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婆子接收到那驚人的寒芒,不由心頭一寒,竟然定在了原地。
“祖母僅聽一面之辭就將我母定下罪,是不是太有失偏頗了”
“你這賤丫頭懂什麼”徐孫氏彷彿被什麼東西咬了一般一腳跳起,指着妙妍罵道“果然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老子娘不守婦道,養的閨女也不知廉恥,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這種事是你該參與進來的嗎”
“笑話我孃親被誣陷做女兒的還不能句公道話了祖母我不知廉恥,那麼敢問祖母,今日閔州權貴雲集,祖母卻將所謂的家醜揚之於衆,祖母可有顧及徐家的禮義廉恥”
妙妍此話一出,在場衆人也覺得不對勁起來,按理來,誰家出了醜事不是藏着捂着,關起家門私下解決,萬沒有像徐家老夫人一樣,吵吵嚷嚷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一樣
“我知道祖母一直對父親頗有微辭,對母親也是百般刁難,但是萬沒有想到祖母竟會往母親身上潑髒水,母親,她也是徐家八擡大轎娶進門的媳婦相夫教子,克己奉公,祖母難道僅僅因爲自己不喜便要將母親置於萬劫不復嗎”
妙妍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深究起來這番話可謂忤逆不孝,但其中一片拳拳護母之心,也足夠衆人包容了
潯陽乃至閔州,多數人都聽聞過徐家三子不受寵,且婆婆不喜歡媳婦,古來有之,這徐孫氏的心思,保不齊
“我不喜”徐孫氏指着自己,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妙妍這個她一直沒放在眼裏的丫頭將了一軍,如此牙尖嘴利,倒教她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呦我這侄女還真是伶牙俐齒,厲害得很吶”徐王氏嬌笑一聲,徐劉氏跟着掩帕輕笑“都了人證物證俱在,侄女沒聽清不成”
“人證物證俱在”妙妍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仰天一笑,空靈清越。
那一笑,仿若仙音穿雲破月而來,那憑欄而立的仙子,衣袂飄飄,鮫絲屏風後的容顏,硃砂一點,風姿綽約,當下不少年輕公子半仰着頭顱忘記了自己的動作,呆呆地,仿若失魂了一般。
“咳咳”徐懷瑾掩口輕咳了一下,衆人方如夢初醒,彼此對視一眼,不覺露出尷尬。
徐懷瑾垂下頭,眼底驚訝難掩,剛纔那一瞬,他竟然荒謬地認爲,那鮫絲屏風後的少女,就是自己六年來魂牽夢縈的人兒,她,可是自己這具身體的妹妹啊
“誰能證明這男子就是那畫舫上面的賊人不過毫無干系的兩個賊人,竟也能扯到一塊兒,硬是攀咬我母清白,大殷堂堂正六品誥命,也是你可以肆意誣陷的誰給你的膽子”
聲音一提,堂下那男子被唬了一跳,趴在地上嚎道“確實是我,確實是我啊,那香包就是證據啊是知州夫人給我的啊”
“我能證明那男子出現在畫舫”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容貌甜美、丫鬟模樣的少女走出來,盈盈朝衆人施了一禮。
“鶯兒”妙妍嘴脣動了動,眼神深不見底。
“今日下午我給衆位姐們送完那美容養顏的紅棗銀耳湯,想着畫舫清淨,就去串串”
鶯兒一噎,眼神躲閃一下繼續道“誰成想剛進去就發現一個男子,我看得真真兒的,就是那人”着手指指着那男子繼續道“他看見有人進來,愣了一下忽然閃了出去,我掀開簾子就見他跳水遊走了,喊了婆子來追也沒追上。”
“看見了吧,這可是四姐你最親近的貼身丫鬟指證,難道還能有假嗎”徐景芳誇張感嘆。
妙妍神色冷然“鶯兒,我自認對你不薄,你怎能夥同他人陷害於我孃親”
鶯兒略有心虛地低下頭,對不起了四姐,雖然我也想跟着你,做你的大丫鬟,可是,可是我一直都是大夫人的人啊。
“姐怎能奴婢是陷害,不止奴婢看到這賊人了,還有幾個婆子也看到了啊”
“怎麼樣,你的丫鬟都出來指證了,你還有何話可”徐劉氏人得志,幸災樂禍道。
“看到這賊人又怎樣,指不定是慣犯,偷了畫舫又偷了徐府,趕巧了”妙妍冷聲。
“呦,呦,侄女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帶進來”徐王氏雙手一拍,竟是那一身青布衣裳的畫舫的船孃被一個婆子推了進來。
“你在畫舫上看到了什麼”
那船孃看起來也是一個老實人,唯唯諾諾地吞吐道“婦人申時左右見一個身穿淺紫色鳳尾羅裙的人進了畫舫的舫室,不一會兒裏面傳來,裏面傳來聲音,婦人不敢進去,等了一會兒才發現原來那女子又換了一身石榴紅的高腰襦裙出來”
淺紫色鳳尾羅裙石榴紅高腰襦裙可不就是徐楊氏
四樓女眷中一陣嗡嗡作響,衆人看向徐楊氏的目光,再次充滿了懷疑。
“看你滿面滄桑,一身粗糙,想來定是常年居於水上,怎麼,竟也識得什麼是鳳尾羅裙、石榴紅”妙妍嗤笑。
船孃悄悄吸了一口氣“婦人幼時,外祖家是開成衣鋪的,自然識得”
“你確定那女子就是我娘你可看清楚了”
鮫絲屏風又薄又透基等同於無,妙妍錯開身子,讓那船孃好生打量徐楊氏。
“硯秋,把她帶上來,讓她仔細地看清楚”妙妍吩咐道。
“不用了不用了,婦人常年在湖上,眼神兒比水鳥還厲害,就是她,衣服都沒變呢”
徐景芳眼神得意,開口諷刺“呦,三弟妹出去換衣大家有目共睹,畫舫之事也有了人證,怎麼,人證物證俱在還要抵賴啊”
“就是,真是不知羞恥,這樣的場合居然做出這等下作事”
“是啊是啊,還留什麼勞什子的香包定情,真是丟盡了我們女人的臉”
幾個與徐景芳交好的夫人相繼出聲附和。
妙妍眼神犀利,指着那船孃“你在謊”
擲地有聲
“沒”
“你就是在撒謊”妙妍依舊氣勢十足,手指一轉,指着鶯兒道“還有你”
“四姐,奴婢”
“你確實在謊”
沉着的女聲傳來。
羅顏氏來到欄杆前,瞪着那船孃“你確實在謊,因爲知州夫人根沒去畫舫換衣服”
根沒去畫舫
怎麼可能