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項俊豪這麼問,茵茵笑的越來越開心,笑聲越來越大,以至於最後瘋了似的開始笑到前仰後合。
汪愚重新在躺椅上閉上眼睛,項俊豪也不再理會這個突然發瘋的白蓮花,門外,本來應該關禁閉的湯緣順着聲音來到天台,待看到天台上相處的氣氛融洽的三人之後。
狠狠一咬牙,甩甩袖子,轉身離去。
“不是。”大概是笑夠了,茵茵冷靜下來,認真的說道:“不是,我爹哪攀得上教主,他想都不要想,至於我是怎麼認識教主的?那是因爲……教主本來就是去找我的啊……”
她說的輕飄飄,看樣子連思緒都隨着那輕飄飄的話語飄散開來,汪愚冷笑一聲,對於茵茵的癡人說夢不置可否,時間流逝的飛快,三人各有心思,天台安逸平靜。
項俊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半黑了,汪愚還躺在旁邊,趴在桌子上的茵茵卻不知所蹤。
“醒了?”汪少主說。
“嗯,他她什麼時候走的?”茵茵現在在項俊豪的印象裏已然和瘋子掛鉤了。
汪愚睜開眼睛,看着天色回想了一下:“大概半個時辰之前吧。”
“你相信她說的那些嗎?”項俊豪從冰櫃裏掏出一瓶水,遞給汪愚。
汪愚接過,擰瓶蓋的時候若有所思:“相信,不過不是全然相信。”
項俊豪隔空和他碰了下水瓶:“一樣,相信,但只相信前半部分,後半部分就有點癡人說夢了。”
“何爲前,何爲後?”
“身世爲前,教主尋她爲後。”
汪愚喝了口水:“一樣。”
“不過你覺得教主爲什麼會把她帶回來?”汪愚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好似是在問項俊豪,也好似只不過是在喃喃自語。
項俊豪扯扯嘴角:“教主肯定有他的理由吧。”
毫無幫助的一個回答,卻也是最實際的回答,汪盞做事一貫神祕,他們如果真的猜到,那纔是稀奇。
回房的路上,項俊豪餓的不行,麗莎今晚並沒有做飯,沒人知道原因,一切都從茵茵來之後有了些微的改變,一切也都好似正在按照命運的軌跡不停的向前推移。
“你過來。”一二六站在走廊的盡頭,夜晚,白衣鬼站在昏暗的走廊盡頭,面無表情的朝他招手說……‘你過來’。
項俊豪表示,不,我不想。
心裏抗拒,腳下卻沒有出息的朝一二六的方向一步一步艱難挪去。
“一二六,有事嗎?”
項俊豪跟在一二六身後,見的孩童慢悠悠的在前面帶着他七拐八拐的走個不停,幽深的迴廊裏,鬼一襲白袍,拎着昏暗的煤油燈悶頭帶路,項俊豪問他話,鬼也權當過耳不入,充耳不聞。
很好,很有腔調,項俊豪嘆口氣了然的不再廢話。
他並不是一個毫無戒心的人,尤其是在經歷這一系列變故之後,饒是從未經歷過風雨的莽撞雛鷹也知道了遇事要先審時度勢。
可現下這麼詭異的情況,深夜,無人且從未踏足過的迴廊,白衣鬼領着他朝魔教深處越走越深,前路未卜,燭火忽閃,他會這麼乖覺的跟着,除了人在屋檐下自覺要識趣之外,可以說,他找不到任何拒絕一二六的理由。
他現在能活的這麼‘放縱’,已然是撿回來的運氣了。
“你不怕我對你不利?”一二六仍舊邁着短腿走在項俊豪身前,可幽靜的迴廊裏,他稚嫩的童聲卻吐字清晰。
項俊豪笑着搖搖頭,察覺到一二六看不到他的動作之後,又尷尬的開口道:“你如果想對我不利,何必費這麼大的功夫。”又深夜等他,又引着他七拐八拐走了這麼許久。
毫無感情的乾笑聲突兀的響起,一二六不是故意陰陽怪氣,可情感的先天缺失加上稚童的聲音,搭配着周遭的氛圍,足以笑的人腿軟。
這一瞬間,項俊豪腦子裏閃過很多曾經打發時間時聽過的志怪傳說,明明很多已然記不清晰,可被一二六這麼一笑,倒也全然的勾起了所有的恐懼。
“你很害怕?”沒有回頭,可一二六就是敏銳的一批。
項俊豪沉默的抿脣,他沒必要否認,承認自己害怕並不丟人,他也早過了強撐着充面子的年紀。
一二六沒有接着說什麼,沒有安撫與另起別的話茬,他領着項俊豪轉進了一條死衚衕,一眼看得到盡頭的死衚衕,項俊豪從來不知道這裏還有這麼一條死路,入目的盡頭有些空蕩,只有正對着他們的那面牆上掛着一幅讓人看着都覺得毛骨悚然的人像畫。
深夜,空蕩蕩的走廊,一條死路,周遭寂靜無聲,一個白衣鬼拎着燭臺領着他朝那副詭異的人像畫越走越近彷彿這幅畫就是他們今天夜遊魔教的目的。
“我沒見過這種畫法。”準確的說,項少莊主沒見過這種彷彿是把真人放上去了一樣的人像畫。
分毫畢現,真實的恐怖。
畫中是一個女人,一個看起來並不快樂的女人,雙眼無光嘴角卻在勉強微笑,就是這種勉強,讓這幅畫更加的詭異,她穿着素白的衣服,姿態隨意靠坐在椅子上,畫中背景陽光燦爛,可項俊豪一眼看過去仍覺得這幅畫讓人心裏沉重又陰暗。
明明應該是乾淨又溫馨的構圖,女人看起來也既年輕又貌美,可問題出在哪呢?項俊豪找不到讓自己這麼恐懼的理由,他想着,或許這一路的鋪墊,這一路的忐忑不安,這一路讓人不舒服的氛圍影響了他,總之,他很想知道,一二六這麼晚帶他走這麼遠來看一幅畫,到底所圖何爲?
“你很有趣。”一二六轉過身,仰頭看着項俊豪,臉上的笑意和畫中的女人如出一轍。
僵硬又詭異。
不明白一二六爲何贊他有趣,項俊豪下意識的向右挪動兩步側過身背靠到旁邊的迴廊牆上,這一刻,只有身後厚實的牆面可以給他一種踏實的安全感。
牆面讓人發冷,卻遠沒有他冒着寒氣的脊背冰涼。
頭等壁燈昏黃,一二六鼓起帶着嬰兒肥的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項俊豪,很認真的問了一句:“你想不想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