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慢慢多起來挑擔推車往來,車水馬龍,郭先生側身讓推板車的人過去轉過身,拍拍膝蓋處沾到的一點灰。
寧靜的街道兩端忽然吵鬧,只看到一隻手旗幟一樣擦過許多人的頭頂,很快從郭先生身邊擦過,留下一串驚人的話。
“出事啦阮家二姐死啦,報官啊有可能是山匪做的大家要心……”
郭先生愣住,肩頭被撞得東倒西歪,許久後神魂歸體。
“是二姐。”
不是三姐,差點就……好險好險。
很快在各自的書房讀書的徐亨徐元也得到消息,匆匆出門來聽管事把外頭傳來傳去的話翻來覆去說了幾遍。
“娘我得去看看!”披着外衣趿着棉鞋的徐亨說着往外衝。
徐夫人急忙拉住,“亨兒不能心急,換身衣裳,我們一起去府衙。”
她回頭,徐元渾身上下穿戴整齊,是穿戴好了纔來的嗎?但衣裳不是昨日穿的,興許是她想多了,元兒可能真的不喜歡二姐了。
“外面冷,娘就在家歇着,我陪大哥去。”徐元扶徐夫人坐下。
青桐飛速替徐亨穿好衣裳,廝已備好車馬歪在車壁外抱臂,眼垂垂欲閉。
“金亭你看起來很困,二公子罰你不準睡覺了?”
廝哈嗨一聲,嘴巴張很大,眼角跑出兩滴眼淚。
“沒有沒有,公子可疼我了怎麼會體罰,昨晚偷看話本子一時間忘了時辰。”
青桐抿嘴笑,“回頭話本子借我看看唄。”
“好啊,你會不會怕啊。”
“很嚇人嗎?”
“喫人。”廝聲道。
青桐抿抿嘴,“我試試看。”
徐元和徐亨並肩出來,看起來徐亨不大精神,眉梢下垂,兩肩耷拉。
“公子都收拾好了。”
徐元點頭,請徐亨先上車。
“挺會收拾。”徐亨嘀咕,馬車內一塵不染,沒有茶具或者消遣的書。
廝彎腰拱手揚聲道:“謝大公子誇獎。”
人多,車伕暫時換成廝。
馬車在街上行行停停,一頓一揚的停滯讓人胸口發堵,徐亨攥着衣襟臉色難看至極。
青桐掀開簾子,問道:“金亭不能快些嗎?”
“人很多走不快,大家都往一個方向走很難讓道啊。”
徐亨透過車簾一角果然看見人流奔向前方,少了隔絕鬨鬧之聲悉數灌進馬車。
“真是慘啊,阮二姐被人扒走了兩件衣裳,像是劫色……”
“纔不是呢,衙役把人運去府衙的時候阮二姐背上插着把刀,是劫財!”
“劫財拿到錢就好了,幹嘛殺人,殺人不是犯法嘛,平陽府是有天理王法的地方。”
“我哪知道,知道就能做知府了。”
賀芳年用手帕包住刀柄握起。
不像劫財,更不是劫色。
仵作熟練操刀兩手在皮肉上翻來倒去,湊鼻子去嗅了嗅。
“大人,甜的,傷口上有蜜。”
甜膩的味道誘人,刀上有一道痕跡,賀芳年湊近一聞和蜜的味道一樣。
……
“兔月姑娘,外面什麼事這麼熱鬧啊?”
守門人開門後攏着兩手問道。
兔月纔去東大街送完早飯,一心往回趕只聽了個大概。
“聽說有個姑娘被砍死了,怪可憐的,陳伯您想知道去外面問啊,西府並不限制咱們的自由。”
陳伯眯着眼笑道:“外頭冷,還是在家裏待着暖和,冬天快到了,冷着凍着要三五個月才能好呢。”
兔月挎着籃子蹦蹦跳跳遠去。
“是哪個姑娘呢。”
陳伯睜着兩隻渾濁的眼看向門外,雙手負在背後,腰間裹着一塊厚厚的絨毯。
門外赫然出現一張老臉!
嗬!
“你是何人?”
“在下郭墨前來應聘西席。”
教書先生哦,陳伯將門打開一點,請他進來,對着廊下玩球的孫子喊了聲。
孫子抱着球蹬蹬蹬跑來,甜甜喊了聲“祖父。”
“樂樂,送客人去找問兒姑娘。”
“好。”樂樂抱着球邁開步子。
郭先生道了謝跟上,低頭和樂樂聊天。“多大啦?”
“三歲!”
“識字嗎?”
樂樂搖頭,不知道識不識字跟玩耍有什麼關係,球在他腳上像毽子一樣飛舞。
“祖父腰疼嗎?”郭先生聲問道。
“嗯。”樂樂癟嘴應道。
“不過祖父不怕痛,樂樂給呼呼就好了!”
孩子真是天真善良,如果所有的孩子都像樂樂一樣無憂無慮,多好。
“到啦,問兒姐姐就在裏面。”樂樂抱球在胸前,對郭先生鞠了一躬,“先生我去踢球了。”
郭先生點頭,“去吧。”擡步進了院。
……
東府鬧哄哄接二連三倒了好幾個人。
“老太太!”
“祖母!”
“三夫人三老爺!”
阮妙晴和阮道眼疾手快穩住阮老太太,大夫人在一旁攙扶三夫人,阮延哲攤在椅中神志不清。
“娘,得請大夫。”阮妙晴和阮道協作扶老太太在羅漢牀躺下。
大夫人掐了三夫人人中好幾次仍不見效,婆子點燃艾葉在阮延哲鼻下吹,不起作用。
“可是衙役還等着咱們去府衙認領妙儀……”大夫人此刻腦中亂成一團,顧了這頭另外一邊就會有懈怠。
“娘您去府衙,我和姐姐在家裏照應。”
阮道站出來,妙柔妙露兩個癟嘴要哭,他塞了兩顆同窗送的糖果到兩個姑娘嘴裏。
眼下也只能如此,大夫人匆忙裹上披風由婆子攙着上了馬車。
“芳儀啊,我的乖孫女……”
老太太囈語,喊的卻是早逝的大姐。
阮妙晴和阮道相視一眼,吩咐丫鬟婆子燒水請大夫,井然有序。
……
“死了?”
阮妙菱正臨摹三德府的暗道輿圖,聞言停了筆,阮妙儀做了什麼竟提前觸發了死亡之輪。
“徐亨呢?”
問兒回道:“往府衙去了,聽說十分狼狽。”
“她昨天都去了哪些地方?”
阮妙儀昨天在西府外徘徊的事情早就被躺在牆頭偷懶的寒十四知曉。
“黃昏時去了守備府,不過沒讓進,後來租了馬車,寒十四半路餓了便懶得追。”
問兒答完,把郭先生前來自薦的事情說了,又講了件奇怪的事。
“郭先生說陳伯的腰痛很嚴重,需要請大夫瞧瞧。”
陳伯身體硬朗,前陣子還大戰徐府家丁,腰痛難道是舊疾?
阮妙菱沉思片刻,“那就請大夫,說我身子不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ilil}》,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說,聊人生,尋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宦》,”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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