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期受人壓迫,果然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翻身農奴把歌唱的。
馬曉南強按下屈服的衝動,再度清清嗓子,胸口又挺上幾分,堅強地道:“主編,你是我們城市日報的主編吧”
簡寧笑着,等她的下文。
馬曉南:“我們城市日報是博雅集團旗下的吧”
簡寧:“”他好像已經明白她的意圖所在了,但並不想打斷,“嗯,你接着說。”
一看他笑,馬曉南心口又是一緊。但她也不是孬種,舔舔嘴巴,死心踏地地講到底:“博雅集團最大的股東可是姓鄭,我男人的爺爺。我是我男人未來的老婆。那我算不算是你的老闆娘”
簡寧還在微笑:“”
馬曉南就繼續堅持:“”在心中握拳:一定要打贏這個翻身仗
簡寧:“你的邏輯是沒錯。不過我也有我的邏輯。”
馬曉南當然也不指望他能憑几句話就繳械投降:“啥”
簡寧:“你看,你是我未來的老闆娘,而我是你現在的主編。有句話叫縣官不如現管,你一定知道吧”
馬曉南:“你不怕我將來給你穿小鞋”
簡寧笑微微地道:“怕啊”然後笑容擴大了,“但是我現在就能給你穿小鞋。”
馬曉南:“”臉抽了。
簡寧:“”微笑以對。
第n次完敗。
馬曉南心想,本小姐一向拎得起放得下,裝得了烈士,演得了癟三。分分鐘可以無縫對接。
“主編,”馬上身段柔得趕上京劇名伶,“您這邊請。”
簡寧呵呵一笑,慢慢走到她提示的地方。是內側的窗臺。窗戶是關上的,但是內側的窗臺上有幾道很新鮮的劃痕。
一,二,三
一共十道。
簡寧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從指間的間距來看,像是人類的手指。但是人類的手指怎麼可能在水泥的窗臺上留下這麼明顯的劃痕
應該是更爲尖銳的爪印。
馬曉南一看簡寧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經看出名堂了。連忙又上前一步,推開窗戶:“您再看外面。”
簡寧應聲往外看去。只看了一眼,眉頭便皺得更深了。大約十公分寬的外側窗臺上,也留下了很明顯的十道爪印。再往窗臺下看去,牆上出現了很規則的爪印,顯然是有什麼體型類似於成年人大小的東西,一路爬了上來。
這裏可是十幾樓。
“您覺得這是什麼東西”馬曉南問。
簡寧皺着眉頭,緊盯着那些爪印。看得越多、越仔細,他就越覺得像人像一個長着獸一樣利爪的人留下的痕跡。
他忽然想起肖易明跟他說的白小樺事件。
白小樺所表現出來的、非人的攻擊力。她可以生生地用自己的十根手指抓得死者背上血肉模糊、深可見骨。
如果是白小樺,就能這樣爬上來。
但是白小樺還在s城也就是說,本城也出現了和白小樺一樣的人。
簡寧擡起頭往四周掃了一眼,視線很快對準了對面辦公大樓。大樓前的一個監控頭正好能拍到金獅公寓的這一面牆。
“我們過去,”簡寧道,“借人家的監控錄像看看。”
對面辦公大樓的人很痛快就答應拷貝一份監控錄像給他們。原因很簡單,簡寧很痛快地給了他們好處費。
馬曉南對簡寧刮目相看:“想不到爲了調查,您還親自出錢。”
簡寧收起錢包:“誰說我要親自出錢了這是正兒八經的調查費用,回去報銷。”
馬曉南無語了三秒:“呵呵。”
兩人拿着拷貝回到報社,第一目標就是遲志華消失前一晚的錄像。很快就有了發現。晚上十點四十三分,樓下的綠化帶出現了一個人影。可惜照明不夠,人影又是背對着攝像頭,只能勉強看出是一個體格並不很強健的人。以旁邊的樹木爲參照物,那人個子不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間。
他大概在綠化帶前停了有十幾秒,一直擡頭往上看着,緊接着就發生了讓馬曉南很喫驚的一幕。
他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真的是嗖的一下,馬曉南就覺得眼前很迅猛地一花,看來看去就只剩下了那一叢樹木。
她連續回放了兩次,還是看不清,便使用了慢放。慢放到最大,纔看到那個人影是往上竄了出去。
“他她往樓上去了”馬曉南聲音裏還帶着難掩的喫驚。
這樣的行動力,也太驚人了
簡寧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詫。等馬曉南轉過頭來看着他時,他的眉宇間也隱隱地流露出凝重。就是這個東西襲擊了遲志華,然後異變後的遲志華又襲擊了來找他的朱茂、黃娟娟。
“主編,”馬曉南問,“以您的身手”
還沒問完,簡寧就先明確地給出了答案:“不能。”
他沉沉地搖了搖頭:“就算是我,也不能達到這樣的靈敏度和力量。”
馬曉南倒吸了一口冷氣。簡寧的能耐,她可見識過不止一次。連他也這麼說她不覺又看回去,緊盯着那一團黑影: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簡寧的心裏也同樣在思考這個問題。
當初,簡明說這是一件會像瘟疫一樣瘋狂擴散的事情。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殭屍。被殭屍咬到的人,也會變成殭屍。這種強烈的傳染性質,可以使得受害人呈幾何基數瘋狂增長。處置不夠及時的話,情況很快就會失控了。
可是很快,肖易明的電話又給他提供了新的思路:傀儡。
但是現在看來,既不像殭屍,也不像傀儡。因爲以上的兩種東西,都不可能有這麼靈敏。
“窗戶沒有破,”馬曉南說,“我進來的時候,窗戶是從裏面關上的。我特意向管理員確認了,自從遲志華跟朱茂、黃娟娟走後,我是第一個進他房間的人。”
簡寧抿着嘴有意笑了一下:“嗯,同事什麼的哪能說進就進,這都是女朋友纔能有的便利。”
馬曉南臉微微一紅,集中精神往下說:“所以,窗戶是原本就從裏面關上的。”
“當晚,遲志華恐怕是聽到了窗外有聲音,於是走過去打開窗戶。結果被趁便襲擊。”
簡寧點一下頭,馬曉南的觀察力和思考力一向沒問題。
“不過”馬曉南又有點兒遲疑,“這裏只有爬進來的痕跡,卻沒有爬出去的痕跡。可是管理員他們又只看到遲志華三人離開爬進來的,人呢”
馬曉南連忙又將當晚直至第二天早上的監控錄像過了一遍,始終沒有再發現那道迅猛靈敏得驚人的身影。
簡寧回想了一下那小小的單身公寓。就是常見的單間加一個小衛生間的設計。衛生間用的毛玻璃門,也能一眼就看清。哪裏都不可能藏下一個“人”。
“或許,他襲擊完遲志華後,就從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離開了。朱茂和黃娟娟是第二天中午找過來的,他會留下等到他們到來一併襲擊的可能性太小。”簡寧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馬曉南隨即附和。
簡寧:“但是”
馬曉南眼睛亮着光芒:“也還有另一種可能。”
簡寧微微笑起來。
越接近冬至,白天就越短。這不,才五點多鐘,天就黑漆麻烏的了。
管理員和兩個保安一起躲在小房間裏頭喫晚飯。三個人不免又談到遲志華沒有消息的事。
“也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年長的保安還是不大放心,“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年輕的保安嘁地一笑:“你還指望他能回來”
年長的保安看他一眼,沒說話。
管理員卻什麼也沒說話,捧着個飯碗愣了一秒,便又拾起碗繼續喫起來。
年長的保安看出些古怪,便問道:“往常就你話多,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管理員又捧着個飯碗停住了。
這下年輕的管理員也看出來了,追問道:“有什麼話你說呀”
管理員:“昨晚我巡視的時候,好像聽到小遲的房間裏有聲音。”
兩個保安頓時一齊驚住了。
管理員:“好像有人在走來走去,還很生氣地直喘氣。我還以爲是小遲迴來了。”
“是嗎”年長的保安一下子來了精神,“你問了沒有”
管理員:“當然問了。當時就喊了小遲。可是”臉上又露出疑惑,“我喊了好幾聲,裏面的人都沒答應。”
年長的保安一下子急了:“你沒開門看看”
“開了”管理員忽然縮了一下脖子,“門一開,就是一陣陰風從我臉旁邊,呼的一聲刮過去了哎呦那個冷,好像帶着刀子似的。”
說着,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脖子。這一摸,手不覺停住了,臉色也僵住了。
“怎麼了”兩個保安忙問。
管理員慢慢地撤開手:“你們幫我看看脖子。”
年長的保安便放下碗筷,湊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