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傾汐略略低頭沉思了片刻,擡眸的瞬間,恰巧對上了玉階之上慕如初有些癡纏的眼神。

    只見男人單手支着下巴,姿態慵懶隨意地側臥在鋪就的絨毯上,一縷長髮垂至絨毯邊,蝒具下的眼眸如幽深的古井一般,讓人窺視不到裏面暗藏的任何情緒。

    這廝老是盯着自己瞧什麼?

    不知爲何,千傾汐忽的想起了前幾日那一幕,這個男人在那個隱蔽奢華的山洞裏奪走了自己珍藏了兩世的初吻,心頭的火氣就止不住蹭蹭地直往外竄。

    慕如初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千傾汐瞧,對於周遭的目光是一點兒也不在意,兩人對視着,暗潮洶涌一般。

    不管兩個當事人多麼較勁,反正在旁人看來,他們倆卻是在眉目傳情,感情甚篤的模樣。

    當真是幼稚的不行……

    千傾汐單方面中斷了這場無聲的較量,驀地收回了視線,執起几案上的琉璃盞,隨意喝了幾口,心下暗忖這古代的酒醇香四溢,入口綿甜乾淨,後味怡暢,實乃酒中佳品。

    女人正細細品味着杯中酒,此時劉公公的唱和聲再次響起:“東傾國使者到……”

    聽聞劉公公的唱和,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朝着不遠處緩緩走過來的二人望去。

    “在下乃東傾國國師夢離羽,奉我朝陛下之命特來北璃國出使,這位是我朝長公主楚靜詩。”

    一襲月白錦袍的年輕男子對着龍椅上的慕君然行了一禮,不疾不徐地言道,嗓音似天籟之音。

    男人的性子沉靜如雪,一身素雅的錦袍不染塵埃,三千青絲垂於身後,只以一木質髮簪束起,超凡脫俗的氣質。

    不同於慕辰澈的冷厲,慕如初的妖孽,獨屬於他的清冷到了極致的風華。

    千傾汐百無聊賴地將眼前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最後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若說她的性子已經夠冷情了,那麼這位東傾國國師比之自己,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靜詩見過皇上。”

    那名身着流彩暗花雲錦宮裝的妙齡女子,正是東傾國國師夢離羽口中的公主。

    國師話音落下的瞬間,這位遠道而來的公主施施然對着慕君然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禮,端的是清風雅月之姿,弱柳扶風之勢。

    “免禮,賜座。”

    慕君然擡了擡手,示意宮人引領着二人朝着玉階之上的席位上走去。

    不知是不是千傾汐的錯覺,這位素未謀面的東傾國國師方纔在接觸到她的視線時,波瀾不驚的眸中一抹似有若無的殺意。

    殺意?

    千傾汐斂了眸,垂下眼睫,手指把玩着几案上的琉璃盞,脣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呵……看來這具身子的祕密果然不少,且不說這北璃國有多少人對丞相府虎視眈眈,原來他國也有人不想讓她好好過啊!

    慕如初因着視線一直黏在千傾汐的身上,所以她的一舉一動皆逃不過他的眼睛。

    所以,方纔那位國師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也被前方的慕如初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妖嬈的桃花眼裏一抹嗜血的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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