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懿的視線終於從窗外移開,她低頭看着手心裏的一點點灰燼,緩緩擡起手,輕輕將灰燼從手心裏吹走。
那麼一點點的灰燼,還沒有落下就飄散在空中了,就如過去,煙消雲散。
程嘉懿轉身開門,忽然嗅到熟悉的味道。她驚訝地走到飯廳前。
“起來了啊。”程毅繫着圍裙,正在將一碗粥,一張餅和一小碟鹹菜端上去。“昨晚也不知道你幾點回來的,還想着要你多睡一會。”
程嘉懿的眼睛莫名有點溼潤。
“爸。”
“先喫點吧,這有電了,我也找份工作,以後冰箱裏也能存點肉了。”程毅也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在程嘉懿對面坐下。
程嘉懿捧着粥,低着頭。
程毅也捧着粥。
“白天,你自己小心。”程毅放下粥碗,將程嘉懿面前的空碗也拿過去。
程嘉懿垂着頭,“爸,我先出去了,你自己也小心。”
“嗯。”
程嘉懿聽着身後水流的聲音,慢慢走到門口打開門,一眼看到打開的樓梯間大門外樓梯上坐着的杜一一。
她回手關上門,看着杜一一。
杜一一站起來,手插在褲兜裏,默不作聲地向樓下走去,程嘉懿跟在後邊。
天才濛濛發亮,園區裏空無一人。兩人慢悠悠地走到園區中央,站在淺水池旁。
昨天的一場大雨讓淺水池裏續了一點點的水,一夜只留下了黑色的痕跡。
“我媽媽是自願到研究所的。她早就知道你爸爸在那裏。”杜一一沒有什麼語調地說道,“研究所裏研究出來的那些東西也沒有什麼稀奇的,他們知道的咱們也都猜出來了。”
程嘉懿沒有言語。
“咱們知道的,他們也不都知道。他們守着一羣感染者,不如我們在外邊看到的知道的多。不如我們自己嘗試瞭解的多。
程嘉懿還是沒有言語。
“我爸爸沒有消息,整個政府那邊的感染者都不在研究所裏,我媽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程嘉懿終於有了反應,她看着杜一一。
“我媽媽和研究所裏的人私下裏瞭解了所有感染者的身份,加上後來陸續送到的,我媽她們判斷說,送到他們研究所裏的感染者數量根本對不上。
對了,你記得咱班的喬麗麗不,也不在研究所裏。喬麗麗那天在教室裏發病,被j擡走了,按說應該送到醫院的,當時沒有送到醫院是送到哪裏了
我媽媽讓我們提防着周隊長李隊長些,說他們正在謀劃着什麼,肯定不是好事。我媽媽還說要謝謝你,她沒有能把你爸爸送出來,反要你”
杜一一聲音低下來,一陣風吹來,好像將他沒有說出來的話吹了回去。
兩人在水池邊站了一會,這水池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便沿着水池走了一圈,然後就走到了大門口。
大門上,白紙黑字貼着徵兵啓事,兩個人的目光都在上邊停留了片刻,就不做聲地移開。
遠處傳來車子行進的聲音,越來越近。
“一一,我想了一夜,咱們現在這樣也不行,我做這個老大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我爸也不願意我做這個。
再說,我現在自己也很迷茫,也好像什麼事情都做完了,沒有了追求。我覺得活着總得有點追求。”
杜一一“嗯”了聲。
程嘉懿忽然就覺得輕鬆了。可心裏又隱隱有些失落。
熟悉的車隊,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