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半個月,這期間權果幾乎每天都過來看她,但兩人之間都很默契的沒有多說什麼。
出院這天,鄭夕晨去辦出院手續了,蔡母在病房一邊整理東西,一邊憂心忡忡地對蔡子言說:“我真是爲你擔心。”
“擔心什麼?”蔡子言不解。
蔡母直話直說:“以前你還能母憑子貴,現在孩子沒了,在家裏還能有地位嗎?你得--”
話說到這裏,蔡母突然停下了,轉身去把病房門關了,才繼續說:“你得加把勁兒,再重新懷上,能看的出來他們家人還是挺自責的,所以你得努力,知道嗎?”
蔡子言一聽到這種話,腦袋瓜子就控制不住的疼起來。
她不是白癡,當然知道蔡母這麼說並不是真的有多麼關心,她會不會在權家受欺負。
她所關心的,永遠都是能不能靠着權家,翻身過上好日子。
“媽。”蔡子言嘆了口氣,“如實跟你說吧,現在孩子沒了,我算是落得了一身輕鬆。所以如果權果同意,我會抽時間跟他一起去把婚給離了。”
“什麼?”蔡母就像接到了一個定時炸彈,整個人瞬間就炸毛了。
她立馬停下手上的動作,走到蔡子言面前問 :“你要跟他離婚?腦子進水了嗎?你現在該想的是,怎麼樣能儘快懷上孩子!”
蔡子言已經習慣了蔡母的種種,並沒有跟她置氣,只平靜地說:“我不是你,所以不要用你的想法來要求我。我跟權果本來就是因爲這個孩子纔會在一起,現在……”
“行了,別說了!”蔡母打斷蔡子言的話,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看着她,“我不同意你離婚,說什麼都不會同意!”
“婚姻是我自己的,我有權做主。”蔡子言不卑不亢地迴應。
之前她就已經妥協過一次了,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任由別人擺佈。她是一個人,有自己思想的人,理應爲自己而活。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蔡母一屁股坐在牀邊,懶得再跟她囉嗦。
鄭夕晨辦完出院手續,回來看到母女倆這樣子,明顯感覺到了氣氛不大對勁。
於是就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媽,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我們走吧。”蔡子言起身,自己去提東西。
“子言你別動。”鄭夕晨緊張兮兮地阻止道:“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得多休息,這些東西等司機上來拿就行了。”
幾分鐘後,司機出現,提走了最重的東西,剩下的蔡母給拎上了。
在回去的車上,蔡母趁機對鄭夕晨說:“親家母,失去孩子我們家子言已經很不好受了,所以回家後,您可千萬不能爲難她啊!
”
“這…”鄭夕晨有點尷尬,但很快就笑了笑,說:“您覺得,我是那種人嗎?子言是我們家兒媳婦,我自然也會心疼她,對她好。至於孩子,來日方長,還可以再有的。”
晚上權夜和權果父子倆都沒事,一下班就早早地回家了。
爲了慶祝蔡子言出院,楊蓮做了不少好喫的,當然都以清淡爲主。
“子言。”楊蓮端了碗雞湯放蔡子言面前說:“這是特意爲你燉的,多喝點,好好補補身子。”
“謝謝。”蔡子言端着大喝了一口,心滿意足,比醫院的飯菜好喫多了。
等人都坐下後,就正式開吃了。
權夜和權果先談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然後話題就回到了家裏。
“對了。”鄭夕晨突然問權果:“準備去哪裏旅遊?確定了嗎?”
權果搖了搖頭,看向蔡子言,“你說呢?”
正在專業喝着湯的蔡子言被問懵了,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旅遊?好端端的幹嘛要旅遊?
她動了動嘴角,“什麼?”
鄭夕晨笑着替自己兒子解釋,“就是你們的蜜月。本來辦完婚禮就要去的,果果太忙不是推後了嘛,你又在醫院住了這麼長時間。”
“現在好了,你出院,他也忙完了工作,是該出去走走,放鬆一下心情。”
原來他們說的是蜜月,蔡子言明白過來後,不知道爲什麼竟會有些期待。
可是,還應該去嗎?
“子言。”正當蔡子言出神之際,鄭夕晨又叫了她一聲,說:“快說說你想去哪裏,讓果果帶你去。”
“我…隨便,都行。”蔡子言說。
權果見她如此冷淡,剛纔還不錯的心情,又變得糟糕起來。
他不禁開始在腦子裏胡思亂想起來,蔡子言這個女人又在想周揚了吧?想到連他們的蜜月旅行都沒興趣。
“你這都沒怎麼喫呢,就飽了?”鄭夕晨寵着權果的背影喊。
蔡子言見他理都不理,一副生悶氣的樣子,估摸着可能跟自己有關係,就也跟着上樓了。
原本好好的一頓晚餐,就剩下兩個人冷冷清清,鄭夕晨不禁有點鬱悶,“這倆孩子是怎麼了?”
“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咱們管不了那麼多。”權夜給她夾了一個雞翅放進碗裏。
蔡子言回到房間見權果正站在窗邊,手裏還夾着一根菸,根本沒在處理什麼工作。
不過她從來沒見過權果抽菸,這會兒卻抽上了,心裏應該挺不爽得吧!爲什麼呢?
關上房門,蔡子言走到權果身邊,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問他:“你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蔡子言,你到底想怎麼樣?”權果問。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讓蔡子言有些奇怪,“什麼怎麼樣?”
“蜜月旅行我一直記着,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段時間陪你出去放鬆一下心情。”
權果隱忍着自己的憤怒,“可是,你剛那是什麼反應?就那麼嫌棄跟我一起出去?如果是周揚,會高興的飛起來吧?”
原來他是在生氣這一點,可好好的爲什麼又提周揚?
蔡子言發現現在權果似乎已經把他當成了敵人,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樣。
“我只是不知道什麼地方好玩,適合度蜜月,才說隨便的。”
蔡子言直視着權果的眼睛,“另外,你能不能別總提周揚?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就算有一天真跟你離婚了,也不會跟他發生什麼。”
這輩子錯過也就錯過了,就算周揚不嫌棄,蔡子言也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離婚。你是不是已經迫不及待?”權果很討厭蔡子言把這兩個字掛在嘴邊,住院這段期間,已經有意無意地提過好多遍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會讓她這麼忍受不了兩人的婚姻關係。
“權果。”蔡子言不想吵架,只能逼着自己平靜一點,“我們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要用這種態度,不要吵架。”
權果也嗅到他們倆之間的火藥味了,其實他並不是一個急脾氣的人,但這會兒面對蔡子言,不知道爲何就是想要發火。
他生氣,憤怒,那些負面情緒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好。”過了良久,權果纔將菸頭按滅在菸灰缸,然後在椅子上坐下,“你說。”
蔡子言也在牀上坐下,把自己的心裏話給說了出來,“一開始我們就是因爲還在纔會結婚,現在孩子沒了,我以爲你會得到解脫,想要跟我離婚。”
“你以爲?”權果語氣嘲諷。
蔡子言見他如此,驀然有種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免不了有些心虛,也不敢擡頭,“但現在發現,好像並不是這樣。”
不僅權果沒有這種想法,權夜和鄭夕晨也沒有想趕她出門的意思。
直到這時候,蔡子言才恍然覺得她雖然已經跟這家人成爲一家人,卻根本一點也不瞭解他們。
“蔡子言你聽着。”
權果的態度及其認真,“我們權家人,從不會把婚姻視若兒戲,所以從決定跟你結婚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想過離。”
“可是…”
“當然。”權果打斷她,“如果你執意想離,我會成全你。”
蔡子言一聽,立馬解釋,“我沒有執意想離。”
這麼說,就好像她真的跟周揚有什麼一樣,這邊離了,那邊就跟他結婚。
“真的?”權果的心裏舒服了一些。
蔡子言嗯了一聲,用不確定的語氣問他,“不過,你真的確定能跟我在一起一輩子嗎?孩子已經沒有了。”
他們之間唯一的感情維繫沒有了。
蔡子言心裏,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卻不敢說出來。
權果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就像一個受了欺負的小可憐,心不由得柔軟了。
他起身,拉着蔡子言的手,溫柔地說:“孩子,還可以再有。”
“啊?”
蔡子言剛出聲,就被一股力氣給拉了起來,接着整個人跌進一個溫暖的擁抱,脣也被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