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世宦 >第二百一十七章:春暖喜鵲鳴
    陳不候重拾昔年所寫的賬目,一時間不曉得往哪裏送。

    焦頭爛額想了一晚上,仍不得法,暫且把賬目鎖進盒中,又趁無人干擾的時候放入暗門之內。

    他義妹陳氏每日和曹傕去外面逛,曹傕生意早談完了,兩人就像黏在一起的糖人,化成一灘水也要在一起,分都不分開。

    陳府內院栽種的幾棵大樹是去年從後罩房移過來的,入了三月,樹葉已經有巴掌大小,顏色嫩綠,風吹的時候只能聽到微弱的嚯嚯聲,不像夏日一大片響起來那般強勁。

    幾個灑掃僕人在院裏忙碌一陣,忽然嚷着喊管事,驚動了在書房歸類整理古籍的陳不候。

    書房裏堆了太多書,爲了不讓屋裏過於憋悶,支摘窗上下都開了,站着往博古架上放書的陳不候扭頭就能看到外面的情狀。

    灑掃僕人指着樹上道:“喜鵲到咱們府上搭窩了,有好事近了!”

    要說好事,陳不候首先想到的是殿試。

    今日是貢士們參加殿試的日子,陳冕一早就入宮去了,走時陳府外候了一片登科書社的同窗,不曉得是什麼時辰起的,或許壓根沒睡。

    就在陳不候俯身去拿堆在地面上的古籍時,有人立在垂花門外向管事招手。

    因爲家中鮮有女眷,陳府的第一道垂花門一般不上屏門,前院如果有事,只需在垂花門外招呼一聲,內院的人就能知道。

    管事和那人交談了幾句,滿面凝重地轉過中堂進了書房。

    “大人,兵部的李大人差人來問隴西動亂的事,您可有主意?”

    陳不候歪頭看了眼,一個小吏打扮的人立在垂花門那裏,腿腳不停地抖,一派焦急。

    他急,陳不候可不急。

    “我和閒賦在家有何分別,朝廷裏的事都是他李大人在管,聖意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隴西出了事,他沒去請示皇上,倒先來問我,真是好笑!”

    陳不候故意拔高了聲音,垂花門外的小吏聽了,不等管事去回話,悻悻走了。

    管事聽陳不候咳嗽,急忙倒茶。

    大人已經很久沒生這麼大的氣了,一旦生氣,嗓子就會疼得咳嗽不止。

    “李大人或許是真的沒主意了,只能來向大人求救。”

    陳不候喝了茶,潤了嗓,皺眉道:“他哪是求救,不過是做戲給旁人看而已。

    我這內閣首輔形同虛設不假,他卻不能明面上把我撇在一邊不管不問。文人的嘴,誅心的刀,他怕的是這個!”

    陳家外面瞧着風光,其實和承平王府一個樣,管事知道有些事不能說,默默退下。

    下半晌陳冕回來時,管事才從他口中得知兵部的小吏也去了秦家,同樣被秦海三言兩語攆走了,且是當着登科書社貢生們的面。

    管事見陳冕回來時滿面春風,起興問了幾句關於殿試的事,陳冕一一笑對。

    “父親今天心情不好?”

    陳冕見曹沁身邊的丫鬟阿暖端了一碗雪梨銀耳羹從廊下過去,送進了書房,就猜到肯定有事惹陳不候生氣了。

    管事道:“是隴西的事,公子見到的小吏去秦府之前,也到咱們府上來過。”

    難怪秦海當時罵了那小吏“他不行纔來找我,我秦海又不是別人挑剩下的果子,你嚐了一顆覺得不好喫,回頭想來買!”

    想着陳不候此時肯能還在氣頭上,陳冕對管事道:“去後罩請沁姑娘過來,我今兒在街上淘了幾件新奇的物什,正好讓父親和沁姑娘鑑賞鑑賞。”

    ……

    三月末四月初的時候,被韃子燒殺擄掠的隴西慢慢添了幾處春景,幾個鎮子起初挖掘的坑被衛所的士卒填平了,並在每個坑前立了石碑。

    初五呈上來的冊子裏詳細記錄了隴西幾個鎮子在動亂中丟失的人和物,發現被韃子擄走的多是鐵匠、木匠,一反常態的沒有對婦女下手。

    阮妙菱從秦階那裏得知的時候,就知道韃子的目的不簡單。

    韃子帶走鐵匠和木匠有兩種目的,知己知彼造出能剋制大宋兵器的武器,或者仿造出和大宋一模一樣的兵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不論是哪一種,都昭示着韃子的野心。

    在處理好隴西的最後一件事務,秦階拎着在重新開市的鋪子裏買的芸豆捲回農莊,還未進去就聽見裏面傳出來阮妙菱鈴鈴的笑聲。

    “中了,他中了!”

    誰中了,又中了什麼?秦階正準備進去,乍一聽到一個名字,腳黏在地上再也挪動不了半步。

    “狀元及第,徐元是進士了,問兒你瞧,信上大字寫得清清楚楚!”

    雖然是皇上一眼瞧見了徐元名字當中的“元”,想到了《乾》當中的“元、亨、利、貞”,當即就點了徐元的狀元,不過阮妙菱清楚徐元的實力,真心爲他高興。

    “什麼事這樣高興?”秦階提着小籃進來,讓黃良去把芸豆卷熱一熱。

    阮妙菱臉上的喜色尚未褪去,沒對秦階隱瞞徐元中狀元的事,覺得讓秦階早一點知道徐元也不是壞事,就是不知道這輩子兩人會不會成爲上下級。

    不過想想也覺得不大可能,徐元登科,應該授予何種官職朝廷早有安排,怎麼扯都和五軍都督府搭不上關係。

    “不提這事了,隴西的事秦大哥都處理好了嗎?”

    在隴西待了半個多月,阮妙菱無時不刻不擔心甘州的情況,雖沒有聽到壞消息,但只要關心的人在那裏,心又豈甘心在此地逗留?

    自從離了汝陽,不論落腳在何處,秦階和阮妙菱都在一起用飯。

    飯菜是負責保護阮妙菱的黃良做的,秦階自然是放心,但他不放心的是有人趁黃良不注意時搗鬼,是以喫飯用的銀碗銀筷都是出發前命初五帶上的。

    給阮妙菱夾了厚薄適中的肉片,又夾了果蔬,秦階道:“仍有些小事,不過都交給幾個衛所指揮使看着辦了,明天辰時我們動身去甘州。”

    說話間,又替阮妙菱盛了一碗甘甜可口的菜湯。

    他忙前忙後的,自己都沒好好喫上一口,阮妙菱覺得過意不去,道:“秦大哥不用費心照顧我的,你這樣會顯得我很沒用的。”

    伺候人喫飯一點都不容易,上輩子嫁給徐元之後雖然只伺候了徐夫人半年,但也是那半年讓她懂得了很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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