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問：“你也認識白小樺。”
肖易明看看羅澤，畢竟是朝夕相處的好基友，不需要提示就一下子用眼神交流好了。
“嗯，昨晚我們一起在圖書館自習，回頭的時候碰上白小樺了，”肖易明說，“當時就覺得有點兒怪怪的，眼神很人。”
肖易明在年長的人面前，一向都是純良好孩子的模樣。他的說法又跟姚青的形成無縫對接，警察便沒有懷疑。
姚青哭得滿臉都是淚，和臉上的粉末都糊起來了。
警察見狀，也不好再勉強姚青，先安撫道：“你們先歇會兒吧，一會兒跟我們去局裏再錄份詳細的情況。”說着，叫了一個女警過來陪着姚青他們，自己便先進樓裏看現場去了。
因爲被滅火器噴過，姚青、白小樺的公寓裏到處都是粉末。不過幸虧兩名死者都是在共用客廳裏遇襲的，所以現場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有點兒經驗的警察都能看得出來，兩個女孩子是突然遇襲的。躺在椅子旁邊的首先遇襲，另一個女孩趕緊逃跑，但才跑到通向姚青公寓的門邊，就被從後面追上。一個傷在喉嚨，一個傷在後背，都是深可見骨。
警察蹲下身子看了一會兒，也頗沉震驚：“這是人弄出來的傷口”
上了年紀的老法醫也不由得皺起眉毛：“牙齒還好說，以前也見過生生把人的頸動脈咬斷的。咀嚼肌本來就是人體最強健的肌肉。可是這背上的傷”他伸出手指了一下。
警察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只好問道：“怎麼了”
老法醫伸出自己的五根手指，在警察面前比劃了一下：“是手指撓出來的。可是我當這麼多年法醫，還真沒見過人的手指有這麼大的力量。兇手的手指等於是插進了死者的肉裏。”
在場的人，凡是聽到這句話的，都不覺停下來。大家都安靜了。
手指又不是什麼鋒利的兇器，居然能夠插進死者身體那麼深瘋子才做得到吧
“死亡時間呢”警察又問。
“昨晚九點四十左右。”老法醫指了一下躺在椅子旁的女孩。
女孩的手腕上戴着一隻表，表面已經碎了，指針停在了九點四十剛過一兩分鐘的地方。
警察點了點頭。蹲得久了，也怪累的，便又站起身來。一回頭，卻見肖易明也站在公寓裏，衆人的後面。立時作色道：“你怎麼跑進來的”
大家這才紛紛回頭，也是又驚訝，又嫌麻煩。
肖易明沒解釋，只是道：“昨晚我們在學校碰到白小樺就是九點二十幾吧。因爲不一會兒，圖書館就閉館響鈴了。我們學校的圖書館晚上九點半閉館。所以，很可能她跟我們碰頭之後，就立刻回到公寓，”視線下意識地垂到兩具年輕的屍體上，“殺了這兩個同學。”
警察愣了一會兒。見過好奇心殺死貓的年輕人，但能像他這樣冷靜地站在屍體前，還能有條有理地說明情況的，還真第一回碰上。
他有點兒審慎地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肖易明，忽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的”
“肖易明。”
“肖易明”警察皺着眉頭沉吟，“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旁邊忽然有個年輕的提醒道：“是不是泗州縣的那個連環殺人案還給他們學校發過表揚信的。”請見第四個故事兇照，年輕女孩租房旅遊，卻被房東殺害。
“啊，對”警察一拍手，轉頭看向肖易明，“是你吧”
肖易明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提起以前的案子來，都過去快兩年了。
“泗州縣的江警官，”警察笑着道，“跟我在警校是同班同學。他跟我說起過你，說你是個挺機靈的小夥子”
肖易明便也笑道：“在泗州縣的時候，也多虧了江警官。”這點兒客套話，他也是會說的。
警察簡單地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姓許，他們都叫我許哥。”
肖易明連忙乖乖地道：“許哥好。”
許警官立時笑出來，眼角兩條魚尾紋：“小夥子挺上道兒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兩手抄口袋裏，將肖易明上下一打量，“你怎麼又捲進案子裏來了”
肖易明一撇嘴，這個他也說不好啊，就這麼發生了唄：“呃可能是我柯南看多了吧”
許警官“啊”了一聲，隨即哈哈笑出來：“那個我也看，陪我侄女兒看。事故體質嘛，走哪兒都死人。”
題外話就講這麼多，許警官道：“好吧，看看可以，但是好奇心別太旺盛。這裏的東西，無論大小，都不許亂碰。”
沒想到他這麼痛快就允許自己留下，肖易明倒吃了一驚。就見許警官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音又補了一句。
“我還聽小江說，你小子有點兒門道”他看着他，“泗州那件案子就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這次不會又是”
肖易明先來個以退爲進：“許哥也信這個”
許警官呵呵一笑：“我吧，我本來就沒那麼鐵齒。在這種方面，我算是個懷疑主義。不過有一點我是很肯定的：我就想破案子，天下無賊。”
肖易明在心裏迅速地斟酌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坦誠相待：“好吧，許哥，我也跟你實話說，這個白小樺是有點兒問題。”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能聽到一般人聽不到的聲音。”
能跟人直接說出來，他心裏也輕鬆一些。他也不願意跟周圍的人老瞞着。
沒想到，這位許警官的接受能力還真強，只驚詫地看了肖易明一眼，就馬上恢復了正常臉色。
肖易明便接着道：“其實我就是搜索着那些聲音才找到她們公寓來的。這兩個女孩因爲慘死，留下了很強烈的殘念。”
“殘念”許警官真是無師自通，“殘留的意念”
肖易明深深地點了一個頭。好久沒有碰到溝通這麼給力的人了
許警官想想，馬上就想到一個關鍵問題：“既然你能聽到這兩個女孩的臨死殘念，那白小樺呢白小樺有問題的話，不是應該比普通女孩更容易那什麼，讓你聽到”
肖易明：“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一個奇怪的地方。我竟然就是聽不到白小樺的聲音。”
“”許警官默默地皺了一會兒眉頭，又問，“你現在也在聽”
肖易明搖搖頭：“剛剛進來的時候聽的，現在已經關閉掉了。人太多，什麼想法都有，太吵了。”
許警官點點頭，對他又添一層新的佩服：“你能自主地控制你這種能力。”一抿嘴，“想想也是，要是無時無刻只能被動接受，你腦袋還不得爆掉。”
肖易明：“”都快感動死了：這麼通情達理的人，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我忽然有個想法，”許警官兩隻眼睛一亮，“照你所說的，你應該是能聽到別人的想法、意念等等可你又偏偏聽不到白小樺的。會不會白小樺她就沒怎麼想呢”
肖易明：“這種情況，我也不是沒想過。通常說來，一般人的想法不夠強烈，根本不足以形成意念。可是白小樺的精神狀態，已經不是一般人的狀態了。而且，她會對自己天天都見面的人下這麼重的手，就算動手時大腦一片空白了，可是動手前後還是應該會有想法的。”
“總之，不應該什麼都聽不到。”
許警官再度點頭：“有道理。”
“人不會完全沒有想法的，”許警官說，“就算是精神病人，也會有滿腦袋的想法，只不過不是正常人的思維。”
肖易明：“對。”
許警官想想，又問：“那這是你頭一次碰到完全聽不到的人”
肖易明皺起眉頭：“以前也有過。”
許警官詫異：“什麼情況”
肖易明簡單明瞭地道：“那是一個植物人。我碰到那人的時候，他已經在牀上躺了好幾年了。”
許警官：“”恍然大悟，“對，植物人當然就沒想法了。”說到這裏，不由得靈光一現，“哎你說，白小樺是不是也是類似的情況”見肖易明驚訝地睜大眼睛，趕緊進一步說明，“白小樺當然不是植物人，只不過她會不會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想法的人呢”
肖易明真是如遭棒喝。
“我還真沒想到，”他眼前一亮，“如果是被操縱了，或者或者她只是遵從本能行動，當然就不會有想法了。沒有想法，我當然也就聽不到了。”
“這麼說還真有可能啊”許警官也很高興，馬上又問，“操縱要怎麼操縱遵從本能呢難道殺人是她的本能”
肖易明解釋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我聽朋友說過，有專門的傀儡術可以操縱人。”這個朋友當然就是簡寧了，“回頭我再詳細地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