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將孫醫生往前一推,孫醫生後背貼着牆向前滑去,李立卻先一步衝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向後一摔。

    孫醫生眼看着那人被甩到通道的後邊,正落在另一隻從柵欄內探出來的手上。

    那隻手抓住了那人胳膊死命一拽,接着就是一道長聲的慘叫,胳膊生生被從身體上撕扯下來,一股濃郁的血的味道忽然撲鼻而來。

    孫醫生的雙眼瞪得溜圓,他眼看着一道血箭從那人斷掉的肩膀處飆射出來。

    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正貼着牆邊滑行,眼睛裏只有那張痛苦的面容,刺耳的長聲慘叫,和飆射的血箭。

    還有,就是充斥在鼻端濃郁的血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的手臂再被抓住,知道自己踉蹌地衝向了鐵門,可他仍然忍不住想要回頭。

    身體忽然站定,他被抓着旋轉了半圈,天旋地轉中,他看到鐵門正在他面前緩緩合攏,合攏之外,是通道內那個人正在被前仆後繼的人撕裂。

    全身的力氣全都消失了,孫醫生瞪着眼睛看着封閉了的鐵門,眼前是最後看到的殘忍的景象,鼻端是揮之不去的味道。

    他靠在李立的身上瑟瑟發抖,只知道又被抓着站住,他的手無意識揮動下,轉過頭。

    眼前通紅一片,通紅通紅中,只有被撕裂的男人,抓在他身上啃咬的男人們。還有血,那麼濃郁,那麼……讓人瘋狂。

    孫醫生看着李立,眼神逐漸露出瘋狂。

    李立拖着孫醫生進入到第一道鐵門內,才略微鬆口氣,一邊看着最後被隔絕在鐵門之外殘忍的一幕,一邊對對講器問道:“立刻彙報其它各層情況。”

    “除了負二層,其它各層感染者只是略有躁動。負二層有一半感染者跑出來了,正在互相撕咬。”

    “各層所有醫生全都回到自己的宿舍內,所有房間關閉,監控所有通道,任何人不得離開房間!”

    李立吩咐着,抓着孫醫生轉身,身後第二道鐵門正在徐徐打開。

    忽然,他感覺到手下的力道忽然傳來變化,李立來不及側頭,就在面前鐵門徐徐打開的那刻,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張猙獰的面孔忽然在眼前放大。

    李立心中一跳,扶着孫醫生的手條件反射般化作攻擊,孫醫生猛然慘叫一聲,可還是不管不顧地撲過來,張開的利齒差一點就貼在李立的喉嚨上。

    對講機內傳來驚叫,李立手腕使勁,扭開孫醫生,可孫醫生好像不知道疼痛般,“咔吧”一聲,胳膊脫臼,人就撲了上去。

    李立另一手抓着孫醫生的頭髮向後一扭,生生將他的頭抓離開自己,接着一手向孫醫生的脖頸一劈,孫醫生的身軀一沉,軟倒在地。

    “李隊,其它幾層感染者也開始暴躁了,有攻擊柵欄的行爲!”對講機內的聲音緊張而又焦躁。

    李立看着暈迷在手裏的孫醫生,惱火地道:“這個孫醫生的宿舍在什麼地方。”

    孫醫生顯然也突發變異了,辦公區域根本就沒有能關注變異人的地方——李立的眼睛忽然眯了下,他忽然想起一個地方。

    “所有醫生們都回到自己宿舍了嗎?”他拖着孫醫生向裏邊走去。

    “正在,正在督促,所有通道正在關閉中。”

    對講機內的聲音被樓裏的聲音替代:“各位研究員,請立刻回到自己的宿舍!請立刻回到自己的宿舍!一級警戒開始。通道將暫時關閉!”

    “將手術室大門打開!”李立抓着孫醫生在走廊上跑了起來,他前方的大門依次在他身前打開,在身後關閉。

    最後一道手術室的大門在李立面前打開,明亮的燈光下透着陰森森的寒意。

    李立將孫醫生拖進一個房間內扔到牀上,將他的手腳腰部和頭部都用上邊的綁帶禁錮住。

    負二層關押感染者的牢房一大半被打開了,當李立跑到監控室看到負二層通道內的畫面的時候,差一點嘔吐出來。

    那裏關押的還是人嗎?如果他們以前還叫做人的話,現在還是人嗎?

    即便是黑白畫面,也透出殘忍和血腥,即便沒有聲音,也能想象到其內的慘叫和嚎哭。

    “李隊,他們都瘋了!”監控室內傳來顫抖的聲音,“他們都不是人了。”

    李立的眼睛使勁眨了下,然後張開。他應該下命令的,應該帶着人過去的,可是他的心裏竟然忽然生出些肆虐的想法,他竟然恨不得隻身衝上去,撕裂所有人。

    “給我接外邊周隊。”李立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周堯,你到底有多少東西瞞着我,研究所裏一半的感染者都瘋了!”周堯的聲音才一在對講器裏出現,李立就幾乎是咆哮着吼道。

    停頓了片刻,周堯的聲音才從對講機裏傳過來:“什麼?瘋了?你給我同步過來!”

    對講機裏傳來周堯急促的腳步聲,李立看着監控畫面,咬牙道:“給我聯繫各層負責人——不,聯繫依然教授!”

    “李隊長。”依然教授在宿舍內,因爲知道監控在,所以只是合身躺下,李立聲音一傳來,她就坐起來。

    “我這就派人過去接你到監控室。”李立道。

    依然下地穿鞋,看着房間門在自己面前打開,先走出去。

    李立看着在走廊內安然平靜行走的依然,她的平靜與感染者的瘋狂在監控的畫面上形成鮮明的對比,這種黑白無聲的對比,讓看着監控畫面的人都不由從內心深處生出恐懼來。

    依然教授的腳步不快,卻也不慢,每到一處關閉的門前,她的虹膜與監控同時控制,大門便在她的面前徐徐打開。

    同一時刻,其它走廊內安安靜靜,研究員們在宿舍裏多數都是若有所思。

    “李隊,他們怎麼了?誰放他們出來的!”周堯的聲音再次從對講機中傳來。

    “是他們自己掰彎了柵欄鑽出來的!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清楚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李立知道他口不擇言了,周堯肯定不會知道的。

    “我不知道。”周堯的聲音清晰地從對講機裏傳出來。

    “李隊,現在怎麼辦?其它層感染者的舉動也不對勁了。”一旁觀察的人焦急地道。

    監控室的門終於打開,依然教授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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