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明:“爲什麼”
馬曉南:“你沒看見當媽的抱着孩子時有多幸福啊如果說,她到現在都沒有孩子,那她肯定是嫌疑最大的。可是那孩子已經五歲了。也就是說,當年她流產後,不到一年就又懷上了。”
肖易明不覺這有問題:“一年的時間也夠長的了。”
馬曉南白了他一眼:“你以爲流產過後,懷孕是說懷就能懷的流產以後身體受到傷害,短期內是不宜懷孕的,得好好地保養。這就得本人好好配合。成天的心情不好可不行。”
肖易明:“可是電視裏不都是流產沒多久,很快就懷上了”
馬曉南:“你都說那是電視了”
肖易明:“那如果也不是他老婆,又會是誰呢”
馬曉南:“會不會是有別的嬰靈本來想投生在他老婆的肚子裏,結果他老婆流產了,就心懷怨恨地盯上鮑紅梅的肚子了”
兩個人都覺得有這個可能。
馬曉南:“不管怎麼樣,先和他老婆談過再說。”
海鮮店的生意着實火爆,一直到凌晨兩點多,才送走最後一桌客人。
經理主動對老闆道:“這麼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老闆便也沒有客氣:“你們也趕緊收收,回家吧。”
車子就停在附近的地下車庫。老闆一邊往車庫的方向走,一邊打個電話給老婆。現在我們這邊是凌晨兩點多,地球那半邊正是下午。電話裏不僅傳來老婆的聲音,還有兒子歡快地吵鬧聲。老闆不自覺地就露出一抹笑容,一面聽着老婆輕聲斥責兒子聲音小點兒,一面抓住空隙和他說兩句。
妻子說明天上午就能回來了。
老闆說到時候去機場接他們。
他只顧和家人打電話,一點兒也沒注意到身後有一輛車子在沿着街道緩慢地開過來。跟着他一路開到車庫。直到走進車庫,老闆才下意識地回頭看一眼。那輛車子緩緩地和他擦身而過,向車庫的裏面開去。
他便沒有留意,和家人匆匆地道完再見,大步地走到自己的車子前。
纔剛從兜裏掏出鑰匙,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好久不見。”
老闆吃了一驚,連忙轉頭。只見一個瘦小而憔悴的男人,正雙手插在褲袋裏,耷着眼皮看他。眼神有些無力,也有些冷。
老闆愣了好幾秒,才微微動一下眉頭,想起那個人是誰。不禁又上下打量他一遍,半信半疑地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男人甕聲甕氣地笑了兩聲,像是在嘲笑他,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然後擡了擡眼皮,嘆息似地說:“很久沒有人再叫我那個名字了。我現在叫狄人傑。”
常言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何況現在是凌晨時分,黑乎乎、空蕩蕩的地下車庫。
這麼多年都不見,突然如此出現,難道真要相信他是來敘舊的
老闆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判斷。但面上還是維持住鎮靜,甚至還露出一抹很得體的微笑:“是呀,一眨眼都七年沒見過了。你瘦了不少,我差點兒沒認出來。”
嘴上一邊和狄人傑拖延時間,手卻插進褲袋,悄悄摸到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狄人傑似乎一點兒也沒發覺他的小動作,笑笑地說:“當然不能跟你比。這七年,你過的什麼日子,我過的什麼日子。”
老闆一怔。狄人傑的語氣不善,倒似乎像是被他害了一樣。
“這是怎麼說呢”他努力不去刺激他,手上也沒停着,摸索着撥出了110,“當年你成功收購了我的公司,顯然是你比我好啊。”
電話撥出去了,卻不知怎麼的,沒有反應。
老闆懷疑是不是自己撥錯號碼,便仔細摸索着,又撥打一遍。
狄人傑一直看着他笑。
老闆的手心裏忽然冒出一層冷汗:“你”
狄人傑從口袋裏伸出左手,左手裏拿着一隻香菸盒大小的黑匣子,上面有紅色的信號燈閃爍不停。
“手機是不是打不出去”他笑着說,“因爲信號被幹擾了。”
老闆登時睜大眼睛。忽然,他把手機狠狠向狄人傑砸去。狄人傑絲毫沒有防備,正被砸中。腦袋上啪的一聲脆響,讓他又驚又痛。
老闆抓住機會,轉頭就跑。他個子比狄人傑高,平時也很注意健身,自信應該跑得掉。
他頭也沒回,兩隻眼睛直直地盯住車庫的出口,拿出當年在學校跑一百米的力氣,狂奔而去。眼看着出口越來越近,忽然一輛車子從外面開進來。
車子卻沒有停,仍然向他開來。老闆大喫一驚,發覺不對勁兒的時候已經晚了,眼睜睜地看着那輛車砰的一聲撞倒自己。他像一隻陀螺一樣,骨碌碌轉了好幾圈。整個人都被撞懵了。
他躺在地上像一條垂死的魚一樣張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眼前仍然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但腦子裏轟隆隆響成一片,一點兒反應都做不出來。
然後,他看到撞他的那輛車車門打開了,走下來一個女人。一個大着肚子的女人。
狄人傑從他身後慢悠悠地走過去,將女人扶住:“沒傷到肚子吧”
鮑紅梅搖搖頭:“車速不是很快,”說着,眼珠子一轉,越過狄人傑看向老闆,“他應該也沒大礙,就是跑不了了。”
狄人傑便也轉回頭,用他那雙耷着眼皮的眼睛,又冷又無力地看着他:“哼,差點兒又被他擺了一道。幸虧你來了。”
鮑紅梅:“別說那麼多了。他是我們需要的最後一份材料了。”
“把這一份材料用完,”她和自己的丈夫四目相對,如果不是環境、氣氛太不對,還真有些深情款款的味道,“我們全家就能好好過日子了。”
狄人傑無力的雙目裏也閃亮起一絲光輝,他點了點頭,用力地握了一下妻子的手。
老闆渾身不能動彈地看着狄人傑重新向他走來,一拳揮在他的臉上。他頓時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馬曉南陡然從夢中驚醒。那一拳好像打在她的臉上,驚得她下意識地捂着自己的臉。
天已經亮了,明亮的陽光從玻璃窗灑進來。牀頭的鬧鐘指向了八點三十七分。
八點三十七分
馬曉南的瞌睡蟲都嚇跑了,一骨碌從牀上跳起來,胡亂套起一件連衣裙就往樓下跑。
一樓客廳裏,肖易明正躺在沙發上一個臺一個臺地找電視看,看她跑下來,馬上喊到:“我肚子餓了”
馬曉南纔沒空管他:“你怎麼都不叫醒我我上班遲到了”
肖易明呆呆地看她往大門衝:“你要加班嗎”
馬曉南一邊換鞋子一邊瞪他:“什麼”
肖易明:“今天星期六。”
馬曉南一愣:“”鬆了一口氣,換了一半的鞋子也不換了。
“冰箱裏不是有剛買的麪包和酸奶嗎”馬曉南走去廚房,“自己動手拿一下不就好了。”
肖易明不樂意了:“早飯就喫那個”
不樂意也沒用,馬曉南決定不能老慣着他,從冰箱裏拿出酸奶和麪包就直接朝他扔去:“快喫吧,一會兒有正經事。”
肖易明皺着兩條眉毛,嘩的一下撕開面包:“什麼”
馬曉南:“我夢見狄人傑和鮑紅梅,把海鮮店老闆給抓了。”
肖易明嚇一跳:“什麼”
馬曉南將剛剛做的那個夢從頭到尾說一遍。
肖易明着急地道:“你夢到的是今天凌晨發生的事嗎要是是幾天前的事呢”
距離他們“採訪”海鮮店已經過去三天了。按照原計劃,老闆的老婆孩子該回國了。
馬曉南頓時想起夢裏的一個細節:“應該是今天凌晨。因爲他老婆打電話的時候說了,明天回國。她說的明天,就是指的今天吧。”
肖易明頓時放下面包和酸奶:“那還喫什麼,趕緊去狄人傑家救人啊他們不是要拿他做最後一份材料嗎”
馬曉南:“你慌什麼總要想清楚怎麼救啊按照那個瘋男人說的,他們應該是有規律地殺人,每次間隔七到十天。照這樣計算,還沒到殺海鮮店老闆的時候。我們還有時間。”
肖易明只好先坐回來。不過屁股是坐下來了,腿卻老想再站起來,只好抖個不停。
“還是報警吧”肖易明說。
馬曉南:“萬一他們把人藏到別的地方了呢警察上門撲個空是小,打草驚蛇可能就再也救不了人了。”
肖易明冷靜地想了一想,得承認馬曉南的顧慮很對。
“我覺得我們還是得先去狄人傑一趟,”他說,“探個風也好啊。”
馬曉南略一沉吟,便也點了點頭:“好吧。”
其實馬曉南也沒有心情喫早飯,隨便啃了一口麪包就丟下了。兩個人匆匆地向狄人傑家趕去。路上商量好,就以給狄俊賢買生日禮物爲由,能拖多久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