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405.就快到頭了
    鮑紅梅很快就來開門了,見到馬曉南和肖易明又是一起過來,滿臉都是笑。

    “還特地送過來,”她說,“進來坐吧”

    馬曉南婉拒了:“我剛下班,廚房裏還煮着晚飯呢。下次吧”

    既然已經決定不惹事了,那就該跟這家人保持距離。省得靠得近了,殺死貓的好奇心又要發作。

    鮑紅梅道:“這樣啊,那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趕緊回去吧。”

    肖易明趁着她們說話的工夫,往客廳裏張望了一眼。客廳裏空蕩蕩的,既看不到狄人傑,也看不到狄俊賢。但放在玄關處的男式拖鞋少了一雙。狄俊賢應該已經回家了,只是不在客廳裏吧。

    也許父子倆正在某個房間裏一起玩。

    馬曉南:“行,那我們也不跟你客氣了,你關門吧”

    鮑紅梅便笑着朝他們擺擺手,就想關門。門纔剛動,忽然響起嘭的一聲悶響。

    “好像有什麼東西倒了。”肖易明循聲往裏瞧,“是廚房裏嗎”

    鮑紅梅呵呵一笑,一隻手仍然放在門上:“是我買的鯽魚在蹦吧中午紅燒了一條,還留了一條明天煮湯。我兒子特別喜歡喫鯽魚。”

    “哦”肖易明沒有多問,由着鮑紅梅再一次跟他們說了再見,便將門利落地關上了。

    馬曉南笑着,拉一下肖易明。兩個人一直走得遠了,馬曉南纔開口。

    “真是奇怪。”

    肖易明嗯了一聲:“我說廚房裏有聲音的時候,她連頭都沒回。”

    馬曉南也嗯了一聲:“就算是鯽魚在蹦,正常的反應都應該回頭看一眼吧。而且,怎麼沒有水花的聲音”

    肖易明:“跟你賭一百塊,廚房裏響的肯定不是鯽魚。”

    馬曉南轉頭看他一眼,一把拍開了他伸過來的手:“我不跟你打這個賭。”提醒道,“是不是鯽魚都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之前都說好了,這回的事管它是什麼,肯定不摻和。”

    肖易明:“”

    馬曉南還用雙手在胸前狠狠地做了個叉。

    肖易明撇了一下嘴,終於閉上嘴巴繼續往回走。

    其實幸虧馬曉南沒跟肖易明打這個賭。不然他穩輸一百塊錢。

    鮑紅梅家的廚房裏還真蹦出一條鯽魚,只不過在廚房裏的不是隻有那條鯽魚而已。

    狄人傑蹲在地上,瞪了一眼那條血糊糊又不動了的鯽魚,然後纔看向剛剛來到廚房門口的鮑紅梅:“這條魚買得好,真是野生的。”說着,視線又重新落回那條肥大的鯽魚身上,“不是野生的,不會這麼大勁兒。都開膛剖肚了,還突然從砧板上跳起來。”

    略一停頓,忽然又加上一句:“你說,要是人被開膛剖肚了,還能跳起來嗎”

    鮑紅梅走過去,一把抓住鯽魚丟回水池裏,才轉頭神色冷漠地對上依舊蹲在地上的狄人傑:“別廢話了,還是快點兒把材料給打理乾淨。”

    狄人傑手旁放倒着一隻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他也想快點兒完事,所以最後一次問道:“你確定那兩個人不會再突然殺回來”

    鮑紅梅:“不會了。”但是想了一想,臉色變得陰狠起來,“要是回來了,只好算他們不走運。”

    狄人傑擡頭看看她,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冷的嘲諷:“我說什麼來着從一開始就乾乾脆脆還是就地取材多好以前不都是這麼幹”

    “你非要說什麼,不想惹人注意的廢話。”

    “做這種事能不惹人注意嗎反正只要再換個地方不就行了。”

    “現在白費了這麼大勁兒”狄人傑一拳搗在麻袋上,“等於轉了一圈,還是回頭了。”

    鮑紅梅也不高興,臉上的冷意不比狄人傑少:“換個地方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嗎這些年,我們換了多少地方你自己說。”

    狄人傑抿了抿嘴:“”雖然沒說話,但面上還是殘留着一絲不甘。

    鮑紅梅:“還有錢呢這些年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再這樣頻繁地換地方,我們還能支撐到年底嗎”

    提到了錢,狄人傑臉上最後的那一絲不甘也被蒸發了。

    每換一次住地,都會消耗很大一筆錢。這是很現實的問題。當初饒是他算了又算,考慮了一遍又一遍,將所有能籌集到的錢都籌集到那可真是一筆鉅款,一座金礦。

    普通人家要是看到這樣一大筆錢,都能樂得兩眼翻白。

    可是再大的金礦也經不起坐喫山空。

    鮑紅梅看着丈夫憔悴不堪的臉,也不覺心中一陣痠軟。他曾經是多麼成功的一個男人,從頭髮到腳趾都散發着令人羨慕的光亮。如果是七年前,誰會相信他會變成現在這付模樣。

    唉

    還不都是爲了他們的孩子。

    鮑紅梅捧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慢慢走進廚房。她有點兒困難地坐在地上,緊靠着狄人傑的身子,然後抓住他的臂膀,小鳥依人地將臉貼在他的肩頭。

    “就快到頭了”她像是在安慰丈夫,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做完這一個,還有最後一個。只要處理得好,就不會被人發現。我們就能在這裏繼續住下,剩下的錢足夠做點兒小生意。”

    鮑紅梅輕輕地笑了一笑:“說到做生意,還有誰能比你強”她擡頭,眼睛發亮地看着狄人傑,“很快,我們一家人又能過上好日子了。”

    狄人傑也看着妻子。他似乎也被妻子眼裏的那一點亮光感染了。自從他們過上輾轉顛簸的生活,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妻子用這種眼光看他。

    他忽然意識到,這些年,筋疲力盡、幾近崩潰的人又何止他一個。

    狄人傑抱住鮑紅梅,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脊背:“對,這麼多年,最難熬的時候都過去了。咱們就要熬到頭了。”

    夫妻倆又抱了一會兒,便很有默契地放開彼此。

    狄人傑不失溫柔地道:“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好了。”

    鮑紅梅點了一下頭,又抱了丈夫一下,便自己站起來,像來時一樣捧着肚子慢慢地離開廚房。

    狄人傑一直等到廚房的門嗒的一聲關上。

    他轉身,重新對上那隻又大又鼓的麻袋,拿了一把刀對準紮緊袋口的繩索插進去。刀子很鋒利,只是輕輕一挑,繩索就斷開了。

    他把挑斷的繩索一圈一圈地繞開,打開麻袋。麻袋裏躺着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雙手雙腳都被綁着,嘴巴也被一團毛巾塞住。

    但他全身上下都沒有明顯的傷痕。他還在昏睡中,沒有一點兒痛苦、慌張的跡象。

    狄人傑蹲在他面前,看了男人一會兒。在剛開始逃亡生活時,對着這些不走運的人,他還會覺得良心上有些不安。特別是那些人醒來後,各種的驚慌、恐懼有的人會對他破口大罵,有的人會哭着哀求他當然,他其實什麼都聽不清,因爲他從始至終都會塞住他們的嘴巴他必須塞住他們的嘴巴,他不想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害得自己心軟之所以會覺得的是罵,或是求,也只不過是從他們的表現判斷出來的。

    但是到後來,所有的人都會眼淚鼻涕齊流。很多人還會大小便失禁。

    有這麼一回,他帶回來的是一個女孩子。那小女孩才二十出頭吧長得很漂亮,個子很嬌小,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還總帶着甜甜的微笑。

    怎麼說呢

    一個像籠子裏的畫眉鳥一樣精緻、脆弱的姑娘。他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不是他忘記了,而是從一開始就不知道。他從來不問這些人的名字、喜歡什麼、家裏有什麼人

    他不想知道任何多餘的,會讓他猶豫、懷疑,乃至退縮的情況。

    所以,就姑且管那個姑娘叫畫眉鳥吧。

    那晚,他開着車在街上亂晃,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還以爲要空手而歸,就在這時,忽然從後面彪出來一輛跑車。那跑車開得十分霸道。也幸好夜已經深了,長長一條街道上幾乎沒幾個人。跑車呼的一下斜插到他面前,強行停在了路邊。

    虧得狄人傑反應快,自己的車子開得也慢,忙一腳踩住剎車。車子一下子就停住,距離跑車的屁股就差十幾公分。

    狄人傑還是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臟在胸膛裏狂跳不止。誰碰上這種事,都得驚怒交加。他衝着前面的車猛地按一下喇叭,正想罵幾句,卻聽跑車裏先爆發出了一個男人的叫罵。

    狄人傑一愣,還以爲對方是惡人先告狀,但很快就知道不是了。因爲在男人粗暴的叫罵聲裏,響起了一個女人很委屈、很害怕的哭聲。

    但是男人顯然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反而衝着那道哭聲又加大音量地罵了幾句更惡毒的話。類似臭biao子,賤貨狄人傑記不清了。

    反正連這些惡毒的話也沒罵上多久,跑車一側的車門就被很用力地推開了,然後一個嬌小的身影被更用力地推出來。

    那就是畫眉鳥。

    她一下子跌倒在路邊,還掉了一隻高跟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