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懿看着這十人,一個一個看着,彷彿要將這十個人的形象刻到腦海中。

    這十人有的正視着程嘉懿,有的迴避了視線,還有的低下頭。

    “交給你了,付醫生。”程嘉懿看着這十人道,她轉回身,迎面對上的是李立的視線。

    程嘉懿淡漠地看着李立,然後平平移開了視線。

    她的視線裏只有黑壓壓的一個個人,卻再也分辨不出誰是誰。

    鬧劇終於結束了,落下帷幕了,一轉身,她仍然還是她自己。

    她慢慢地向前,卻忘記了手裏還反握着尖刀。她慢慢地離開中央園區,卻忽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只是慢慢地走到了正對的大門。

    車子的轟鳴聲傳來,程嘉懿睜大了眼睛。

    黑色的巡邏車停在門口,車門打開,“噹啷”一聲,程嘉懿手裏的尖刀落在了地上。

    十天,僅僅才十天。程嘉懿猶記得那個早晨的分離,同以往的每一個早晨一樣,再見面,卻是這般艱難。

    杜一一跟在程嘉懿的身後,看到程嘉懿木然僵硬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不知道下落的父親。

    他看着程嘉懿的父親撲上前抱住他,忽然遍體生涼,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李玉悄悄拽拽杜一一的胳膊,杜一一茫然轉身,被李玉拉着離開。

    周堯走上前,先看到付佳明,見到付佳明回頭向他比劃個ok的手勢,他微微一笑,轉頭,看到的是臉色極爲不好的李立。

    這個時候他是不會上前自找麻煩的,他轉身看到三小隊隊長趙陽,招了招手。

    付佳明好言好語地安慰了十個膽戰心驚的組長,接着親自送他們到張豪安排的住所休息。一番忙亂之後真的就是後半夜了。

    周隊回了研究所,李隊帶着三小隊的人留在和平嘉園,付佳明走進房間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沉着臉坐在沙發上等他的李立。

    “李隊,我累了,我得休息了。”付佳明不等李立開口,搶先說道。

    李立沉默地看着付佳明。

    付佳明往裏邊臥室走了幾步又站下,轉頭道:“我不知道你和周隊在玩什麼,我也沒有想到程嘉懿那個小丫頭會這麼狠。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個丫頭片子了。”

    李立冷聲道:“今天那人,是你給程嘉懿殺的機會。”

    付佳明舉手做投降狀:“拜託,她沒有殺人前我哪句說要她殺人了?”

    看着李立冰冷冷的眼眸,付佳明嘆口氣:“好吧,我承認我看出來程嘉懿不對勁了,可那些人不殺一個半個的程嘉懿能立威?能收服了?程嘉懿殺人總比我們j動手要好吧。她也不是殺第一個人了。”

    “可差一點她就要被她的父親看到!”李立低吼道。

    付佳明聳聳肩:“她父親也變異了。李隊,我要是你,操心的就是今晚不要讓他們在一起休息,誰知道明天起來,房間裏是剩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呢?”

    此刻,程嘉懿和程毅才抱頭痛哭結束。

    “爸,我去醫院找過你,可是醫院的急診記錄全都不見了。你是怎麼到研究所裏的?”程嘉懿先發制人問道。

    程毅抹着眼淚道:“那天我忽然暈倒了,醒過來就在研究所裏了,一直到剛剛,周隊長領我出來,說是找到了你。嘉懿,你怎麼認識周隊長的?”

    程嘉懿怕的就是父親問她這個問題,可程毅絲毫沒有看出來程嘉懿的難過,接着問道:“這幾天你是怎麼過來的?你媽媽呢?”

    提到媽媽,程嘉懿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爸,當天媽給我發短信說你在醫院裏了,她出去給你買喫的,跟着咱們學校就有發病的人了,杜一一的爸爸接他回家,順便也把我送回家。

    第二天我才和杜一一一起去醫院裏,找到杜一一的媽媽,想要拜託她幫我找到你。結果醫院當天再次有人感染髮病,我和杜一一一起回了家。”

    想到回家之後的事情,程嘉懿一時哽咽,岔開話題道:“我一直沒有媽媽的消息,電話沒有人接,後來就打不通了。”

    程毅痛苦地閉上眼睛。

    “爸,你出來了就好了。你出來我就不是一個人了。”程嘉懿想要問研究所的事情,可還是忍住了,她不能也不想讓父親回憶那裏的一切。

    程毅點點頭:“出來了就好。嘉懿,多虧周隊長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感謝周隊長。對了,你還沒有說是怎麼認識周隊長的。”

    程嘉懿搖搖頭:“我也是昨天才認識周隊長的。”

    程毅心裏狐疑,可既然人出來了,女兒也安全着,就又將狐疑壓下來。

    “嘉懿,你才說是和你那個同桌一起回家的?這些天你倆一直在一起?”杜一一的名字實在是好記,程毅早就知道程嘉懿這個同桌,剛剛程嘉懿說和杜一一一起回家他就留了心,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這些天我們一直在一起。”程嘉懿點頭道。

    “一直在一起?就你們兩人?”程毅略微緊張地問道,忽然想起剛見到女兒的時候,女兒手裏似乎有一把尖刀。

    程嘉懿心一跳,張張嘴,這十天來的一切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怎麼說。

    她面對那些窮兇極惡人的時候,完全不懼怕,可是面對着爸爸,她習慣性地生出懼意。

    她不敢相信傳統保守的父親知道她這十天來做的一切,會是什麼反應。

    “怎麼了嘉懿,你別光是哭,說話啊。”程毅着急道。

    程嘉懿抹把眼淚道:“爸,你餓了不,我找人弄點喫的,我也餓了,我們邊喫邊說。”

    程毅看着程嘉懿,忽然覺得女兒陌生了。

    程嘉懿從來不會在他面前自作主張的,可現在,程嘉懿好像不再是他的女兒。不,嘉懿還是他的女兒,只是十天不見,這個女兒忽然長大了。

    他看着程嘉懿站起來打開房門,呆了一會,才審視着他呆的這個房間。這裏還是和平嘉園,卻不是他自己的家。

    這十天外邊到底發生什麼了?嘉懿怎麼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了?她會不會……

    程毅心裏哆嗦了下,想起前一夜研究所發生的事情,不敢想了。

    “程姐,豪哥說程叔肯定餓了,您也忙了一晚上,讓我做了幾個菜,您和程叔先吃了休息。對了付醫生也將那些人都……”

    “好了冬哥,我知道了,謝謝你。”程嘉懿明顯是打斷了那人的說話。

    程姐?冬哥?這麼社會的稱呼?程毅一下子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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