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女嫡宮 >018 辭別
    聽說知哥兒如今在李家家學讀書,林玉安有些詫異。

    不過這倒也不是多大的稀奇事兒,林家族長想要送個孩子去李家讀書,就算是賣個面子,李家也會同意的。

    這幾日因爲過繼的事兒,知哥兒向李家家學的夫子告了幾天假。

    大娘子揉了揉眉心,一臉疲態:“族長定於明日開林家祠堂,昭告祖宗,把知哥兒的名字寫到你們父親的名下。”

    田媽媽很有眼力見兒的忙斟了一杯熱茶給方大娘子。

    林玉珠倒是沒什麼意見,林玉卿撇撇嘴什麼也沒有說,林玉安像個木頭人,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林玉安心裏明白,明日祭祀祖宗,她不過是跪在門口等,又不能進祠堂,況且她們很快就要離開了,過繼的事也就無所謂了。

    請安散了之後,林玉安像往常一樣去看王小娘。林玉珠和林玉卿被留在偏房說話。

    陰靄沉雲遮天蔽日,連風拂來都少了幾分春暖。倒是乍暖還寒。

    王小娘見林玉安進來,心情複雜的看着她,讓她坐在牀頭的小杌子上。

    林玉安點頭走過去,見今日三舅舅還沒有來,往日裏這時候他應該在這裏陪小娘用早飯的。

    王小娘拉了林玉安的手,眼睛有些微紅:“安姐兒,你三舅舅說了,三日後咱們就啓程去京都。”

    林玉安眉如新月,笑靨如花,鵝蛋臉在光下顯得更加嬌憨動人,膚若凝脂,欺霜賽雪。這讓王小娘眼圈更見一紅。

    林玉安頓覺詫異,有些擔心的看着小娘:“小娘,可是女兒說了什麼話惹您傷心了?”

    王小娘搖頭,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她進門還沒怎麼說話呢,只是她有些不捨,進京之後,就再難以見到她的安姐兒了,這才一時情難自制,抹起眼淚來。

    林玉安不知道這事兒,只以爲是母親捨不得離開這裏,所以感慨淚下,並無多想。

    閒蒲在門外輕輕喊了一聲:“舅老爺福安!”

    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靠近,轉眼就撩了簾子進了屋來。

    是王忠君,林玉安也起身行禮:“三舅舅福安。”

    王忠君受了禮,讓她回去坐下,便讓榮生進來,榮生屁顛屁顛的跑進來,手上提着一個八角描金彩繪的食盒。

    “這幾日要忙着把事情處理了,對了,安姐兒知道三日後就啓程回京都的事嗎?”王忠君負手轉身看着林玉安,又看了一眼王小娘。

    “我已經都給她說了。”王小娘讓霍媽媽幫她披了一件素色外衫,微微挪動坐起身來。

    王忠君點頭,自己蹲身把地上的一個炕幾搬上牀,放在王小娘的身前。榮生便把喫食擺上去。

    林玉安十分敏銳的嗅到一股螃蟹的味道,頓時面上帶笑,就聽王忠君道:“這是給你母親的,我們在外面去喫。”

    外面桌上也已經擺好了和王小娘一樣的喫食,只是份量更多。

    清蒸螃蟹,林玉安還是小時候在李府喫過,那味道鮮美,她十分喜歡,只是家裏從未買過這些河鮮來喫,聽說是大娘子聞不得腥騷味。

    王忠君見林玉安格外喜歡這道螃蟹,便把一碟子螃蟹都留給了林玉安,嘴角一揚:“你這麼喜歡螃蟹,待到秋高氣爽的時候,我讓貨家給我從峽江帶幾隻蟹黃籽厚的大蟹回來,讓京城味珍閣的廚子加工一下,保準讓你讚不絕口。”

    林玉安難得的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白淨的小米牙:“那就多謝三舅舅了!”

    閒蒲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娘這副貪喫鬼的模樣,也會心一笑。不過最後林玉安給她也留了一隻螃蟹,激動的她心直跳。

    喫過了螃蟹,又喝了些肉粥,林玉安這才放了筷子,覺得無比滿足,看着陰天都覺得在放晴。

    三舅舅坐到高堂上喝茶,方媽媽輕手輕腳的撤了碗碟,林玉安進了裏屋看王小娘,見她已經放了簾子午睡了,便輕聲退了出來。

    “三舅舅,玉安還有事要打理一番,就先回院子了。”

    王忠君應聲答應,卻又喊住她:“林府這樣子,想來你也沒有什麼例銀,這十兩銀子,你留着作傍身錢,若是有什麼要打點的,也不用捉襟見肘,倘若不夠,你再管我要就行。”

    說着,榮生便拿了一個荷包給閒蒲,林玉安心中微動,忙道:“玉安不能收。”

    王忠君立刻就作一副不悅的模樣,林玉安這才半推半就的收了銀子。

    走過月亮門,閒蒲便戚上前來笑道:“三舅老爺出手真是闊綽,現在小姐可是府裏最體面的了。”

    林玉安不以爲然的笑了笑:“三舅舅自然是好的,這十兩銀子,以後還要還他的。”她說着略微沉思:“不過在林府,十兩銀子的確不少,不過若是在京城王家,只怕還是會捉襟見肘,總不能事事去求人吧。”

    閒蒲聽着覺得不是很明白,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了,她也多說。

    回到院子,該打理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了,林玉安去過小娘住的屋裏看了看,見小童在檐下打盹,沒有吵醒他,帶着閒蒲退了出去。

    撩開菸灰色的布氈子,林玉安進了屋又端出籮筐來,閒蒲臉一皺:“姑娘,又做荷包啊。”

    林玉安點頭,也不去管閒蒲有些疲懶的樣子,面上帶笑道:“只有三天就要去京城裏,王家人口衆多,到時候免不了要見這個姐姐,那個妹妹,我們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靠這麼幾個荷包送人圖個體面,自然要多做些,有備無患。”

    林玉安說着又想起一件事,便對閒蒲道:“你去找些顏色素雅的錦線來,三舅舅的玉佩絡子都磨線了,給他做個新的吧。”

    閒蒲應聲去裝緞子和針線的箱籠裏找,林玉安便在臨窗炕上盤腿而坐,藉着從窗牗裏透着的天光做針線活兒。

    窗外有鳥雀登枝往屋裏看,時不時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又撲棱撲棱的飛到另一處去。

    閒蒲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聲音:“咦?”

    林玉安聞聲看過去,見半掩着的門口一個小小的腦袋探了探,又退了出去。

    林玉安放下手上的活兒,穿上鞋子往外走去,知哥兒正攏着手坐在門檻上,倒像是山上小沙彌躲在門外偷閒不念經的樣子。

    林玉安忍不住掩嘴而笑,林知才站起身,眼神有些迷濛:“二姐姐,我不想在霖西苑待着,能在你這裏玩一會兒嗎?”

    說着,他就從袖子裏拿出那捲林玉珠送他的字帖:“我安靜練字,不會打擾到二姐姐做事。”

    漆如描墨的眼中露出點點期望,林玉安也沒有多說,指了指炕上的小几,知哥兒便歡喜的跑過去,脫了鞋子爬上炕盤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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