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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簡了了其實已經不太能記得當初那個時不時到她家的大姐姐了,不過她也知道,人家能來看她,未必是記得她,而是要給她哥哥面子。加上簡了了朋友天生就比較自來熟,兩三句話下來,就已經跟易西辭玩兒得很熟了。

    易西辭盡到了人情,就跟簡方知和簡了了告辭,簡方知送她出來,走到電梯口,他猶豫了許久終於張口叫住她,“西辭。”

    易西辭回頭看他,正在這空檔,電梯上來了,她等着聽簡方知話,因此就錯過了這班電梯。他卻鬆了一口氣,走到易西辭面前,低頭拿出電話來,“當年我們一個班的同學,能留在地的不多,加上這些年各自又有各自的事情,能聯繫的更少。我倆好歹一年多的同桌,既然回來了,就多聯繫。”

    他得情真意切,一點兒都不像敷衍,易西辭緩緩笑起來,到了現在,一直籠罩在她眼中的那點兒碎冰好像才消散了不少。“你現在成了大忙人,到時候不要覺得我麻煩你了纔好。”

    見她笑,簡方知也開心起來,一向嚴肅的臉上帶上了幾分淺淡的笑意,因爲幾乎一晚上沒睡覺,他的笑容有幾分倦意,但卻相當明亮。“哪裏的話,你”他原想“你別嫌棄我纔是”,但大概是這些年來在人前端架子端習慣了,居然沒能出口,最終只是化作一笑,指了指亮起來的電梯指示燈,“我就不多送你了,有要幫忙的知會一聲,我一定幫你想辦法。”他沒有給個似是而非的答案,更沒有像往常允諾別人那樣句什麼“只要我能幫得到”,好像到了易西辭面前,不管能不能幫到,他都一定要赴湯蹈火一般。

    易西辭是不會發現這中間的區別的,她朝簡方知笑了笑,轉身上了電梯。

    很多時候,我們把別人的真話當成了客套,卻又在很多時候把客套當了真。

    這纔剛剛天亮,太陽還沒出來完,易西辭就感覺到有些熱了。她坐在樓下大廳當中,等着喬燃下來。他白天去了江南北那裏,晚上還不容易睡個覺易西辭還生病了,原工作又累,這一樁一樁的事情,壓得他簡直喘不過氣來。

    不過還好,他天生脾氣好,哪怕此刻睡眠不足,青白着一張臉也依然耐心十足。他走下來看到易西辭,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醫用膠布,“輸完液感覺好些了沒有”

    “好多了。”易西辭剛纔算了一下錢,她回來這麼久,一直沒能辦醫保。前幾天又因爲被人栽贓陷害,社保的事情遙遙無期,這一趟醫院下來,花掉了她快一千塊錢,想到這個月大大縮水的工資,易西辭就覺得壓力山大。不過這些事情她不會在喬燃面前提的,一來是跟他提了也沒什麼用,二來了就有問喬燃要錢之嫌。他自己現在都還是個在上學的學生,一個月那兩三千塊錢的實習工資自己都不夠用,跟他了讓他父母一聽見,那還得了雖然還沒有正式見過面交過手,但是喬燃的父母啊易西辭想到頭更痛了。

    她跟喬燃兩個在醫院的食堂裏吃了早飯,喬燃趁着交班之前到值班室眯一會兒,易西辭自己就去上班了。

    一進辦公室,劉峯已經到了,易西辭也不跟他打招呼,徑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過來接水,看到易西辭手上那個還帶着血跡的醫用膠布,半開玩笑半當真地道,“喲,你也不用氣成這個樣子嘛,不就是一次工作沒完成好麼,人年輕下次再來唄,我們大家都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還把自己氣生病了。”

    對面的鄔妮妮沖天心地翻了個白眼兒,易西辭笑了笑,解釋道,“哪有。我昨天進進出出的,中暑了。”

    “這麼嬌貴。”劉峯把杯子放在桌上,手撐在上面,“那還是不要當記者了。你當年在國外當戰地記者的時候,也這樣容易生病嗎”

    易西辭正要答話,鄔妮妮趕緊道,“峯哥,西辭都生病了你非但不給人家放假反而還這些,你這個領導也太不仁慈了。”完朝易西辭做了個鬼臉。她知道鄔妮妮是聽不下去了,故意出來給她解圍的,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劉峯笑了一聲,像是在冷笑,道,“對你們仁慈就是對我殘忍。更何況,峯哥對你們還不夠仁慈嗎”

    這話的,把他們這羣下屬當成敵人了。

    眼見鄔妮妮還要話,易西辭連忙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別跟劉峯對上,早上剛來的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這才消弭在她們兩個的示弱當中。

    採訪賀翔青的事情易西辭和那邊溝通了好幾次才讓那個大忙人騰出時間來。中間劉峯跟催命一樣催了她無數次,還借題發了幾次無名大火,白白讓易西辭受了。還好她搪塞了過去,事情沒有拍板定音,劉峯除了像瘋狗一樣在辦公室亂吼亂叫,不能傷害她分毫,雖然心情在所難免會不好,但是跟一條瘋狗,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因爲有了預約,這次去智美還算順利,甚至還是賀翔青的助理親自下來迎接的。易西辭到了賀翔青的辦公室,裏面有人在商量事情,她就沒有進去,只在外面的會客廳裏坐着,過了半晌,門被人從裏面來開了,“我看就這樣”正在話的人聲音戛然而止,簡方知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易西辭,第一時間居然以爲她是來找自己的。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這不是,易西辭既然出現在這裏,肯定不是來找他的。

    “你們認識啊。”賀翔青的嗓門兒跟他媽如出一轍,他從簡方知身後出來,哈哈笑了兩聲,“原來都是熟人,易記者你之前也不一聲。”

    易西辭笑了笑,沒有做聲。

    簡方知看了她一眼,總算是把自己的神智找回來了。對他們兩個道,“你們有事情你們先談,我先出去了。”走到門口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對易西辭道,“談完事情中午留下來一起喫個飯吧。”也不給易西辭拒絕的機會,就這麼出去了。

    他走到門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氣,自從乍然見看到易西辭開始就停擺的腦子總算開始運行起來,他朝倒水出來的賀翔青的助理招了招手,問道,“怎麼回事”其實他更想問的是,易西辭來採訪,她爲什麼不跟他一聲。明明兩人幾天之前還在醫院碰到過,她怎麼就連個口風都沒露呢

    但是這些事情那個助理也不會知道的,他想了想,勉強從這種捋出一點兒思緒來,“這個記者原是要來採訪你的,但是思彤姐你不接受採訪,往常的對外交接都是由賀總做,所以就轉給我們這邊了。”

    簡方知這些年在公司在家裏都是一副大者的形象,沒聽過那個者還成天嬉皮笑臉的,他的嚴肅彷彿已經到了骨髓裏面,弄不掉了。公司裏面的這些下屬原就有些怵他,現在看他不話,更是忐忑了,當即搖擺成爲一顆風中的柳樹,勉強鎮定纔沒有結結巴巴,“有什麼不妥嗎簡董”

    簡方知搖了搖頭,示意他先去忙他的,自己卻一言不發地往辦公室裏走去。

    原來是被拒絕過一次了,簡方知忍不住想,如果換成他,被老同學這樣拒絕了,也很難再開口吧也不知道被拒絕是在他們兩個遇見之前還是之後了,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那天在醫院,他一正經跟易西辭做的保證,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可笑。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啊,但他他不知道,易西辭能信嗎在這樣一個,他們已經分別好多年、兩人境遇又天差地別的情況下,他的不知道,她會相信嗎

    前腳才了讓易西辭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他,後腳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向面子大過天的簡董,瞬間覺得自己的臉面有那麼些掛不住了。

    總得跟她解釋清楚。簡方知這樣想。

    他打了內線,叫了徐思彤過來,原是讓她推薦幾個不錯的餐廳,但是一想到旁邊有賀翔青那個大胖子,他什麼話都不能跟易西辭講,簡方知就覺得有些悻悻的。加上他聽了半天,沒發現有什麼不一樣,乾脆把事情丟給徐思彤,“你決定就好。”想了想又道,“剛纔,就是那個現在正在採訪賀總的那個女記者,下次要是再有什麼採訪,或者要來找我們,不用再攔她了。”他補充了一句,“我們是熟人。”

    什麼熟人能熟到這種程度要知道簡方知一向是不喜歡人吵鬧的,能得欽點進來的,除了賀總的家人,就剩下他自己的家人了。可是那易西辭,要真是他的家人,他何必多此一舉地在後面加一句“熟人”徐思彤覺得自己彷彿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大魔王平時不好巴結,眼下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放在眼前不利用,那才真是浪費了呢。徐思彤連忙端出一副嚴肅的精英面孔,徵詢簡方知的意見,“簡董,要給易姐備什麼禮物麼”

    她臉上“八卦”兩個字已經按捺不住了。

    簡方知一個眼風掃過來,好像帶着冰刀一樣,簡單粗暴地把她的那點兒心思給掐滅了,“滾。”關注 ”songshu566” 微鑫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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