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骨、無、存!!!

    劉三的眼皮子不禁跳了跳,嚅動了兩下嘴皮子,卻終是沒能說出話來。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啊!

    他這小祖宗明年才六歲好吧,怎麼人命在他眼裏就這麼不值事?當初,周瑞那兩口子就是這樣,一口藥下去就成了亡魂。況且,那兩具屍首的模樣他看了,真是能當得起慘不忍睹那四個字兒啊。

    現如今更是……老天爺,這可是十幾條的人命啊。叫十幾個人屍骨無存,這小祖宗究竟是誰教出來的喲。

    當然,他也並不是說這些死士不該死,既然都叫了這名兒,那就是當死的命。更別說,他們當時是真的要將小祖宗一網打盡的,若非小祖宗還有點本事,怕是早就命喪黃泉了,根本等不到他來救援。

    讓他們去死,那是一點兒也不冤枉。可是,這事不該叫個五六歲的孩子動手啊!

    而且,依小祖宗的性子,難道不該是小手一甩,將操勞事都扔給他來辦纔對嗎?

    “怎麼這麼驚詫的樣子,劉叔不該是這麼見識淺薄的啊。”賈小環想向着劉三挑挑眉毛,但因着最近小臉兒胖乎了不少,那小眉毛就沒能挑起來,只顯得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兒。

    那小模樣兒,那是真可愛,真逗人,真可人疼啊。不光是屋裏站着的劉三,便是被撂在地上的男人也被那小模樣兒晃了眼。

    男人已年過三十,膝下兒女不說成羣,可也有十好幾號。而且不是他自誇,大概是因着爹孃.的底子都不錯,兒女們個個也都是長相清俊秀美的,在他面前也個頂個地乖巧懂事。可偏偏看在他眼裏,哪個都不如此時的這臭娃娃招人兒。

    死士們也許是素質過硬,抑或者並沒將賈小環當回事,是以他雖然張牙舞爪地說什麼死無全屍、屍骨無存的,死士們的眼神兒並無甚變化。

    賈小環對此也不太在意,左右都是要死的人了,也犯不着跟他們計較。他在袖筒裏摸索了幾下,掏出個成.人拇指大小的瓶子來,來到個瞪着眼的死士邊上,笑着歪了歪小腦袋。

    男人瞅見了那瓶子,雖不知是幹什麼用的,但心中卻直覺那不是個善物兒。他雖然身子不能動,但心裏頭已經是額頭的青筋直蹦了。

    這臭娃娃不會是玩兒真的吧?!

    方纔,他聽這主僕兩個說什麼屍骨無存的,心裏其實並沒有當真,只當是臭娃娃貧嘴而已。若說是他們會弄死這羣死士,這個他是信的,可說什麼屍骨無存就未免太過了。

    屍骨無存啊!

    要知道,便是如今的大慶律,都已經將剮刑凌遲給廢除了,這屍骨無存可是比凌遲剮刑還要窮兇極惡的。

    等等……男人轉了轉眼珠子,忽然難得地困惑了。爲什麼……他會認爲,臭娃娃的屍骨無存是活着就屍骨無存?

    還沒等男人想明白自己的困惑,便被劉三激烈的抽氣聲驚動了。他急忙轉動着眼睛,卻沒辦法看到死士們的情況,也不知臭娃娃又做了什麼。

    “這藥可是我前些天才配好的,還沒有試驗過,今兒個正好用你們當做試藥的。”小瓶裏面是透明的液體,此時已經有一滴落在了死士的眼中,賈小環蹲下身子等後續結果。

    那死士就比較慘了,他本是瞪着眼睛對着賈小環,忽然間眼睛就是一痛,然後……然後那刻骨銘心的疼痛便開始從眼睛向着身體的各處蔓延,讓他恨不能嘶吼叫嚷,摳痛打滾。

    可是他不能,他的身體一動也不能動,便連眼睛都不能眨動,便連慘叫都不能出聲,便連哀求都不能張嘴。他就只能睜大着眼睛,清醒地感覺着自己一點點的消失,從眼睛到鼻子到嘴巴到額頭,到……到沒命了。

    有那麼一瞬間,這死士是有些後悔的。爲什麼……他不在倒下的途中便咬破牙尖的□□,讓自己死得乾脆輕鬆一些呢。

    藥水從眼睛侵入死士的身體,一點點將之化爲烏有,讓死士很快便悄無聲息地死去。然而,藥水的行動還沒有結束,依舊按部就班地消化着死士的身體,直到他從人變成了水兒。地上再沒有那死士的痕跡,留下的只是一灘侵入地中的印兒。

    “藥效倒是還不錯,就是速度有點慢了。這若是遇到那狠心的,一刀子下去就能緩過來,看來往後得改善改善。”賈小環眼睜睜地瞅着那死士消失,小胖臉上沒有絲毫怯意,口中喃喃地道。

    劉三嚥了嚥唾沫,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塊空了的地,怎麼也移不開了。他的老天爺,這可真他娘.的是屍骨無存啊!而且,還是活生生的屍骨無存。他原先還當是,先把人恁死了,再操作毀屍滅跡的事呢。

    賈小環也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心中本有些忐忑和侷促,但都被他強行壓抑了下去,直到那死士變成了灘水兒,他纔算長舒了口氣。

    “爺,小爺,您歇歇,剩下的讓我來可好?”劉三眼見小祖宗又往下一個死士跟前去了,連忙把人攔住,自告奮勇地請纓道:“環爺,您給我個機會,好好處置這些沒原則沒底線的混賬玩意兒們。”

    “給,每個人用一滴就夠了。”賈小環其實等這句話挺久的,此時聞言便很乾脆地將藥瓶塞給了劉三。經過方纔的實驗表明,他還是不夠狠辣惡毒,以後還得多加鍛鍊纔行。

    不過,今天的鍛鍊已經夠了,往後的還是往後再說吧。

    劉三瞅一眼手裏的藥瓶子,又瞥瞥將他拋在腦後的小祖宗,額角的青筋蹦了蹦。他就知道,小祖宗是當慣了甩手掌櫃的!

    將死士們留給劉三處置,賈小環邁着小短腿兒來到男人的旁邊。他見男人眼睛緊緊地盯着自己,那目光裏有着困惑和探究,以及一些說不明白的內容,向他咧嘴笑了笑。

    “伯伯,是不是沒看見寶寶方纔是怎麼讓死士屍骨無存的?想不想親眼看一眼?”賈小環四處掃了兩眼,噔噔兩步從一邊搬了個板凳過來,“來,寶寶幫你開開眼界。”

    賈小環一手搬起男人的腦袋,一手將板凳塞過去,男人登時便能見屋裏的情形看個大概了。爲了能讓男人看得更清楚,他還特意幫男人擺弄了擺弄腦袋。

    男人入目的,便是劉三不着痕跡地戳死士兩指頭,然後滴一滴藥水上去。那兩指頭……男人在心中挑挑眉,臭娃娃瞧出來沒有他不知道,但他卻是看出來了。

    劉三的那兩指頭下去,死士便已經真的成了死的人士了。這世道可還真是藏龍臥虎得很啊,如此偏僻山野間的小莊子裏,居然還有此等高手,不得不說是出人意料。

    當然了,更加讓他出乎意料的,還得說是這臭娃娃。男人轉動眼珠子,用餘光鎖定了賈小環,卻見他也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這是……男人只覺得脖頸後面一冷。

    “伯伯啊,死士們擅闖私人莊園,又意yu濫殺無辜幼童,自是罪無可恕,如今他們已經在遭受懲罰了。那麼,同樣是擅闖他人莊園,無故傷害威脅小童,更致使危險殃及無辜人士。這樣的伯伯你,又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呢?”

    賈小環盤腿兒在男人面前坐下,居高臨下地睨着男人的眼睛。若說死士們死有餘辜,那麼這個給他惹事,掐他脖頸的傢伙,就更加不是個玩意兒。

    死,都不足以贖他的罪孽!

    “不過伯伯可以放心,寶寶也瞧出來了,你大概不是位凡人,所以並不太擔心自己的結局。沒關係,你既然帶了面具,便表明不願叫人知道身份,寶寶這麼善解人意的,自然也不會去問。伯伯你也看出來了,寶寶手裏有很多藥水啊,藥粉什麼的。”

    “我跟你說啊,那些都是寶寶才配出來的,有好些個都還沒實驗過呢。可是呢,這莊子上都是我的人,用哪個去試藥都不太合適。畢竟,有些個藥呢,效果有點……駭人聽聞。”賈小環似有些不好意思,兩隻拇指相對纏繞着。

    不過,他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殷殷地望着男人,“伯伯啊,寶寶不得不說,你來得太是時候了啊。寶寶正愁着沒個人用來試藥,你就顛顛兒地跑了來,身後還領着十好幾號的同夥。更讓寶寶感激不盡的,便是你們太、太、太善解人意了。”

    賈小環感嘆了一聲,小手拖着下巴,道:“來都來了不說,還知道給寶寶擺出個由頭來,讓我能還不介懷地用你們。多難得啊!你說說,你都做到這份兒上了,寶寶又怎麼能不勤奮以對。”

    臭娃娃,你想對老子做什麼!?

    男人這會兒是真有些着急了,眼神灼灼地斜瞥着賈小環。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小子年紀尚幼,大概並沒有什麼正邪之念,也沒有什麼身份顧忌,只知道自己高興了便好。

    自己落到了臭娃娃手裏,他又是擅長藥物的,誰知道手裏還有什麼稀奇古怪或者狠毒致命的藥物呢?若是真的一樣樣都在自己身上試一試,那可真的是……

    要命了啊!

    男人的目光登時軟了下來,殷殷切切地望着賈小環,想要表達自己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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