲冷笑，“總會有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先天大腦有缺陷，或者後天受過重傷的人，畢竟很少，而且這些人多半身體也不夠強壯，於是就有一些人將目光瞄準了正常人。”
肖易明聽得一顆心直往下沉：“可是正常人肯定不會說被操縱就被操縱的。他們的自我意識比那些有殘缺的人要強烈得多”
簡寧：“不錯。所以清空大腦的法術，以及能達到同樣目的的外科手段，也隨之一併發展，徹底地變成了一門陰邪的功夫。而他們自己也以終級傀儡師自居，這種傀儡術也被美名爲終級傀儡術。”
肖易明聽簡寧將傀儡術簡要地順了一遍，心裏也真是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把一個鮮活的人變成沒有一點兒自我意識的軀殼，這纔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那你知道誰會這種傀儡術”他問。
簡寧忽然輕笑了一聲。
肖易明又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他的聲音再度不緊不慢地響起。但是語調裏透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有點兒像是調侃，又有點兒像是嘲諷。
“按照正式的記載，這種傀儡術已經在唐朝中葉時消失了。”
肖易明眉頭一動，馬上接道：“但是”
簡寧語含笑意：“嗯，你是越來越像馬曉南了。”
肖易明：“”
就算在電話的那一頭，簡寧也大概能猜到，肖易明這會兒肯定特別想翻白眼。可現在不是輕鬆的時候，於是呵呵一笑，也不逗美少年了：“但是在此以後，還是出現了一些可疑的蛛絲馬跡。”
“李豬兒，”簡寧忽然問道，“你知道這個人嗎”
肖易明愣了一下，倉促之間還真沒反應過來：“誰”
簡寧解釋清楚：“木子李，豬狗不如的豬，兒子的兒。”
肖易明眉毛一挑，恍然醒悟：“原來是李豬兒啊知道安祿山就死在他的手上”
簡寧很滿意：“你知道的話，那我就好講多了。”
首先要先說明一下，爲什麼正式的記載中，會明確說明終級傀儡術在唐朝中葉時已經消失。確切地說，是在唐玄宗天寶十一載。
天寶十一載發生了許多事，其中不乏重大事件。但我們要說的只有一件：李林甫死了。
都說李林甫是老病而死。正史中記載他死時已經有七十歲。人生七十古來稀。在古代人均壽命只有四五十歲，能活到七十歲也的確算得上古來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