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放置了一碗冒着熱氣的生薑湯。
顧笙目光一滯,心口猛地一顫,捧起了那碗生薑湯,暖暖的,那一秒,驅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寒意。
顧笙端着空碗望廚房走去,清洗乾淨。回到了客房換上了睡衣,隔壁書房的光透着門縫依稀可見,不動聲色地回到了主臥,躺在牀上。
她很累,但腦子卻亂哄哄的,一刻不能停歇。
這一晚,她知道,他們都有深入骨髓,卻不爲人知的祕密。
這一晚,她見到了一個近乎脆弱的席南城。
這一晚……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一道身影走了過來,有些微涼的掌心覆在她的額頭上,停留了片刻。
似夢非夢……顧笙夢到自己走在冰天雪地的寒山上,孤身一人,大雪紛紛落下。前方,卻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下一秒,她墜落在火焰之中,備受烈火的煎熬,卻不得善終。
席南城抱着懷裏的女人,猛地驚醒,手往她的額間探去,那裏滾燙一片。
顧笙發燒了。
渾身痠痛令她嚶嚀出聲,顧笙翻坐在牀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忙上忙下的男人。
臉頰有着不正常的紅暈,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聲音沙啞地問道,“你一晚上都沒睡嗎?”
現在都凌晨了,他的工作還沒做完嗎?
席南城倒水的動作一頓,黑眸直直地盯着她,眼底是還沒消散的驚慌與緊張。
男人大步走上前,手裏端着一杯溫水,掌心裏是一粒粒顏色鮮豔的藥丸,聲音低沉,“把藥吃了!”
“爲什麼要吃藥?”顧笙咳了一下有些乾澀的喉嚨,下意識地反問道,小手卻接過他手裏的水杯,觸碰到他指尖的那抹涼,忍不住輕顫了下,還煞有其事地說道,“你手好冷……”
顧笙仰着腦袋灌下了一杯水,乾涸的喉嚨頓時得到了滋潤,舔了舔還有些發白的脣,正想着再倒一杯。
席南城睨了她一眼,從醫藥箱拿出了溫度計,在她的耳邊輕輕一放,一摁,放在她的面前。
38°4。
顧笙反應遲鈍了摸了摸腦門,原來她是發燒了,怪不得她覺得身體不舒服呢。
自覺地接過男人掌心裏的藥丸,把手裏的空杯子遞了出去,“要喝水。”
喝完藥的顧笙乖乖地躺回到牀上,吸了吸鼻子,想到了什麼,又翻坐起來,看向男人,帶着鼻音道,“我今晚睡沙發吧,要不傳染給你就麻煩了。”
雨滴砸在窗戶上,那架勢,彷彿要下一天一夜。
席南城卻像是沒聽見一般,從醫藥箱裏掏出了一瓶醫用酒精,坐到了牀上。
擰開了瓶蓋,嗓音低沉,“伸手!”
顧笙腦子呈當機狀態,乖乖地伸出了手,直到男人用着沾了酒精的手摩擦着她的手臂……下意識地一縮……
“不用那麼麻煩……我吃了藥的……”
他在給她用酒精……物理降溫。
“別動!”席南城冷冷地低呵了一聲,語氣裏有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他該不會到現在都沒睡……
席南城搶先一步,拿過酒瓶放在了靠在牀邊的位置。
席南城冷眼掃了她一眼,聲音低了幾分,“別搗亂!”
這女人,就不能有點身爲病人的自覺嗎?
“可是……”顧笙還想說些什麼。
一記眼刀朝她射了過來,看得她直犯怵。
顧笙抿了抿脣,沒再說話。
許是藥物的作用,當席南城換了另外一隻手繼續擦拭時,她的眼皮子就開始上下打架,顧笙用手揉了揉眼睛,死命地瞪大着,一眨不眨。
直到淚水盈滿了眼眶……
“困了就睡。”席南城涼涼地睨了她一眼,聲音性感得透入了骨子裏。
像是帶着某種誘惑般,顧笙一躺,眼睛一閉,便任由睡意侵襲着她的大腦,徹底陷入了沉睡。
而席南城的動作卻沒有因此而停下。
……
顧笙醒來的時候,全然沒了傍晚的各種不適,擡了擡手臂,還能聞到那股酒精味。
而牀邊早就沒了席南城的體溫。
顧笙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還早……這男人一大早的就出去了?
推開了房門,顧笙這纔剛了出去,開放式的廚房裏,一個頎長的身影站了起來,似是有感應般,轉過身,朝着她的方向望去,雙眸幽深。
四目相對……
顧笙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
男人的視線至上往下,落在了她白皙的小腳丫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聲音像是齒縫間擠出來,“顧笙,你是不是還沒進化完全?”
“……???”顧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麼聽,都覺得不像是好話。
“只有野人才不穿鞋。”
“……”顧笙猝!
一大早,就從毒舌開始。
默契的,兩人都沒有提起昨晚的事,彷彿不曾發生過一般。
剛喫完早餐,在席南城的強烈要求下,測完了體溫,顯示正常的溫度。
經常生病的人就是這點好處,這病吧,來得急,去得快。不像是不曾生過病的人,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收拾行李。”席南城丟下這一句話後,便邁着修長的步伐朝着主臥走去。
“誒?”收拾行李?
“我們要去哪裏?”顧笙站在門口,探出了一個腦袋問道。
這是要出……遠門?
忽而腦子靈光一現,顧笙如夢初醒,“南國?”
她還以爲,要過一段時間纔出發呢,怎麼這麼突然。
席南城遞給了她一個‘你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眼神。
顧笙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遁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遠門,顧笙站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直到把設計所要用到的東西都一一收拾好,
這才走到了櫃子前,看了又看,腦子飛快地運轉着。
去南國,面對的是南國女王。她櫃子裏的衣服,都是一些地攤貨,到時候丟的是席南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