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拾荒者紀元 >第二百一十三章:自我介紹
    就算是完全不懂行的普通人,也能夠一眼就看出這柄以一個博人眼球的姿勢突然從天而降的兵刃的不凡。

    它通體細長,略帶弧度,寬約兩指,黝黑的表面樸實沒有任何光澤,看上去不像是金屬質地,反而類似某種石料。而最爲奇特的是,它那半插在地面上的窄細刀身從出現開始,就一直燃燒着一層薄薄的幽藍色光焰,就好像魔女身上絢麗的舞裙,華麗而妖嬈。

    珍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這把侍刀,像一條斑斕的毒蛇蜷起身體瞄準着蠍子豎起的尾鉤,目光看上去異常的奇怪。然後她突然笑了。

    轉過頭,珍仰起脖子掃視了一圈這個自己幾乎從頭到尾都在掌控之中的城市一角,這街燈照射不到的黑暗領域。果不其然,它已經被包圍了。

    實際上如果有人能夠看到外面的話,就會發現整條街都已經被不知何時不聲不響的清了個乾淨。站在街角的第二根路燈下面遠遠望去,只有一輛普通的白色魔動車孤零零的停在路邊——沒有什麼比孤零零停在路邊的魔動車看上去更孤零零的了——眼神好的話,還能夠看到裏面司機紅點閃爍的寂寥的菸頭火光。

    然後相對於清淨的外面,本來一直都只有夏倫、珍和風衣大叔三人的樓間通道里此刻卻是前所未有的熱鬧了起來。

    粗粗一算——二十人。

    二十人的黑色影子好像一羣飄忽不定的幽靈,又如密林之中的夜梟,悄無聲息的從黑暗的天空接連飄落,在距離三人頭頂二三十米不等的位置處停下,像蜘蛛一樣附着在了連個窗戶都沒有的樓體光滑的表面上,不知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

    “竟然在這個時候來了啊……”珍抽動了一下嘴角,眯起的目光可以將最堅硬的螃蟹殼給乾脆利落的穿個窟窿,“吉爾普羅那的看門狗。”

    嘲諷的聲音清冷的迴盪,珍的雙眼看似緩慢實則飛快的遊離在半空的黑暗之中,似乎是在搜尋着什麼。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所尋找的目標,瞳孔驟然凝實了起來。

    “這句話,真是唯獨不想從你嘴裏聽到啊。”

    不好不壞的聲音在虛無中縹緲的迴盪,雖然聽上去有點中性,但還是能夠分辨出是個女生,毫無起伏的語調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無聊,像是同樣的話已經不知道說過了多少遍一樣,幾乎讓人感覺下一秒就要打個哈欠出來。

    在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消散之前,一個模糊的幻影以和之前侍刀登場時相同的方式像個沙包一樣從天而降,掉落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雖然速度很快,但是她的落地很穩,就像傍晚湖邊的散步者,突然因爲心血來潮而向前兩腿併攏的跳了兩下。

    當她站直身體的時候,才讓人發現她的個頭其實很只,只有身後背對背站在不遠處的風衣大叔肩膀那麼高。她留着短短的頭髮,穿着黑色的運動鞋和連帽衫,下半身的長褲明顯並不合身,大了不止一號,整個的打扮就像一個叛逆期的不良少年。

    她的雙手揣在上衣兜裏,帽子蓋在頭上,整張臉的上半部分都被陰影所覆蓋,只有那雙碧藍的瞳孔,如同天上的永恆不滅的星星,又像湖底深處被月光照耀閃爍出明亮精光的寶石,在黑暗中褶褶發亮。如果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發現在她的臉頰左側眼角下有一條淺淺的刀疤,好像眼淚流過的痕跡。

    她看着前方和她相對而立的珍,面無表情的像在餐廳喫一盤十年都喫不習慣的水果沙拉。

    “撒林特的忠犬。”她漠然的張口道,“爲了主人可以把自己牙都磨斷的傻瓜。”

    “少來這一套,讓人噁心的殺手。”珍一改之前平淡冷靜的態度,一邊的嘴角勾起,目光嘲諷的看着眼前的有一批不速之客,“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覺的自己的主人就是自己,但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爲了別人而活——我和簡與那些人不同,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而且心甘情願。不要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那簡直太幼稚了!你和我們能有的唯一的區別,就是能否在自己真正喜愛的主人身邊做自己真正喜愛的事情——伊萬莎琳!”

    伊萬莎琳——吉爾普羅那知名度第一的都市傳說,專門負責維護黑暗世界夜間秩序的守夜人,五大集團之首十面骰子明面上的最強戰力單位,擁有着調動組織內部一切形式武裝力量的巨大權力,這座荒淫的慾望之都最爲可怕的存在之一——各種意義上來說。

    在守夜人麾下一般都有着一支被守夜人本人以各種方法從組織各處直接挑選抽調組件出來的直屬部隊,名字同樣也叫守夜人。他們雖然人數極少,最多超不過幾十個,但因爲是一個黑暗集團內部最尖端戰力的濃縮精華,又由守夜人直接領導,所以組合起來的戰力甚至連守夜人本人都要忌憚三分。

    伊萬莎琳手下的守夜人部隊就只有二十人——全部都在現場了。這也讓事情一下子就簡單了不少。大概從海洋到水窪的那種程度。

    珍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索性就徹底放開了言辭。

    一個個的意外接連不斷的出現,她今天的失敗已經是不可避免的定局。

    但是少女對於她的話沒有半點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反倒是她身後的風衣大叔——一直都在擡頭看着昏迷的夏倫、以及在事變之後一直漂浮在夏倫身邊獵人魔影,視身後所發生的一切於無物的風衣大叔,這個時候忽然回過了頭。

    “真正喜愛的事情……”他一副被挑起了什麼興趣的樣子,“這倒是有點意思。你倒不妨說說,什麼纔算是你真正喜愛的事情,丫頭?”

    “只要是能夠讓主人高興的事情,就是我所喜愛的事情!”珍毫不猶豫的說到。瞪着伊萬莎琳的目光略微偏移,轉向了後面的風衣大叔。

    她看到男人的目光一下子深邃了起來,那裏面突然挖通了一口垂直接到地獄的深井。

    “讓主人高興……你們最近所做的事情也是嗎?”他平緩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整個人也慢慢的轉過了身來,“本來我是沒想說的,但是既然你談到了,那我也就在這多嘴問一句——你所謂讓你主人高興的事情,就是復仇嗎?”

    他的眼睛盯着珍。

    “血腥的復仇,真的讓你們的主人高興了嗎?還是說……對撫平你們自己內心深處那股持續涌動的激烈情感效用更大?你們究竟是在爲了讓你們的主人高興而復仇,還是僅僅只是在爲了讓自己更好過、彌補那因爲失職導致夫人姐喪生而在心裏產生出的不斷噴涌源源不斷的罪惡和愧疚而復仇?你們究竟是爲你們的主人多一點、爲逝去的夫人姐多一點,還是爲你們自己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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