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若平：“對。”
馬曉南半信半疑地坐回去，肖易明也跟着一起。反正照他說的做，也不會少一根頭髮。
簡若平：“因爲，我在這裏生活過。”
馬曉南登時目瞪口呆，好半天連個喘氣聲都沒有。肖易明也不比她好到哪裏去，嘴巴張得合不上。
今天的驚喜也實在太多了吧都快變成驚嚇了
“你，你，你”
伶牙俐齒如馬曉南，竟然也會結巴成這個樣子。簡寧輕挑了一下眉毛，默默地想：看來是真嚇到了。
馬曉南咕嘟一聲，大大地吞下一口口水，重新再問：“你是唐朝人”
簡若平：“是。”
馬曉南再問：“但是你在我家老屋裏生活過”
簡若平：“是。”
馬曉南：“”一陣頭昏，“那你不是活了一千多年”
肖易明也受不了了：“那是什麼呀人妖”
簡若平：“”
簡寧：“”
馬曉南：“”
肖易明：“活這麼久，還不是人成妖了可不是人妖”
簡寧清咳兩聲：“放心吧，人再修行也不可能活到這麼久以前有人活過兩百歲的，但再往上，人類還需要再進化吧”
“那怎麼回事”馬曉南和肖易明異口同聲地問。
簡寧想了一想，轉頭看向簡若平：“借屍還魂”
簡若平點了一下頭：“一代一代地借屍還魂，一直到國民革命軍北伐時期，我借用了一個年輕商人的屍首。當時他在逃亡的路上，拖家帶口，一顆手雷在他附近爆炸，他其實沒受傷，但受驚過度，引起心臟麻痹了。我那時已經很久沒有找到合適的肉身，正好碰上了。”
這也算一種撿漏了。
等等。
“一個年輕商人”馬曉南不知怎麼的，脖子後面的汗毛忽然豎起來了，“什，什麼商人”
簡若平：“做糕餅的商人。”
馬曉南的嘴都抖了：”不會是我家那個做糕點生意的曾祖父，還是曾曾祖父”
簡若平：“是。”
馬曉南：“”
“啊”肖易明嚇得叫起來，連忙撲過去搖馬曉南，“姐姐，姐姐”
暈了。真暈了。
肖易明又是喂水又是扇風，好不容易侍候得馬曉南悠悠轉醒。簡若平、簡寧都還在。
馬曉南又問：“我想知道，我們家到底是那位祖宗的後代，還是你的”
難爲簡若平一下子抓住重點：“你是想問，我借屍還魂之前他們就有了孩子，還是之後纔有的孩子”
馬曉南：“對”
肖易明都覺得這個問題太重要了。
簡若平：“之後。”
馬曉南倒抽一口冷氣。
“姐姐”肖易明連忙接住，“你怎麼又暈了”
這次連簡寧都無奈地加入扇風的行業。扇了好久，馬曉南纔再次醒來。可醒是醒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會呆着一張臉，要笑不笑，要哭不哭。
簡若平勸道：“其實你不用打擊這麼大。我只是借屍還魂而已。魂是我的，可肉身還是你家的人。從生物學角度來說，你們仍然是馬家的後代，跟我沒什麼關係啊。”
他不勸還好，這一勸馬曉南刷地一下坐起來，兩眼冒火。
“什麼叫沒關係”馬曉南兩隻手都握成了拳頭，“你借肉身就借肉身，怎麼可以連人家的老婆孩子都啊”
簡若平實事求是地道：“我既然借屍還魂了，那個人當然就是活過來了，總不能丟下他的家人不管。自然是要融入到他的生活裏去。如果不這麼做，對他的家人傷害不是更大”
馬曉南頓時語塞，但心裏還是強烈地在吶喊：這泥馬就是不對不對不對
肖易明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也有滿肚子的話，可是一丁點兒都出不來的模樣。連忙給她拼命地拍後背：“姐姐，你可悠着點兒啊可不能再暈了”
簡若平輕輕地皺起眉頭道：“如果你一定要覺得跟我有關係，那你對我的這種態度就不大好了吧我不也相當於你的祖宗嗎”
馬曉南噎住了。真的被自己的一口氣噎住了。
看她連臉色都變了，紅轉白，白又轉紅的，轉個不停，肖易明也嚇得夠嗆，連忙手上加大力度，用空心拳頭狠拍她後背心幾下，直到她咳出那口濁氣爲止。
她終於想到應該怎麼反駁了：“你就不該挑有家有室的。你爲什麼不去挑那些孑然一身的人呢”
簡若平也很無奈：“我之前一直都是這麼做的。挑和尚、道士，或者其他已經被家裏人誤認爲死掉的。但是這一次真是機緣巧合。我當時真地已經很久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肉身了。”
“他的家人都是老弱婦孺，沒有他領着，也會凶多吉少。”
馬曉南說不出來了。
簡若平繼續說完：“那之後，我們逃到這個地方來，重新做起糕點生意。然後建了這幢老屋。我們一起生活在這裏很多年，一直到有孫子出生、四世同堂才搬去北京。”
“到了北京以後，又過了幾年安穩的日子，但新的戰火又燃燒起來。先是父母老死，之後妻子也病故”
簡若平的神色變得黯淡：“我死後，還是覺得在這裏生活的日子最好。這個念頭也不過是電光石火地一閃，”他微微一笑，露出淡淡的苦澀，“可不知道怎麼搞的，等我清醒過來，我的魂魄就已經回到了這裏，再也出不去了。”
馬曉南聽得也有些黯然。
正所謂，心念一動，便已受縛。
“我曾祖母，還是曾曾祖母”馬曉南問。
簡若平：“是曾祖母。”
馬曉南：“她是什麼樣的人”
簡若平想了想：“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她父親是晚清的秀才，後來在國民政府裏做個小小的文官。她從小跟着她父親讀了一些書。字寫得不錯，”忽然笑了笑，“但女紅不太好。有一次我衣服破了一個小，傭人要補，她不讓，說這麼小的洞她來就行。結果補得比原來的洞還難看。”
肖易明：“聽起來你跟她的感情不錯。”
簡若平微微愕然。好一會兒才“啊”了一聲：“是吧”
馬曉南、簡寧也跟着一陣靜默。
簡若平過了一千多年孑然一身的日子，因緣會際，又過了一次家庭生活。這對他有多少衝擊，連他本人也未必清楚。
肖易明看看馬曉南，又看看簡寧：“搞了半天，原來你們是一家人嗎”
馬曉南臉都黑了。簡寧的面孔上也流露出幾絲尷尬。如果真從簡若平這裏算，馬曉南都是他n輩的老祖宗。
簡寧難得地清咳兩聲：“這件事就算過去了。現在，是不是還是該解決一下魔胎的問題”
馬曉南第一個贊同：“對”
“我們得阻止鮑紅梅和狄人傑繼續養魔胎”她說，“他們已經害死那麼多人了。”
簡若平皺起眉頭：“我說過，魔胎是集怨念於一身的魔物，連鬼祟都拿它沒辦法。你想阻止他們恐怕行不通。除非”
馬曉南：“除非什麼”
簡若平：“除非你殺死他們。”
馬曉南、肖易明都大喫一驚。
只有同樣姓簡的簡寧一點兒也不意外，還贊同地點了點頭：“魔胎動不得，但是養魔胎的人只是普通人而已。”
馬曉南眼睛都瞪圓了：“你是認真的嗎”
簡寧：“嗯”
肖易明：“你這不是白問。”
馬曉南：“”
簡寧：“那你想怎麼辦報警就算他們殺了很多人，你家鄭含也信你，沒證據警察也不能瞎來吧”
馬曉南猶猶豫豫地動了動嘴巴：“”
簡寧：“而且，這麼危險的事，你真要把鄭含他們拖進來”
這一下算是打在七寸上了。馬曉南當然不想讓鄭含冒險。
但她還是很有原則的人。發現自己居然一瞬間動搖了，連忙狠狠地搖搖頭。
“等等，先盯住他們，讓他們不能再向新目標下手，總可以吧”馬曉南提出更爲穩妥的方法，“接下來還是讓我先對他們繼續做調查。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清吧他們爲什麼要養魔胎你說過，既然是養魔胎，那一定是爲了對抗鬼祟一類的東西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在哪裏也許搞清楚這些事，我們就能用正常一點兒的辦法解決問題了。”
簡寧沒有異議。肖易明當然更沒有異議。
簡若平便也退一步道：“那你最好快點兒查。我看鮑紅梅的肚子已經快七年了。魔胎很快就要出世了。如果生下來是個死胎，那就不需要我們動手，這件事自然就結束了。如果是個活的”
肖易明問：“怎麼樣”
簡若平：“大家都自求多福吧。”
簡寧走後，馬曉南馬上開始了行動。
她要繼續調查那個差點兒殺了狄俊賢的瘋子。她怎麼想都覺得，那個瘋子很可能是從狄人傑、鮑紅梅夫妻魔爪下逃出的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