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的顏色仿若凝血,卻嫩的猶如每個人身上最柔嫩部分的皮肉,那花一年四季常開不敗因爲它們是用人類的血肉,餵養而成。
在魔教教主的眼裏,所有的生命都抵不上那片花田的寶貴,所有違揹他意願的人,所有讓他不喜的人,最終,都會淪爲那片花田的土壤”
耳邊是細細的童音,聽不出來性別,汪愚坐在密林入口旁的一顆歪脖樹上,把視線投向出聲的地方。
一個看起來堪堪長過他膝蓋的童,穿着巧的文士白袍,頭戴羽冠,白毛鸚鵡一樣,昂首挺胸,像模像樣。
童此時也恰好擡頭看他,肉嘟嘟的臉上嚴肅的沒有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澈乾淨,汪愚覺得自己彷彿能在那雙眼睛裏,看到自己的靈魂。
嗯,或許還不止一個靈魂,畢竟他精分。
兩人一上一下,對視半晌,良久,汪愚看見童從身後掏出一個玉簡,又不知道從哪,翻出一根他必須整隻手攥着筆桿,才能堪堪握住的粗壯毛筆,一板一眼的低頭開始寫些什麼。
年輕的少主內功不錯,聽力也極佳,耳朵不易察覺的抖動了一下,然後,他聽到童用稚嫩的聲音,唸唸有詞的說:“至古時第5年,十月四日,秋,古代少年汪愚一人獨坐古樹之上,滿臉哀創,滿目悽惶,吾年幼,不解古人心,爲表關懷,予他分享教主傳說一則,望其大安。
真好。”
真好好一個博彙古今的史官
古代少年呵。
汪愚低頭看着童,嘴角上提,慢慢的扯出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細微的斷裂聲響起,有破碎的樹皮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地上。
很快,稚嫩的聲音又清晰的在耳邊響起
“在吾悉心開解之下,古代少年汪愚終展露笑顏。括號,這就是偉大留古記錄員的價值所在,今天的我,仍舊閃爍着人性魅力的光輝,括號完了。”
童身邊傳來一聲巨響。
可他握着毛筆的手卻沒有絲毫停頓,彷彿外界的一切干擾,對他來說不構成任何的影響。
不遠處汪愚拍拍手,身影隨着折斷的粗壯樹幹一同落於地面。
他雖然不知道什麼是括號,什麼又是括號完了,可他很清楚的明白一個道理
他就不該早早回來
他算是記起來這東西是誰了
他記得自己好多年沒在魔教看見這東西了。
還以爲東西終於被廚子給弄死做菜了,誰成想,誰成想他不過出門做了幾天任務,再回來,這廝竟然就這麼突然冒出來了
沒有一句交代不說,還自然的彷彿這麼多年從未消失過一樣
不過,等等,汪愚後退一步,整個人警惕的靠在樹幹上。
東西怎麼活到現在的先不管,消失這幾年去哪了,他也不好奇,他現在想說的卻是
這麼多年了,他都長大了,這東西怎麼愣是丁點沒長
遠處有車輪滾過地面發出的震顫聲,不僅僅是車輪,馬蹄敲地的聲音,同樣聲勢浩大。
汪少主板着臉,擡眼看去,天可憐見的,這邊的事還沒弄明白呢,那邊好巧不巧,又一個瘋子回來了。
果不其然,遠遠地,汪愚就看見一女子高坐白馬之上,煙霞色的裙襬在半空蕩起柔軟的弧度,長髮未挽,披散在肩後。微風拂過,髮絲親吻上不帶任何笑意的紅脣,清冷又溫柔,映襯着夕陽的餘暉,一瞬間夢幻的讓人分不出是夢境還是現實。
當然,也只是一瞬間分不出來,少女身後那一排排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彪形大漢,都是防沉迷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